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刃仇人之后,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愤懑、委屈、不甘、伤心全都撕开伪装在外表坚硬的外壳,流露了出来,高天原就这样趴在血泊中“呜呜呜”地痛哭了好一会儿。
哭完了,将积蓄已久的感情都发泄了出来了,高天原从血泊中站了起来,神情冷漠地看着这满船的死尸,该准备进行善后事宜了。
高天原在踏上这条铁壳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善后之策了。
其实,高天原每次到周福市的时候,出于以防万一的心理,都会控制枪乌贼分身进入福江,以便随时可以接应本体。
这把手枪虽然是高天原最重要的防身武器,却不可能随身携带,一旦一不小心被公安查到随身携带枪支弹药可不是一个小罪名,而且还会牵涉到王进被杀一案。所以,高天原把手枪和备用的弹夹都装在一个防水密封袋里,再放在一个专门订制的浮桶内。
浮桶里同样还放了一套衣服、干粮、管制刀具、饮用淡水、现金等应急物品,为了压载,还特地放了不少银圆,使浮桶能够正好悬浮在水中,减少枪游动时的控制难度。
当狗头军师洪文祥撺掇着高天原到江上进行交易时,高天原就想到了这伙人有可能是想杀人越货,当时也没想到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只不过是少年人一种的冒险心理,想探查一番这伙人的底细。
于是在江边上和洪文祥上船的时候,高天原不讲话的时候看似在船上是有点晕船,有点昏昏欲睡,实质上是控制着枪乌贼分身立马进入了福江,而且在半途中就和洪文祥的小渔船碰上了,乘洪文祥不备之时,枪乌贼用触手小心地把装着手枪枪套的防水袋丢上小渔船,并在洪文祥的眼皮底下在身上放好,所以高天原才有底气和这伙杀人凶手周旋。
这里远离福江主航道,人迹罕至,这也是林依作他们选择此处作案的重要原因,便于杀人后毁尸灭迹。
不过,此处虽然偏僻,但刚才高天原一连开了十四枪,如果有路过的渔民或是船员听到枪声后报案,甚至直接开船过来查看,高天原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吧,而且就算高天原下得了手,刚才一不注意打爽了,手枪里只剩下两颗子弹了。
得赶紧离开这个案发现场!
高天原从船甲板上找回刚才掉落的弹夹、子弹壳,跳上小渔船,把小渔船系在铁壳船后面后,再回到铁壳船上,把林依作、洪文祥、豪哥、光头、疤脸五具尸体都搬入船舱里,用水桶从江里打了水,粗粗地把甲板上的血水冲了一下全文阅读。然后高天原也进入铁索船的船舱后,将意识转移到枪乌贼分身上,控制着枪乌贼分身拖着铁壳船向大海快速驶去。
九点三十三分,高天原开始动手,重创洪文祥;
九点三十五分,高天原出枪,击毙豪哥;
九点三十九分,高天原手刃林依作;
九点四十二分,高天原开始控制枪乌贼分身拖着大小两艘船离开江口;
十点十三分,高天原带着两艘船到达东岱群岛海域。
高天原从船舱提出柴油桶,把所有的柴油都泼到铁壳船上,甲板上有溅到血迹的地方一点不漏全部泼到,剩余的油料都倒到了船舱里,林依作五人的尸体不仅泼上柴油,尸体周围还绕上一圈易燃物,下边又垫上支架。
将随身物品都装进一个塑料袋扔到小渔船上,接着脱下身上浸透了污血的衣裤,小心地装入另一个袋子里也扔到小渔船上,然后赤果果地跳入冰冷的海水中,洗掉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后才攀上小渔船,从浮筒里抽出手巾擦干身体,这才取出换洗的衣物换上。
十点三十一分,高天原躲在小渔船上,控制枪乌贼分身拖着铁壳船向东岱群岛之中的赤虾岛。
离福江江口数十公里远的东岱群岛,此时是由台岛守军驻防。小时候看电影、电视、小人书等宣传品的时候,青(天白日)党的军队要么是歪嘴裂牙、要么是面目狰狞,走路的时候要么屈膝弯腰像一队大猩猩,要么吊儿郎当的像一群混混。但是实际上,与对岸的大陆军队同样训练有素,纪律严格,红党建国了三十多年却仍未能统一全国,也可见从四九年以后,青党军队的素质有了明显提高。不然,真的仅仅只是米帝撑腰,也防不住部队投共不是?
