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妍扯着落书恒的衣袖,将她拉出了白砚的怀抱,颤声道:“我足足找了你两个月!整整两个月!我害怕的连觉也不敢睡!就怕我寻不到你,就怕你死了!这算什么呀!你是我的姐姐,你就这样,就这样报答我!”落雪妍狠狠的擦去她前额的桃花,顺手推了她一把,“你这样做,将整个和浦西大营至于何地!将我置于何地!”
落雪妍的长发又乱又脏,身上额黄色的裙装被划的破破烂烂,似在泥水中打过了滚,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双眼睛布满血色,两团黑色挂在眼下,嘴唇干裂,磨出血泡,看上去确实像是经受过不少波折,而她那张脸,却愤怒的同修罗一般。
落书恒心中震动,不由后退一步。
秋千扭过头不愿看她:“二小姐说的对,小姐你这样,确实是不应该了。”
落书恒从未想过,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对错之分。也许是她从未这样子喜欢过某个人,自然也没有机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事先没有防范,事中没有部署,事后更不知如何处理,她的心乱作一团。可她是和浦西大营的统领,自当回到大营中去。
落雪妍的话,似惊天霹雳,将她整个人都震醒了,与白砚在一起的两个月时光,让她忘记了自己是谁,让她忘了她的职责是什么。
离去之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白砚,见他站在若水湖畔,雾气在他白衣周身环绕,俊美的脸对着她,眼中只有她的影子。她笑了笑,低声道:“我还是没有办法做你的桃花。”
白砚脸如死灰,似乎全身的力量都要被抽得干净,嘴角抖了抖,始终是笑不出来。
落书恒回了大营。整日将自己锁在房里发呆,无论睁眼闭眼,想着的都是白砚的脸,他月华般的银发。柔软的唇轻触在自己额上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这么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谁能走进她的心里,可即便她这样喜欢白砚,她也清楚他们两人不能够有任何交集。在若水湖畔的那些事,就像是远古前的一场梦,回到大营中所见的皆为现实,便不可再做那样的梦。
她想,如果她不是星辰仙子,白砚也不是银月城少主,如今会不会有所不同。可是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如果之事,如果如果,莫提如果。
转眼一年又过,落书恒二十一岁。
一日,穗恭卿来见她。
穗恭卿是光明正大的从和浦西大营门口走进来的。大营外的阵法拦不住他,门口的小兵也挡不住他。他站在雪地中,装模作样的摇着那把折扇,看着落书恒道:“我不喜欢你,本不欲来见你,可不见你却不行。”
落书恒请他进了主帐,秉退了众人。只留下秋千服侍。
穗恭卿喝着茶道:“他想见你。”
落书恒手一抖,连忙将脸侧向一边:“没什么好见的,我救他一次,他救我一次,我与他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穗恭卿盯着她看了半天,冷笑道:“若是我喜欢一个人不管她是谁。死也要与她死在一起。而仙子你却连承认自己内心所想都不敢,似你这般的女子,也不值得少主为你这样伤神。”
他一挥衣袖便要离去,走到门口转过身道:“我同少主说,凡人寿命不过朝夕。纵然如仙子这样的修为,活到五百年也将是个尽头,早晚都是要分离。少主却道,她活一天我便陪她一天,她活百年我便陪她百年,总归不能让她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少主对仙子痴情如此,仙子竟能毫不在意,当真是铁石心肠。明日少主在桃花林中等候仙子,来与不来,仙子自己决定罢。”
落书恒在房中坐了一夜,想着她受伤的时候,白砚在她唇边灌入的心头血,想着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安抚她入睡,想着他将她从尸堆中救起,对她说:“活着有我。”白砚对她的心,她怎会不知,怕她孤单,怕她受伤,怕她疼,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对她这么好。
窗外的雨似水泼般下着,一声雷鸣从天而落,这是开春的第一声雷。
秋千推门而入,见落书恒满脸水光,怔了怔,她虽觉得小姐不应该将个妖怪放在心上,却更不愿看她这样难过,她道:“感情之事最不由人,小姐若实在放不下,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落书恒喃喃道:“雨下的这么大,就是此时去了,他未必还在。”
秋千叹口气道:“以少主对小姐的心,无论下的是暴雨还是刀剑,怕是都会在桃花林中等着小姐,小姐此刻去,也不算太迟。”
