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8点45分。难得的休息日。
还没出门已经开始头痛。正看着镜子里眼袋深深的自己,电话响了,
努力克制自己一分分增加的狂躁情绪,用异常甜美的声音及简短的话语结束通话,努力让对方觉得她在期待这次该死的相亲。心里默默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卖她们的面子,最后一次还她们的债。之后,她要为自己争取她想要的,不管沧海桑田抑或命中注定她是抓不住他的。
姑姑家到了。
很好,依旧是她带着甜美嗓音的问好,接着是语气平淡但无处不散发着高傲的回答。眼角瞥到了男主角,心中已然有数。属于17岁男生的红色T恤,平淡的可以的牛仔裤,同样属于17岁男生的双手**前口袋的动作和故做深沉其实羞涩的表情,还有,泛着稚气的平常的脸。
她面带微笑实则骄傲地从他身旁走过,轻轻用膝盖顶着墨绿色的裙摆,让它荡出微微的弧度。心里想着,这样羞涩的男孩,怎能指望他在她未来的人生当中撑起一片天。接下来是她同在场的人热情高涨且虚伪的客套,密米的表现八面玲珑无可挑剔。男孩持续沉默着,害羞着。
她听着他们不断的往她耳朵里灌着那些自己压根根本不想听的话,想着怎样委婉拒绝,怎样全身而退,而又保持了在座的面子。救命的电话响了。提前和同事说好的阴谋。
密米焦急的走到还在兀自害羞着的男孩面前说:“你好,我叫密米,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改天有空见吧”。还是焦急的和所有人告别并利索的套上高跟鞋小跑着离开了,带着一脸抱歉。
该死的相亲。
接通母亲的电话,只听到一声“喂”,眼泪便漱漱的下来了,原来的八面玲珑已经荡然无存。
只剩一个因为父母离异背负了十几年所谓的亲戚债而现在又要搭上自己人生幸福的女孩。
她们的高傲,他们的优越感,还有从12岁开始的她的自卑。一切仿佛回到从前,但她知道不是。至少她已经从原来那个卑微懦弱的姑娘成为了现在颇有心计的没人可以操控的女人。
爱情,不是够不着,只是她不想碰别人施舍的。
三天后的清晨,站在微凉的车道。想着待会儿蜂拥而出的球手头就隐隐作痛起来。依旧是大大黑黑的眼袋,盖了厚厚的粉,还是遮不住眼底浓浓的哀伤。
手机里满满的短信和几十通的留言无一不在无声地谴责她的决绝。
嘴笑扬起了笑。
冷漠绝对是她手里最锋利的刀。但是,刺向了别人的同时,以双倍的痛苦返还给自己。
伟伟说,为什么不理我。
伟伟说,接我一个电话可以么。
卑微的请求,散落在她心里。企图以最软弱的方式来击溃她的心。可是他却不知道,再多的卑微也是枉然。
他,只是她用来复仇的棋子。只有在想到这里,密米的心里才会有一丝不舍。无关爱情,仅仅是习惯对弱势群体产生的条件反射式的共鸣。
多年以前,她又何尝不是以卑微的姿态生活。家庭破碎,未来暗淡,只得在她们用高傲铸就的容器里不断挣扎,痛苦成了她每天必须而且无法甩脱的空气。但是谁又能想到,人性本身的自我防护意识竟然让我学会了什么是摆脱。最初,它只是毫不起眼的种子,却是她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在多少个冰冷的夜晚她用自己的信念来浇灌,经过这么多年,虽然无法成为参天大树,却足够让自己不用再害怕孤独。
那么,她要开始一场一个人的复仇战役。
仿若回到古代。
車,马,相,士,将,她一个人全盘操纵。悠然得看着棋盘上红黑双方斗智斗勇不断厮杀,脸上露出最舒心的微笑。
冷眼旁观。
有为杀入敌营抢夺帅印为荣,也有鞠躬尽瘁只为保护己方将领。看着双方你来我往,她只想拂去被风吹乱的头发。
知道么,楚河汉界已被她用多年处心积虑积攒的甜蜜毒药更换。
无论是谁过河下场都只有一个。
痛。单纯的痛。单纯而又持久的痛。且随着岁月的流逝,历久弥新。
而牵引着,或者说迷惑着双方将领的,恰是多年后也就是她此刻最吸引他们的,年华。
海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