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空地上有序排列的百条生命,愁眉不展,有些心虚起来。在没有先进仪器设备、没有科技文明的支撑、没有经验丰富的团队成员的配合,我发现我所能做的事情是那么微乎其微。当我站在原地发呆的时候,路卡已经开始了……
如果要问路卡开始做什么,那是我从没见过的,不像是萨满、也不像是巫师,但他确实是在做某种仪式。只见他盘腿端坐在一名我已经觉得没有救治希望的奴隶身前,两臂张开五指分开,分别置于伤者的两肋上方10公分的位置。嘴里叨念着:“大地之母的莉丝呀,借助您的神力,请救治您这片大陆上虔诚的孩子吧!”然后他掌心出现一抹白光,然后在两肋前方出现两个手掌大小圆盘一样的白色光圈。我被眼前的路卡的行径所震慑住了。
等待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光盘慢慢变小最终化为一个白点消失在了空气中。路卡缓缓睁开眼睛,而那个受伤的奴隶随即慢慢苏醒了过来,但此时的那个奴隶样子很是虚弱,他满眼的感激想开口道谢,却好似发不出声音,路卡对他微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路卡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双手拄着地面,吃力地喘息着。
我蹲坐到地上,让路卡倚靠到我身上,关切的问:“路卡,你没事吧!”
路卡神色有些疲惫,冲我浅浅一笑,说:“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我此时才第一次好好端详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他其实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二十出头的样子,眉宇间展现出一股儒雅而平和的气质,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始终闪着慈悯的光彩,只是这一身的污渍掩饰住了他身上应有的光芒。
“路卡,你刚才在做什么,那两个光圈是什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魔法吗?”
路开淡淡地一笑:“在周游列国之前,我曾经在乾国的七曜魔法教会下属的魔法学院就读过,这些回复术就是在那学会的。这就是魔法,在个世界的支撑力量之一,好多高级的魔法我是不会施展的,仅仅就一点皮毛的防身或者治疗。”
“你刚才说大地之母的莉丝呀,借助……”
路卡大惊,赶忙问:“这是高等魔法语……你怎会……”
我不解,很困惑的说:“我不是讲的魔法语啊,我在讲……我一直在说普通话呀……”
路卡问:“什么是普通话,我们的人也说很多种语言,我与你说的是东洲通用语,昨晚你在用芳国方言与那些奴隶在交流,刚才你与那些芳国人说的是芳国官话……”
我忙回答:“但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是一种语言啊……”我想了一下,“难道说……我能听懂并会说你们所有人的语言?”
路卡自我的肩头起身,对我说:“萧雨,你试一下,用那句高等魔法语去救治伤者试一试……”
我走到了另外一名伤者身旁,按着先前路卡的样子,对一名伤重昏迷的患者开始了施救。当我念完了那句祈求大地之母的咒语,我的手边居然也出现了两个圆盘样的白色光影。我被自己震惊住了,但光影时大时小很不稳定。
“萧雨,集中精力,不要胡思乱想!”路卡冲我喊道。
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种感觉很是神奇,我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往外释放,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舒服,但却在消耗着我的体力。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路卡对我说:“萧雨,已经可以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人也已经苏醒,他正在用眼睛向我道谢,能看出他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大口喘着粗气,只是觉得有些疲倦。我看看路卡,他正冲着我在笑,那副笑容是那样的迷人。
他说:“萧雨,你做的真棒,让我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神奇之人。我在想如果我能从这里出去,总有一天我会谱写一首关于你的传奇诗篇,流传给后世,让万千的人们赞颂你的功德。”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我就与路卡对笑了起来。魔法,我从没想过我也能施展魔法,它是那样的神奇,而这一切又好像是那样的顺理成章,这种魔法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如同吃饭睡觉一般。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黄昏一样,当天色由浅蓝变为深蓝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卡鲁佳与阿德莉娅同时出现在了天际上,那副景象,真的美不胜收。
而此时,那些伤员大多都得到了我跟路卡的救治,包括那些受伤的赤红鬼们。
当其他的奴隶们排好了队列陆续返回牢房的时候,几个赤红鬼看守也来到了我们的面前,他们是要押解我们的,他们没有像过去那样用皮鞭抽打我们,而是发出一些“吚吚呜呜”的声音并对我们打手势告诉我们要回去了。我们相互搀扶着,拖着脚上的镣铐,一步一停的向狱门走去,这条路虽然不远,但我们好像走了很久很久。而那些精怪们的耐心却是让我始料未及,是否是因为我们也救治了他们的同伴。