语音未落,便见红影闪出门口,半开的门扉被狂风刮的来回摆动,闪电将屋外照的明亮,落雪妍苍白的脸在闪电照耀下忽明忽暗,秋千叫道:“二小姐。”闪电一过,却哪里有人站在门口,许是错看了的。
大雨倾盆,黑压压的云似要将整个天空都碾碎了,桃花林中刚结成的花苞被大雨打了低下头。落书恒站在飞剑上,风雨强的让她睁不开眼睛,雨水将她的衣物渗透,冻得她瑟瑟发抖。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眼前白光一闪,便被人从飞剑上拽下,身子狠狠的撞在桃树上,炙热的唇吻上她的唇。
雷声阵阵,白砚将她紧紧锁在胸前,双唇紧紧贴在她唇上,深深探入她唇齿之间,反复撕咬吮吸。与那日在若水湖畔落在额间的那一吻全然不同,这一次的吻如狂风暴雨一般,要将她的一切都掠夺个干净。
落书恒脑袋发麻,一股热意从胸前炸开,想要推开他,腰上却是一紧。白砚死死的将她的腰按住,让她动不得半分。她眼前泛起水雾,什么都看不清,身子却被他吻的一阵发软,双手不自觉绕上他的肩,踮起脚尖,轻轻的反咬着他的唇。
白砚一愣,将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疯狂的攻城略地。她一遍遍回应着白砚的吻。他的吐息中带着淡淡冷香,让她欲罢不能。沉重的雷鸣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两人低沉的喘息。
白砚捧着她的脸,双唇落在她的嘴角,低声道:“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落书恒抬头看他,见他脸色苍白,却是消瘦了许多。没有她,他度日如年。而她没有他,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滋味。落书恒喘着气道:“好,我们走。”
“现在就走。”白砚轻轻吻着她的唇。
落书恒一阵颤栗,推开他:“现在不行,我要将一些事安排好。”
“要等到何时。”白砚又将她抱在怀里。
落书恒取出桃花玉佩,自去年两人决斗之日后,白砚就将这块玉佩还给她,此时她又将玉佩取出道:“你可记得去年你我用这块玉佩定下的约定?”
白砚点头。
落书恒将玉佩放入他的怀中:“四月初三,我在桃花林中等你,以此为证,勿失信约。”
“到时就走。”
落书恒点头:“到时就走。”
四月初三离现在不过两个月,在两个月里,落书恒要将和浦西大营与落家交到下一个人的手中。和浦西大营交给谁,她心中早有人选,便是钱锺,虽说他脾气急躁了些,却深得将士们的爱戴,虽说此时大营统领是她,可那些琐碎之事都是由钱锺来做的。她相信,就算她不在,钱锺也可以做得很好。
而落家,她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她对落家的感情,还不如对和浦西大营一半重,无论落家最后败在谁的手中,对她来说并没有半分不同。她并不想落雪妍卷入落家的一团烂泥中,落雪妍在银月城中过得很好,老妖王对她也很好,这就足够了,不一定要回落家。
她放不下的还是秋千。秋千自小跟着她,若她走了,秋千怎么办。落书恒想了许久,终于在三月底写了四封信,一封写给落雪妍,让她远离刘氏和落家,好好在银月城中生活。一封写给钱锺,将和浦西大营留给他。一封
发往京都,辞去和浦西大营统领之职,推荐钱锺历任统领。最后一封留给秋千,她毕竟是不能带她走的。
四月初二,落书恒将一切都打点好,坐在椅子上等着天亮,在她的心中满满都是通向自由的喜悦,原来这世上最轻松的事不过是放下。她虽不知白砚要带她去哪里,却觉得这世界之大,只要能同他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
房门一动,一阵清风吹过,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落书恒愣道:“雪妍。”
落雪妍站在昏暗烛光的另一头,皱着眉头看着落书恒,如星子般的双眼在烛光下显得水润异常,她轻声道:“我在银月城生活了十五年,我知道少主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也知他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么。他的心是寒冰做成的,只要是能利用的,他什么都可以利用,就算是他的亲弟弟挡在他的面前,他也能毫不留情的杀了。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你以为他会为了你放弃他的霸业,他不过是利用你对他的感情,拖延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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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昨天看书到凌晨3点,一直看到现在,呃,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