杨朝刚是赤虾岛北面第二号观察哨一名观测兵,今天晚上的北风刮得有点大,呼呼呼地从厚实的观察孔里灌进来,冻得杨朝刚躲在地堡的墙壁后缩着脖子直打哆嗦,好一会儿才凑到高倍军用望远镜前看一下又缩回来。
当杨朝刚第六十一次凑到望远镜前看了一下又缩回来后,突然觉得有点不对,赤虾岛作为靠大陆最近一个岛屿,岛上并没有居民,而且为了防止对岸军队突然袭击,附近海域向来是禁止捕渔的,可是刚才在视野里好像看到有一个小黑点啊!
杨朝刚急忙又凑到观测镜前,认真的对准刚才那片海域查看起来。
果然,一艘一两百吨的船舶正在从西北面不停地向赤虾岛驶来。
杨朝刚知道,往常倒是会有一些大陆渔民会乘着夜黑风高,偷偷将渔船靠近东岱岛海域进行捕捞作业,甚至两岸的一些走私份子也会约好在海上进行交易。
但是,这两种人出于畏惧心理,肯定都不会靠军队驻守的岛屿这么近,而且今晚明明刮的就是西北风,可是在寂静的夜晚里,自己却没有听到一丝一毫发动机的声音。
不好,有问题,该不会是对岸要来解放东岱群岛的吧?
杨朝刚知道东岱群岛正好堵在福江出海口,平时可以监视着大陆的东海舰队福江支队的一举一动,一旦两岸进入战争状态还可以立马瘫痪福江海运,所以大陆方面一直是如鲠在喉,视东岱群岛的台湾方面守军为心腹之患,不过,由于五十年代初在解放浯州岛战事上的失利,再加上出于红党太祖对台湾方面又拉又打的策略,才一直放着东岱群岛不动。
难道对岸今晚要偷袭东岱群岛了?那下面那艘船上的会不会就是先期登陆的特种兵、海军陆战队什么的?
杨朝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手中毫不怠慢,迅速接通连部战备值班长官。总投资70亿元,……其中——“报告长官,紧急情况!我是二号观察哨值班员二等兵杨朝刚,在赤虾岛西北二十六号海域发现一艘可疑船只在不断靠近我岛。”
连维庆是赤虾岛守军今晚的值班连长,刚收到雷达兵的示警又马上接到杨朝刚的报告,立马命令各部加强战备,进入临战状态,同时前沿七号、十二号按照灯开灯搜索二十六号海域。
在探照灯明亮的光柱下,一艘一百多吨的铁壳船正悄无声息地乘风破浪般向赤虾岛冲上来,不过幸好后面并没有后续船团,连维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肚里。
自己靠着家里的关系,年纪轻轻的就当上连长,官途正顺着呢,现下到最前沿的赤虾岛不过是到前线来镀一下金而已,回去马上就转副营了,要是真碰上打仗把命丢在这荒岛上真是太不值得了。
“四号通讯台立即向前方喊话,让该船立即离开我岛警戒海域!”