当我走到狱门前的时候,我有意的向瞭望塔下的大帐望了望,不知是什么力量的驱使,我是那么的想再看到雅兰公主。而此时她正站在大帐前,依旧一袭黑衣,衣摆在风中舞摆。虽然我们之间有一段的距离以至于让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我却感觉到她此时正看着我。当我停下脚步时,她已经转身走回了大帐。我呆站着,直到有一个赤红鬼推了我一把,我才意识到其他人都已经走进了离门最近的那间牢房,随后我也跟了进去。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我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冰冷而散发着异常气味的地方。赤红鬼把一大桶漂着各类活物的稀粥及一盆发馊的干饼搬了进来,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晚饭。这里的人们有条不紊的相互分发着饭食。我看到有些人在默默的祈祷。
这才是第二天,但那二十多年的光阴现在对我来说却如恍如隔世一般。
晚饭后的牢房里异常安静,这里几乎关押着所有死里逃生的重伤员们,他们太过虚弱,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去调理,这里也许只有我知道,对他们来说,最好的药品应该是营养,而作为奴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望了望路卡,他此时也已经筋疲力尽,蜷缩在我身旁的干草堆上熟睡,我的耳边已经听到他均匀的清酣声。看样子这个晚上是不会有人再与我说话了。而我此时却全无睡意,望着牢窗外的“巨型月亮”发呆。这天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在我脑海中反复出现,那灾难般的事故,为保护众人的挺身而出,还有那位冷艳的公主……
正当我的思绪不知飘飞到哪里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咔嚓”一声,牢门被打开了。我向门前看去,幽蓝的光线映衬着两个不相称的身影。那个矮小的尖耳朵的自然是看守这里的赤红鬼,另外一个我好像白天并没有见过,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身躯,幽光的映衬下,半个身躯隐藏在了阴影中。即使如此,我依旧能感觉到他隐藏在黑暗的锐利眼神,只见他短发,阔面,络腮胡,黑色铠甲上镶嵌着金龙的徽章,腰间佩戴的宝剑虽然没有出鞘,但那剑柄上镶嵌的硕大红宝石足以说明佩剑者不同寻常的身份。
这名高大的武士抬起他那粗壮的臂膀,佩戴着金边花纹黑手套的手指向了我,用一种能压倒一切的口吻对我是:“公主要见你!”
夜风轻拂,群星闪耀。我被那名高大魁梧的武士带到了采石厂外的荒原上,这里可以隐约的望见那座还未完工的巨型石像。而雅兰公主正背对着我望着夜空,那随风舞摆的宽大披风并不能掩盖住她那柔美清雅的身姿。
眼前如画一般的场景让我迟疑了片刻,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而她却回过头来,对我身旁的彪形大汉说:“苏库,你先退下吧!”
彪形大汉抬起右拳放于胸前的金龙徽章处,轻一弯腰,就走向了无边荒漠的深处。
雅兰公主转身向更远的地方走去,我则快走几步,跟在她的身后。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奇妙,星光璀璨的夜空,美丽的公主、渺无人迹的荒野,让人无限的遐想。
我有一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上前抱住她,告诉她我为她深深的着迷.......但我的理性还是占据了上风,对于一名女孩儿有如此遐想,那是不能被原谅的。
我的思绪还在翻滚,不知何时雅兰公主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了头来。如此突然的止步转身是我始料未及的,她与走神中的我居然惯撞到了一起。脚上镣铐的原因让我刹那间失去了重心,向前倾斜,将雅兰公主狠狠的压在了身下。
这一刻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她那纤巧柔美的身躯是那样的柔软,让我的身体火辣辣的发热,急促的喘息着。眼前的情景可能不止一次的被我想象过,但我此时如入梦境,不敢相信真的能如此近距离的望着她,望着她那清澈如秋水般荡漾的眼眸,高挺立体的鼻梁,花瓣般的樱唇。她此时也正呆呆的望着我,她的双臂轻轻的环抱在我的腰间,胸膛起伏着,那幽兰般的气息让我沉醉。如此的亲密接触,让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如此的美艳少女就在我的身下,我会做些什么呢?我轻轻的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那种柔软湿滑的感觉让我全身如触电了一般,那种感觉有如在五彩亮光映衬的幸福中徜徉。
当我情感无法自拔的时候,雅兰公主那温柔的眼神突然显现出一丝的哀怨,紧接着是一阵并不强烈反抗。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要抽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被雅兰公主重重地压在身下,一种钻心的麻木传遍我的全身,让我一时之间又无力将手抽回。
我望着雅兰公主那嗔怒的俏脸,想去道歉,那个亲吻已经表明此刻说什么都是苍白。那如兰的少女芬芳让我沉醉,刹那间忘却了脑海中的馨儿,我又在雅兰公主额头上轻轻一吻,她眼中没有怒火,也没有哀怨,更多的是一份平静。
“你压到我了,是不是应该从我身上挪开!”雅兰公主平淡的声音充满着不可反抗的力量。
