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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二十九章 瘆人(1 / 1)

“雁儿姐姐,时候还早,且不急着安顿;再者说,没准儿我还不住那儿呢!我们现在还是到鱼泪轩里面坐坐吧,也好让大煓哥休息一下呀!”俞音以钟大煓为藉口劝说舒雁道。

舒雁闻之,转而关切地询问钟大煓道:“钟公子,你累了吗?需要休息一下吗?”

也不知为何,钟大煓似乎永远保持着一种无条件配合俞音的状态,只听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舒管家,走了这么半天,我还真是有些累了,我还真想休息一下呢!”

舒雁闻之,顿觉无奈,心想:瞧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方才不是还说不累呢吗?难不成刚过了这么一小会儿便累了?嗨,也罢,歇一会儿总是好的;更何况,这里距夜阑庭还远着呢,别到时候真把钟公子的身子给累垮了。

舒雁这么想着,嘴上便松了口,同意了俞音进到鱼泪轩中去;不过,条件是只能在院中的石凳上休息一小会儿,绝对不可以进到屋子里去。

俞音欣然应允,舒雁便将鱼泪轩那仅仅敞开一条缝儿的院门,又开得大了些,以便钟大煓顺利将俞音背进院子。

进入鱼泪轩的大门,放眼望去,不知是心理作用的缘故,还是事实本就如此;总之,今时的鱼泪轩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它已经很久没有主人了,而且它的主人一定是遇害了,死了。

由此不难想像,今时的鱼泪轩中那可见一斑的凄凉瘆人境象。

而舒雁猜得也确实没错,在他们三人进到鱼泪轩之前,便已然先行进入的正是百里濡。

而此时此刻身在昔日百里沫卧房中的百里濡,正透过卧房里屋的窗子,注视着院内舒雁、俞音、钟大煓三人的一举一动。

然而,注视着鱼泪轩院内一切良久的百里濡,却迟迟没有走出屋子,现身于俞音面前。

而应允了舒雁条件的俞音,自然也没有进到屋子里去;但这并不表示素来敏感睿智的俞音没有觉察到,有人正在透过窗子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虽然俞音并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原委,但他也丝毫没有因此而觉得不自在。

如约在鱼泪轩院中的石凳上休息了一小会儿的俞音与钟大煓,又再度跟随舒雁急促的步伐起程,先是出了鱼泪轩,继而又行进至幻化居的院门前。

而这幻化居,便是俞音尚未谋面的、百里泽漆的孪生姐姐、福灵金泓水心百里家惟一的小姐——百里流深的住所。

“雁儿姐姐,我阿姐她现在在家吗?”俞音眼瞅着幻化居紧闭的大门,向舒雁打听道。

“真不巧,少爷,小姐她现在不在家。”舒雁回答道。

“我阿姐她可是出去游玩了?”俞音猜测着试问舒雁道。

“游玩?少爷,你是在说小姐吗?怎么可能啊?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可能啊!若不是为了采药草,集药方,沿途再给人瞧瞧病,小姐她可能连游历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又怎么可能去游山玩水呢?”舒雁倍感惊讶地回应道。

“原来是这样啊,雁儿姐姐,素闻福灵金泓水心百里家的小姐百里流深,也就是我的阿姐,医术高超,胆大心细,少言寡语却拥有一颗火热的仁医之心,只是一直未有幸得见其真容。”俞音深感惋惜地对舒雁说道。

“这倒无妨,少爷,待到小姐她外出归来之时,你自然就可以得见她的真容了。只不过,她可不一定愿意得见你的真容;而相比较你本人的真容,她可能更愿意先行察看你脚伤的真容。”舒雁打趣着对俞音说道。

而舒雁随意脱口的趣言,却无疑引起了俞音极大的兴趣,只听得他连连向舒雁发问道:“雁儿姐姐,想我与这金泓水心百里家的亲人失散了整整十五年,现如今好不容易团聚,阿姐她为何不愿意见我?又为何更愿意先行察看我的脚伤呢?”

