“你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我还要赶回幻化居中整理药方呢!”百里流深催促舒雁道。
“小姐,你人在外面,难道没听说咱们福灵金泓水心堡的少爷,你的孪生弟弟百里泽漆突然归家的事情吗?”舒雁小心翼翼地试问百里流深道。
果然不出舒雁所料,令金泓水心堡内外不知多少人都颇感震惊的事情,在百里流深这里,却丝毫激不起波澜。
只听得百里流深平静地回忆道:“我一直都在山里待着,所以没能听说。不过,在刚进福灵城南城门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人在议论这件事,大致的就是说什么金泓百里家的少爷是被人背进门的,什么不会走路之类的。”
舒雁闻言,尤为激动地向百里流深解释道:“小姐,你别听外面的那些人胡说,少爷他才不是不会走路呢,他只是不便走路而已,因为他在回家之前刚刚崴伤了右脚。”
“崴伤了脚?”原本心不在焉的百里流深,一听到有关伤病的事情,瞬间便来了兴趣,只听得她连连追问舒雁道,“舒管家,那他的脚伤现在好了吗?可以自行走路了吗?走路的时候还有没有疼痛感呢?”
舒雁见百里流深的言语间终于积极了些,于是她急忙回应道:“小姐,少爷他现在好像都感觉不到疼了,他的伤口以及伤口周围好像都麻木了似的,更别提让他自行走路了。”
“那他是何时回到堡内的呢?”百里流深继续追问舒雁道。
“三个月前。”舒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三个月了还不见好?就他这个小年纪,纵然是骨头折了,也应该修复得差不多了呀!他这伤势得有多重啊!”百里流深不由得感慨道。
“小姐,少爷他正是把骨头给崴折了呀!虽然我不懂医,但是就经验而谈,我觉得少爷的伤势非但没有见好,反而愈加严重了呢!”舒雁向百里流深诉说自己的看法道。
“是吗?那我必须要去看看。”百里流深说罢,便转身向院内走去;而事实却是,她连俞音住在那个院子都还不知道呢。
“小姐。”舒雁急忙拦住正要去为俞音看诊的百里流深。
“怎么了?舒管家,还有什么事吗?”百里流深询问舒雁道。
“小姐,今日天色已晚,少爷他恐怕已经睡下了,你还是明日再去为他看诊吧。”舒雁劝说百里流深道。
“明日我就没空去了。”百里流深执拗地对舒雁说道。
“不妨事的,小姐,明日我知会少爷一声,让他亲自去幻化居拜访你,你是他的长姐,他也理应登门造访。”舒雁机智地应对百里流深道。
百里流深闻之,一脸不屑地对舒雁说道:“他有空来,说不定我还没空接待呢!”
嘴上永远不会服软的百里流深说罢,便转身回房去了。
望着百里流深渐行渐远的背影,舒雁不由得心想:小姐果真是与众不同啊!对于少爷突然归家的这件事情,所有人的第一个念头都是有关来人身份的真假;而只有小姐,她所关心的始终都是来人的伤势如何。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百里流深的确如同舒雁心中思忖的那般,与众不同甚至于卓尔不群;可心中作此想法的舒雁,不同样也是与众不同甚至于出类拔萃的女子吗?
要知道,毕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独辟蹊径,都能以如此独有的观念识人,以如此独特的视角阅人,以如此独到的思维评判人的;所以说,懂得欣赏别人的人,往往比她所欣赏的人,更值得为人所欣赏。
翌日,坤乾十五年,十月十六。
清晨,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正宅中,一早起床的管家舒雁,在布置好金泓水心堡内一日的事务之后,尚未来得及用早餐,便匆匆赶往了鱼泪轩。
此时堡内鱼泪轩的大门已然敞开,梳洗过后的钟大煓,此刻正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地舒展筋骨。
“钟公子,少爷他起床了吗?”舒雁一进门,便向院内的钟大煓询问道。
“噢,是舒管家呀,俞音他早就起来了,此刻正坐在床上怄气呢!”钟大煓赶忙站定回答道。
“又怄气了,这次又为何呀?”深知俞音爱使小性子的舒雁无奈地询问钟大煓道。
“还不是因为他那打了三个多月的夹板,却依旧没见好的脚伤?还有他那因无法行走,而日渐萎缩的伤脚吗?而俞音现在的情况,无疑就是越不见好就越发愁,越发愁就越睡不着觉,越睡不着觉就越不见好,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任谁不窝心哪?”爱莫能助的钟大煓忧心忡忡地回应舒雁道。
此时此刻,身处正房内耳聪目明的俞音隐约间听到了舒雁的声音,于是高声朝外询问钟大煓道:“大煓哥,是雁姑姑来了吗?”
