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山鹰推开谢周尸身,从散落的虎皮大椅之下,拉出两柄漆黑铁器!
林秋风看似是被大锤震飞,实则是自己用力过猛,那柄大锤也重的吓人,所有力道几乎是又反弹回手中,此时的他没有内力减轻反震伤害,双手颤抖不止。他双眼凝视面前那位秃顶男人,先前没有感觉如何的林秋风,在这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只见飞山鹰将那两只形似鹰爪的漆黑铁器附在他的手臂之上,两只散发着幽幽黑光的爪子碰撞之下发出星星火花。
飞山鹰邪笑一声,有爪的他才是真正的鹰!他吹一声口哨,一个黑影从堂外盘旋一周急射林秋风。
林秋风脑后生风,他侧目看去,飞山鹰见黑鹰吸引住这持枪男子,他双爪柱地,猛的向前窜出!
前有恶人后有凶鹰!
林秋风持枪往后一甩,黑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重重砸在地上,生死不知,随后他顺势下腰,枪尖点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过漆黑铁器的袭杀后一枪往前一指!
长枪由后转入前方,人由前方入后!一股浩然枪势从林秋风身边扩散而出,林秋风将长枪左右挥舞两周,两道肉眼不可见的气息直撞飞山鹰!
这秃顶男子的漆黑鹰爪扑了个空不说,黑鹰也暴毙而亡,此时又有两道枪势破空而来,飞山鹰可不会因此束手就擒,见左右躲不开,他低喝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双爪猛然插向地面!
那两道枪势撞在漆黑鹰爪之上,绽放出一大片火花,紧接着林秋风眼皮子一跳,多年的滚刀子经验让他浑身鸡皮疙瘩暴起,他下意识向后拉开距离,长枪高举过头顶,往前重重一拍!
飞山鹰与林秋风之间五丈距离猛然炸裂开来,土块四溅不说,还有劲风袭面,一个大坑赫然出现,空中还有一缕漩涡散去。
飞山鹰见这一暗招没有得手,他又是往前一跃,在空中的他犹如一只人形老鹰捕捉在地面上的野兔。
林秋风抬头看去,左手握着枪尾,右手握着枪头,他左手往前一送,长枪对着飞山鹰疾驰而去!
飞山鹰在空中无法借力,被长枪正中胸口,一阵剧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往胸口一模,那柄长枪竟然又掉在地上。
没有枪头?
没有枪头!
“哐啷”一声,长枪伤身落地,林秋风已经跳在空中,手中七寸枪头在飞天鹰眼前闪过一抹白光。
林秋风稳稳落地,枪头重新安插在枪身上,走出忠义堂。
飞天鹰重重落在火堆之上,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他。
公孙剑扛着张达从后寨走了出来,林秋风也拄着枪正安放枪头。
公孙剑没问林秋风战况如何,在他眼里,这世上就没有林叔搞不定的事儿,就算林叔暂时不能用内力又何妨,一杆长枪直入,还是能杀的杂碎们丢盔卸甲。
“林叔,怎么着?这枪头还能取下来?”
林秋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是林家枪法的秘技,也是林家的立足之本,可不能轻易给外人说,此招名叫苍龙出海,不管枪头可不可以拿下的枪都可以使用,本来要送给于有俊的“奉殄”钢枪是那种可拆卸的枪头,更能出其不意的发挥出“苍龙出海”的威力。
林家秘辛,就算这外人是公孙小子,也不能轻易与他说。
公孙剑见林秋风没有要回答的样子,他嘿嘿笑了两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林叔本就是这么一个闷葫芦,话少也是正常的。
公孙剑怎会知道,这林秋风有秘密在瞒着他……
他扛着张达走到寨门,此时燕山山寨火光缭乱,忠义堂被熊熊大火所淹没,山上山贼在训练有素的将士刀下四处逃窜,于有俊没有下令让人继续追杀,这次的目的寻找山洞是第一,剿匪是第二,今日之后燕山匪类也不复存在,其地盘残部也会被其他山贼瓜分殆尽,追杀的话费力不讨好。
“于将军!”
于有俊正在让人收拾残局,听到柳庆匀的喊声他回头望去。
只见柳庆匀正疾行而来,脸上泛着不加掩饰的狂喜。
“报于将军,地牢之后果真有山洞,隐藏的极好,若不是一个士卒摔了一跤还真发现不了,那个山洞极有可能就是山贼们的逃生之路!”