舒雁闻之,急忙向俞音阐明道:“少爷,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也千万不要较真儿,方才我所说的都只是随口的趣言而已。”

“雁儿姐姐,趣言虽是趣言,但也一定有着其脱口而出的理由吧!那你脱口而出这番趣言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可否告知与我呢?”俞音追问舒雁道。

对于俞音穷追不舍、步步紧逼的发问,舒雁无奈之下,只得细细向俞音解释道:“少爷,我没说小姐她不愿意见你呀,我只是说小姐她不一定愿意得见你的真容。至于我为何说相比较你本人的真容,小姐她可能更愿意先行察看你脚伤的真容,那是因为身为行医之人的小姐对于疾病伤患,素来有着独一无二且深入骨髓的执着。”

舒雁的解释令俞音不由得震惊了,这是俞音有生以来第一次听闻,那种独一无二且深入骨髓的执着。

此时此刻的俞音,顿觉先前的自己就犹如那井底之蛙一般,缺少见识却依旧津津乐道,不以为意。

殊不知,俞音对于他所热爱的乐曲,对于他所偏爱的琵琶,也有着独一无二且深入骨髓的执着。

然而,此时此刻的俞音却于心下暗想:纵然无法顺利完成使命,这一趟出来的也真的是太值了;且不说再度遇到了大煓哥,就单单说收获了如此之多值得深思的命题,便是不枉此行,不负折腾了。

“雁儿姐姐,那我阿姐她经常外出看诊吗?”俞音继续向舒雁打听道。

“小姐她倒是想经常出诊呢!只可惜,老爷不许。”舒雁如实回应俞音道。

“外出历练,增进见识的同时,还可以治病救人,父亲他为何不许呢?”俞音没完没了地追问舒雁道。

舒雁闻之,不知是第多少次地提醒俞音道:“少爷,你瞧这天色,实在是不早了,我们不要再在这里瞎耽误工夫了;更何况,我们站在这里说话,最苦最累的还是钟公子呀!你总不会忘了,你现在还趴在钟公子的背上呢吧?”

舒雁对俞音说这番话时的语气中,分明夹带着来自长辈的不满与责备。

而舒雁之所以一再中断俞音源源不断的问话,且再三强调天色已晚,催促俞音尽快赶往夜阑庭,一则是因为俞音的问话,总是或多或少地涉及到一些讳莫如深的隐情;再则是因为做了十几年管家的舒雁,遇事早已习惯了速战速决。

然而,讳莫如深也好,速战速决也罢,于舒雁而言,这些都只不过是表面的原因罢了;而在悲天悯人的舒雁心底,钟大煓心甘情愿地任劳任怨,才是最难以忽略的症结。

也正是因为如此,仅仅身为管家的舒雁,才会不自觉地以长辈所特有的不满与责备的口吻,毫不留情地提点身为少爷的俞音。

而这金泓水心堡的后院有多大,万象堂至夜阑庭的距离有多远,想必不会有人比作为金泓水心堡管家的舒雁,更为清楚这些的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舒雁才会越发担心钟大煓的身体吃不消啊!

要知道,除了在鱼泪轩中那短暂一刻的休息之外,自始至终,钟大煓一直都以饱满的精神状态,与强健有力的步伐承载着他背上的俞音。

可在舒雁看来,不仅背着一个大人走了长长的一路,而且中途还不止一次地停下驻足的钟大煓,纵然是钢筋铁骨,也经不住这么干耗啊!

即便钟大煓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自己不累,舒雁也依旧希望钟大煓能早歇一会儿是一会儿。

而舒雁之所以会从心底里体贴他人,为他人的感受而忧虑,真的无关那个他人是谁,只是因为舒雁看不得别人受苦受罪而已。哪怕那个他人心甘情愿,任劳任怨,也依旧会令舒雁心中深感不是个滋味。

舒雁就是如此,永远不要听她口中的言辞有多强硬,永远不要看她脸上的表情有多不屑;因为在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够达到她心中所独有的那种善良的境界。

好巧不巧的是,俞音的心中,也有一种很少有人能够达到的所独有的境界。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舒雁以不满的口吻责备俞音的那番话,却反倒令俞音倍感亲切。

然而,千万不要因此就觉得俞音天生是副贱骨头,吃硬不吃软。

要知道,俞音之所以会下意识地觉得舒雁的责备倍感亲切,那是因为他充分感受得到,舒雁是从心底里在关心钟大煓的感受的。

俞音就是如此,脱下了谷梁音的皮囊,穿上了百里泽漆的外衫,再披上一件俞音的斗篷之后的他,所最为在乎的便是他的大煓哥。故而,谁真心在乎他的大煓哥,他便会觉得谁倍加亲切,便会自然而然地对其消除一部分敌意,放下一部分心防。

几度走走停停之后,夜幕降临之际,舒雁、俞音与钟大煓才终于抵达了坐落于金泓水心堡最深处的夜阑庭。

所幸,夜阑庭是不负众望的,是不枉劳顿的。

而之所以说夜阑庭是不负众望的,是不枉劳顿的,那是因为但凡是心无偏见的人,在踏进夜阑庭院门的刹那间,皆会油然而生出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亦皆会不由自主地感慨这堡内最深处所蕴藏的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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