“是的,舒管家她刚来。”钟大煓一边高声向房内应着声,一边对舒雁说道,“舒管家,请屋里说话吧。”
“客气了,钟公子。”舒雁一边回应着,一边随钟大煓进到了外屋。
在外屋止步的钟大煓,对身旁的舒雁说道:“舒管家,你且坐下等一会儿,我进去把俞音背出来。”
“你去吧,钟公子,我不着急。”舒雁回应钟大煓道。
舒雁说罢,刚要在外屋的圆桌前坐下,只听得身处里屋的俞音突然发话道:“大煓哥,请雁姑姑到里屋来坐吧!”
得到了俞音的允许,钟大煓这才敢把舒雁领进里屋。
不得不说,俞音的性格像极了成年的猫儿,总是给人以若即若离之感。当你自认为你已经同他足够熟络时,他便会适时地与你保持距离,让你顿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陌生得就像个客人似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经历了三个月的追忆与倾听间的相处之后,俞音总算赋予了舒雁进他所居的里屋说话的资格。要知道,舒雁可是除了俞音的体己人钟大煓之外,惟一一位有幸获此殊待的人哪!
“坐吧,雁姑姑。”靠在床头的俞音先是招呼着刚进里屋的舒雁,继而又对一旁的钟大煓说道,“大煓哥,你也赶快坐下歇会儿吧,你这在院子里折腾了一早晨,一定累坏了吧。”
“我不累,俞音,这院子就那么大,你别看我折腾了一早晨,其实我还没舒展开呢!”钟大煓急忙回绝道。
话说回来,钟大煓这是没打算要坐下,即便他真的想要坐下歇会儿,也没有地方可坐呀!要知道,俞音这屋子里,除了他的卧床之外,便只剩下了窗边的那一张竹榻;而此刻的舒雁,正准备要落座于那张竹榻上,总不能让钟大煓与舒雁并肩而坐吧。
待舒雁在窗边的竹榻上落座后,俞音这才开口询问舒雁道:“雁姑姑,你这一大早前来,可是有事呀?”
“有是有,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来就是知会少爷你一声,小姐她昨晚回来了。”舒雁回答道。
俞音闻言,心中一惊。
“雁姑姑,你是说,我的阿姐回到堡内了吗?”俞音向舒雁询求确认道。
“是呀,就是你那外出采药的长姐百里流深回来了。”舒雁肯定道。
俞音闻言,于心下暗想:至关重要的角色,终于登场了。
“雁姑姑,按礼我是不是应该前去拜访一下阿姐呢?”俞音试问舒雁道。
“少爷,按礼你的确是应该亲自登门造访;更何况,昨晚小姐她一进门,便关心起你的脚伤来。若不是我怕打扰你休息,对小姐加以阻拦,恐怕急性子的她昨晚就直接来为你看诊了。”舒雁据实回答道。
“那怎么行啊?”俞音反应得显然有些过激,“雁姑姑,幸好你昨晚及时拦住她了,如若不然,我不就失了应有的礼数了吗?哪有姐姐亲自上门为弟弟看诊的道理呀?”
“少爷,你完全想多了,小姐她大概是这个世上最不在乎礼数的人了。”舒雁告知俞音道。
俞音闻之,反驳舒雁道:“雁姑姑,你这话就不对了。阿姐她不在乎礼数是她的事情,而我这个做弟弟的遵循礼数是我的事情,还是我亲自登门造访并求诊更为妥当一些,只是又要害大煓哥受累了。”
“我不累,俞音,正好方才我还没舒展开呢,待我一会儿背上你在这堡内遛一圈,兴许我就舒展开了呢!”钟大煓傻笑着对俞音说道。
“少爷,毕竟昨晚是我拦住小姐,不让她来为你看诊的。就小姐那个脾气,她肯定是不会再主动前来了。我原本还担心你也不肯亲自去拜访小姐,如若因此而延误了为少爷你诊治的时机,那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舒雁深感庆幸地对俞音说道。
“雁姑姑,你言重了。莫说那幻化居就在堡内,且距鱼泪轩不远,纵然是相隔万水千山,我也必定亲自登门拜访,又岂会有不愿去之理呢?”俞音宽慰舒雁道。
“少爷,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而且我敢保证,你去幻化居回来之后,就再也不用整日窝心怄气了。”舒雁乐观地对俞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