“对不起,我......”我的思绪此时有些混乱,不知道此刻应该如何才好。
正当我思绪混乱之时,只听脚上的锁链“当啷”一响,我就被人倒提了起来,只觉着大脑充血,眼前的天地倒转。而胯下的凉爽让我不禁脸红起来,那只是块遮羞布而已。我只能拼命挣扎,到处乱踢。即使是倒转了身子,我依旧能看到雅兰公主那美丽的脸庞一直在盯着我看。
正当我要大声叫喊时,一道寒光却让我说不出话来,那是一道锋利的剑刃正抵在我的心口上。
“大胆的贼子,居然敢冒犯公主殿下。”将我一把就提起来的正是雅兰公主的侍卫,那名叫苏库的武士。
当我以为我即将被长剑贯心而亡的时候,又是雅兰公主将我救下。
“苏库,放他下来,他只是被自己脚上的锁链绊倒了。”雅兰公主轻声说。
“但是他已经冒犯了公主,这样的奴隶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消他的罪过!”苏库有些激动,可见他对雅兰公主忠心耿耿,不愿意看到公主受到一点的伤害。
“这次我赦他无罪。苏库,你下去吧!”雅兰淡淡说道。
“可是,公主……”苏库要继续说道。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让你下去!”雅兰公主把音调抬高了不少。
“是…公主……”
苏库将我扔到了地上,收起宝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充满着怒火,他好像在警告我,让我不要打公主的主意。
我与雅兰公主目送着这位忠诚的卫士慢慢远去。半晌,这里只有风声,我与雅兰公主都没有说话。
正当我想开口缓解当前的尴尬之时,公主首先说话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雅兰公主沉声问道。
“如果我说我是一个时空穿越者,从一个你前所未闻的世界前来,你会相信吗?”我回答。
“你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明白,但让我不得不相信你的与众不同。”雅兰公主轻笑着说,“但你今天的举动确实让我很是震惊,从来没有人会像你这样做出像今天这样冒险的举动。为了那些将死之人,冒着危险,这些值得吗?”
“值得。因为在我的世界里,人应当是生而平等,在生命面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回答。
雅兰公主笑出声来。也许在这个世界里,我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旅行者,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只是个奴隶,而站在你面前的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公主。你居然在这个国家的公主面前说这种愚蠢的胡话,你就不怕被割舌吗?”雅兰公主说道。
“公主您是不会割我的舌头的。”我自信的笑着说。
雅兰公主居然也笑了起来,那笑声是那样的爽朗悦耳,她说:“我肯定不会割掉你的舌头,我会将你的头一并割下来,好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那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像我一样在夜空下的荒原陪公主散步了。”我说。
“奴隶!你叫什么?”雅兰向远处走了几步,问道。
“我叫萧雨,不叫奴隶。”我回复道。
“你不知道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奴隶吗?”雅兰公主轻笑着说。
“我知道,但不包括我,我不是任何人的奴隶。”
“这就是你今天站出来公开反抗的原因吗?如果今天我不在这里的话,你要知道你可能已经没命了!”
“那如此美妙的夜晚,就只有公主自己在这荒野上闲逛了。”我笑着回复。
“萧雨,我必须要警告你,不要像今天那样反抗这里的看守,对你是没有益处的。你的话看似有理,但你要明白这里没有几个真正的聪明人,如果今天我不在的话,看守长真的会杀了你,而不是听从你的建议。”雅兰情绪有些激动。
我木然而立,傻傻的看着眼前那美得无法形容的公主,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恳切,没有一丝的虚假。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我的三言两语说动了看守长,只不过是公主的命令让看守们不得不听。我是否过于乐观,过于理想主义,今天拯救一百多条生命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雅兰公主。
她回身向我走近了几步,这次她俊美的脸庞与我靠的是那样的近,而对我污秽不堪的身体没有一丝的嫌弃。那股幽兰般的气息再次浸染了我的心脾。她眼神中充满了一种让我无法言表的感情,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冰冷的公主,而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人。她柔美的声音有些颤抖,喃喃的说道:“你是他的来世吗?……你们的音容笑貌是那样的相似……当你站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好像看到了他的影子……”
我木木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此刻我突然觉得她的身形在这夜色里却又变得那样的凄迷,那样的惹人怜惜。她幽幽的对我说:“像曾经见到他一样……我真的后悔在这里又见到了你……”
我望着她那娇美的身躯向荒原更远处走去,惨惨的夜光下,有珍珠般的泪珠在随风飘远而去,那也许就是是雅兰公主曾经凄美的回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