但是在通讯台向着不明船只一遍又一遍的喊话的同时,那艘可疑船只仍然埋头向赤虾岛驶来。
由于东岱群岛地处福江入海口,海水营养丰富,加上正好有洋流通过,附近海域渔业资源丰富,再加上出于军事安全需要而长期封锁,所以这里鱼类资源更显丰富。在两岸关系略为缓和后,常有大陆渔民冒着被打死的危险进入附近海域捕鱼。
可是今晚这艘船明显不在此例,因为渔船挂上渔网后速度会大为降低,可是这艘可疑船只却是一路乘风破浪地冲来。
“立即进行警示射击!”连维庆连忙命令道。
“嗵嗵嗵!嗵嗵嗵!嗵嗵嗵……”机枪的曳光弹在漆黑的夜幕下拖着漂亮的尾巴向铁壳船飞去,从铁壳船的前面远远的海面不断靠近船首。
“长官,敌船已经靠近两千米了,怎么办?”负责指挥机枪组的班长转头向连维庆征询道。在守岛驻军的战备手册上注明,靠近两千米就可以当作具有高度威胁的敌对势力进行军事打击了。
连维庆正犹豫着要不要对准可疑船只进行打击的时候,对面那艘铁壳船却猛地一个加速,迎着机枪的射击的光链撞了上来。
“当当当当当……”一连串的子弹射在甲板上,高速飞行的子弹和钢铁船撞击,溅起一道道火花,“呼—呼—呼……”一朵朵火苗在船上冒起并向外沿蔓延着,然后“轰——”的一下,整艘船都被点成一只火炬。
机枪兵早目瞪口呆地停止了射击,什么时候机枪子弹的威力这么强了,一束子弹就把一艘船给打成了一片火海了,就是射中油箱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着火的铁壳船的速度慢慢地缓了下来,连维庆命令下面严密监视海面上的一举一动,自己同时向东岱群岛主岛上的战备中心主任进行汇报。
“长官,情况不对啊,船上怎么没人逃生,要说虽然中了子弹了,但这艘船上也不可能一个人都不留啊?”
“是啊,嗯?”连维庆的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了,他看到那般被打得冒火的铁壳船竟然又掉转方向,向着西南方向直直驶去。
有没有搞错,船都烧成这样了,竟然还有人不怕死,冒着烈火焚身的痛苦驾驶船只逃跑,难道真是共军偷袭分队?真是钢铁战士啊!连维庆由衷地感叹道。
火船驶离了两三公里远就停在海面不再前进,只能隐隐约约地看着船只在随着波涛上下起伏着。
看到即使是钢铁战士也经不住烈火焚烧啊,连维庆为船上的共军战士默哀道。
高天原控制着枪乌贼从着火的铁壳船底下脱身,飞快地向小渔船游来。
刚才机枪子弹穿透甲板打在船底的钢板上,发出响亮的“蓬蓬蓬”撞击声,高天原还吓了一跳,看着打偏的子弹带着一长串的泡沫从船身下钻入海底,高天原赶紧把枪乌贼的身体紧紧地缩在船底。
当确定上面的船只已经被打得起火后,高天原就把火船拖离赤虾岛,下好锚,任其在海面上焚烧,自己得赶紧返回周福市了。
回程的时候,因为小渔船身小量轻,速度快了不少,再加上夜深人静,高天原也不怕被人发现异常,于是控制着枪乌贼拖着小渔船飞速向西,小渔船像一把利斧分开水面,划出两扇巨大的浪花飞驰起来。直到进入市区的水道后,才把小渔船控制在一个正常略高的速度行驶。
十一点二十六分,高天原到达离西河门旅馆轻近的一处码头上岸,当然,自己的血衣等比较违和的物品都在离开赤虾岛不久就丢入海中了,枪支也重新包好放在浮筒里。
十一点三十八分,高天原在冷清的街道外面绕了一圈才回到了旅馆。
十一点四十五分,枪乌贼再次拖动着小渔船向海上驶去,为了防止万一公安部门在这艘小渔船上发现蛛丝马迹,小渔船也必须销毁。
零点三十五分,在福江入海十多公里一处较深的海域,枪乌贼用触手抓住小渔船的一边船帮,用力地一上一下来回摇摆着,最后一个大力摇摆,小渔船侧翻入海中,只留下一点船头还露出水面。
零点五十分,枪乌贼赶到烧得只剩下一个船壳的铁壳船边,推着铁壳船不断加速,然后以近百公里的时速向赤虾岛外围的一片水雷区撞去。
东岱群岛的各个小岛外围都布了不少水雷,这也是当地居民难以下海捕捞的原因。不过这难不倒枪乌贼,别人视若畏途,枪乌贼却胜似前庭散步,前段时间捕捞鲍鱼的时候,高天原早就摸清了周围的雷场分布了。
“轰—轰—轰……”离赤虾岛岸边不到两百米水中的一片水雷场发生了连环大爆炸,将正斜躺在椅子上假寐的连维庆惊得一个跟头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