众人跟着柳庆匀走过地牢,于有俊被其中血腥味呛了鼻子,他刚想走进去一探究竟,公孙剑拉住了他,“别进去了,我刚刚进去了,张达在里面过激晕了过去,里面没有什么东西,而且太过于惨不忍睹,一会放火把这里烧了,也算慰藉那些惨死在山贼刀下亡灵。”
于有俊点了点头,再没有一意孤行,这种血腥味让他打心眼里难受,他转头看了眼林秋风,后者微微摇头,显然也是极为不舒服。
公孙剑拿过干草火把向地牢内抛去,口中喏喏道:“燕山歹徒覆灭,土匪首领也死了,你们安息吧。”
话音刚落,一阵大风袭来,仿佛有万鬼恸哭向天边飞去。
一位士卒头上裹着白布来到于有俊身边,嘟囔骂道:“真晦气,和土匪拼命一点伤都没受,到最后左脚踩右脚摔了个头破血流。”
于有俊笑了笑,“没摔傻吧?前方带路我去看看。”
那士卒摇了摇脑袋,捂着额头转身就走,一众人到了之后看见这番光景也是暗自咋舌,山洞的入口竟是一个坑洞,被杂草覆盖的极厚,若不是这名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的士卒摔倒,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个地方。
曲径通幽,山寨外血腥无比,山洞却是荧光闪烁,无数发光的棱柱或是在头顶,或是在脚边发出淡淡微光,整个山洞都是紫气弥漫,显得十分好看。
这一块棱柱没什么,但架不住洞中有密密麻麻的这种会发光棱柱,整个山洞亮如白昼。
千余人整齐前进,约摸走了有一个多时辰还没见到出口,在此期间张达也醒了过来,他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一言不发,公孙剑与于有俊也默契十足,没有提及张达还要不要回去。
在公孙剑看来,张达回不回去都不重要了,夫人惨死,他最后那一点活下去的期望也没了,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在他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这次侥幸出了包围圈以后,张达愿意留在军中就留,要是不愿意,那就给些银钱让他在中原哪个小城中踏踏实实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众人越行越远,山洞也不复宽敞,越来越窄,那些会发光的棱柱愈发稀少,公孙剑在前打头,生怕以后见不到这种奇特玩意,随后砍了几颗下来,这种发光棱柱在手中微凉且沉重,就算没有其他用处,当个纪念或是打造个珠钗也不错。
公孙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山洞最后只能供一人侧着身子走出,这种被挤在狭小空间内的压迫感,他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在这种狭窄地形上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几簇杂草挡住了去路,公孙剑手中大刀砍掉这堆杂草之后,漆黑的夜色浮现在他眼前。
他率先出了去,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让胸膛憋屈的感觉缓和了不少,公孙剑环视一周,他有些惊讶,这山洞直通山底,几百丈的高山走了不到两个时辰,竟然走到了平地之上,他抬眼望去,天空星辰缤纷。
他向后方招了招手,示意没有危险,大队人马从山洞中走出,林秋风第二个出了山洞后也大口喘息几次,饶是他这个宗师也憋的不轻。
于有俊掏出怀中地图,没有片刻休整,指着一个图上山脉说道:“这是祁连山脉,往前绕过圭州五百里后就可以进入,咱们入了祁连山脉之后就可以到达胡广郡,之后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众将士皆是欢呼不已,近两个月的逃亡生涯终于要结束了,在此间不知牺牲了多少同袍,受了多少的苦,适逢冬日,吃不饱穿不暖,许多士兵或多或少都得了一些皮肤上的恶疾,这回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于有俊抬头望天,现在这队人马算是幸运的,被公孙剑带错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绕远减少伤亡总比正面拼杀来的好,他喃喃自语道:“不知其余九批人马能有多少人突围。”
柳庆匀叹了口气,“能出去一人就赚一人,那些校尉屯长们也是老卒了,经验丰富,相信他们一定会带着队伍脱离险境。”
“但愿吧。”
待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燕山山寨大门,一个丰腴女子眼神毒辣的望向着火的营地,她的脑海中回忆着林秋风的面容,她紧握着拳头狠狠道:“灭寨之仇,不共戴天!”
这一年冬,原淮安军大将于有俊率兵入北疆道中州,发出队伍集结令后,陆陆续续又有残兵败将入中州,一万人马仅剩四千余人,有五千多人彻底葬身于深山之中。
坐镇于北疆道屏州的宋嵘宋老将军得知消息,亲自赶往中州接风洗尘,后李如是下旨,震惊大周疆域!
于有俊坐镇中州,封其为北疆道经略使,封柳庆匀为北疆道副节度使,于有俊账下人马设中州军,可自己发展人马,随时等候南伐旨意。
李如是从来没有见过于有俊,却在举国实行中央集权制之时,将兵印给了这位已经年近四十的将领。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
中州大道之上,公孙剑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掌跑入一家客栈,呼喝着小二上一壶热茶,跺着脚双手插在棉衣袖中,怡然自得的赏着窗外雪景,听着客栈内为了招揽生意请来的花魁唱柳。
“绣帏睡起。残妆浅,无绪匀红补翠。藻井凝尘,金梯铺藓。寂寞凤楼十二。风絮纷纷,烟芜苒苒,永日画阑,沈吟独倚。望远行,南陌春残悄归骑。凝睇。消遣离愁无计。但暗掷、金钗买醉。对好景、空饮香醪,争奈转添珠泪。待伊游冶归来,故故解放翠羽,轻裙重系。见纤腰,图信人憔悴。”
花魁婉转动人洋洋盈耳的歌喉,让公孙剑下意识的敲着桌面,他愣愣的看着台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曼妙女子,啧啧称奇道:“这风尘女子竟然能唱出这般幽怨的深闺歌声。”
店小二拎来一壶热茶,搭话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花魁在中州城可有一段凄美浓情故事嘞。”
公孙剑疑惑的“哦”了一声,“说来听听?”
“这会店内客人说,可不敢偷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下次客官再来,我好好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