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试试新花样一到小院里,阿诚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许三,你什么时候收够货啊?差不多该动手了吧?”
笑歌了然一笑,“看来火候是差不多了,就连义哥都发话了。”
阿诚也不否认,直接说出义哥的隐忧,“咱们不能一味的拖下去,毕竟刘知州上书提高铜钱纳贡比重一事等不了多久便会流传出来,到时候咱们还没把铜钱买回来可就吃大亏了。”
“不用担心,就算刘知州一开年便将文书送了出去也不怕,这又并非什么紧急军情,不过是走普通的驿递,到中京城来回起码两个月。现在才半个月,咱们有的是时间。”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不怕从知州府再漏出点消息被旁人知道?”
“阿诚,你觉得刘知州现在是希望铜钱跌还是涨呢?”
这样一说阿诚便明白了,“刘知州自然是和我们一样希望铜钱跌,所以这半个月来不管外面当十大钱的谣言传得再沸沸扬扬,他也不会出来辟谣。现在,他恐怕还正在一边偷笑一边再趁低买入更多铜钱。”
“正是如此,所以刘知州只有比我们更不想铜钱纳贡比重增加的消息被外人知晓。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消息封锁保护得更加严密。”
阿诚点点头,“老子相信你的本事,看你把同熙楼那一帮小子耍得这样团团转老子就晓得你什么都想到了的。义哥也没有干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义哥是个急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们这些小娘子可千万别小肚鸡肠,随便问一句话便往心里去了。”
笑歌毫不介意的笑道,“我怎么会计较这些呢?义哥将这么大盘生意托付于我,这份心胸与胆魄无人能及,我佩服还来不及呢。不过,我确实也准备这两日便动手了,你看这草账。”笑歌说着将账本递到阿诚眼前,“咱们在这个价位陆续卖出的货,涓滴成流,已达之前预定七成之数,差不多是时候再往下砸了。而且我猜同熙楼也快到极限撑不住要有所动作了。”
“涂牧之那边邱老爷子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一直在等你发话。”
“嗯,邱老爷子的手段我是信得过的。不过这一次,还有阿爹……”
笑歌说到一半,却是有些迟疑的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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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偏僻肮脏的后巷里,几个凶神恶煞的小混混围着许家老爹。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看起来尤为吓人。
只见他不知怎的与许老爹一言不合,猛地一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扇下去。
“莫要打脸!”许老爹大声哀嚎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双手抱住了头。
那迎面而来的一巴掌中途来不及收回转向,就这样重重的撞在了他的手肘上,没能给许老爹一耳光,反倒把刀疤脸自己的手给打痛了。
这下更加激怒了刀疤脸,他怒不可止的提脚用力踢向许老爹的身上,一脚将许老爹踹翻在地。
“他娘的,你个许三赖,你还敢挡!小爷我今日撕烂了你这张脸又怎样!”
“李二哥,李好汉,李英雄,莫要动气,快莫要动气。为了我这把贱骨头气坏了您的贵体可就太不值当了。”许老爹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涎着脸连连讨饶。
刀疤脸李二哥却并不解气,又死命踢了他两脚才骂骂咧咧的暂时作罢,“许三赖,你个废物东西,是你自己找上门来,说是能帮我们同熙楼打探金杏的消息。你吹牛吹上天了,说什么你家捡来的那个三娘子和金杏楼的狄金搞在一起了,要想套出点料来简直容易过撒尿。结果呢?我看你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熊样吧!开年以来,金杏楼哪一桩事你提前汇报给了我们?他娘的,越说越气,你不就是为了拖延你那笔赌债吗?一点屁用都没有!老子瞎了眼才听信你的满口胡言,连累小爷我也被史老板骂成狗!”
说话间,刀疤脸又给了许老爹好几脚。
这几日同熙楼的史老板心情很不好。心情不好,脾气也跟着暴躁了许多,下面的人没少挨骂。刀疤脸受了气自然要找个人出气,许老爹不幸成为了他泄愤的对象。
“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您面前说胡话啊。”许老爹半跪在地上赌咒发誓,“李二哥,您相信我,我要是骗您我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真的,我现在搬回家里住了,亲眼看见过好多次狄金来我们家找许三。你别看许三长得黑了些,可模样还是端正的,不是有人就偏爱黑里俏吗?真的,李二哥,就连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小龙都知道,狄金喜欢许三。这确实是千真万确的啊!”
要不是狄金这人行事一贯张扬,对许三的爱慕之情亦毫不掩藏,黑市同行里许多人都知道此事,史老板也不会暂免了许老爹的赌债,让他去当这个细作。更何况撇开狄金这种大老板的心腹不说,就是许三本人,之前也在预判开价之事上显示过了神通,后来虽然听说被邱老爷子赶出了金杏,但如今似乎又回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狄金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但不管怎样,既然有许三赖这种送上门来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刀疤脸李二哥也知道许老爹在此事上多半没有吹嘘。可年后这么多天了,他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传递出来过,就算再知道狄金和许三有一腿,就算再知道这二人肯定知道金杏楼的各种秘密又如何?还不是守着宝山没搬出半点金银珠宝来?
是以刀疤脸只有更加凶横的对许老爹吼道,“就算许三拉出来的屎是金子你也得给我捡回来才算数啊!现如今你光同我说狄金那小子经常去找许三有个鸟用?”
“是,是,是,我知道,我也在加紧,可狄金那小子狡猾得很,耳朵又尖,我想偷听他们说话也不敢离得太近,不然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就是许三那小婆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我都趁她不在借故去她房里翻了几次了,也没发现什么。”
刀疤脸一脚踩在许老爹的脸上,“别废话!他娘的这些借口你有本事就去同史老板说。你知道规矩的,还不了钱就拿手脚来换!要不然,你家许大娘也是个美人儿,拿出来抵债也是值两个钱的!老实告诉你!史老板的耐心很有限,再给你三日,若还像现在这样卵用没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老爹一张徐郎半老的英俊国字脸被踩得变了形,他嗷嗷叫着,一叠声的应承着好、好、好,一定尽快搞出点值钱的消息来报答李二哥、史老板的宽限之恩。
然而刀疤脸听完脸色并没有好看一点,许三赖这种人一张嘴上骗老寡妇,下骗小媳妇,中间吹牛放屁尽会说好听的话。他吐出一口黏稠的浓痰在许老爹身上,“三日,许三赖你可听好了,只有三日!你非得给我打听好了金杏楼到底是不是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消息。要不然,你也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自己乖乖砍了手脚,绑了你家许大娘上同熙楼去吧!”
说完,他也懒得再听许老爹废话,带着一帮兄弟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许老爹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嫌恶的把刀疤脸吐在他身上的那口浓痰蹭在墙上,愤愤的骂道,“日你娘的花脸李二狗!挨千刀的!你家祖宗八代都是丫鬟养的,出来卖的!送给老子日老子都不日!狗仗人势,他娘的……”
不过骂归骂,骂完了他也只能揉揉被踢的老腰,扶着墙缓缓踱步回家。
许三赖除了敢在背后骂个痛快,占点口头便宜,还敢怎样呢?
他边走边想,拖了这么久都没从许三那里搞出点料确实说不过去了。年后这些吓人的行情他又不是不知道,同熙楼被金杏拖得不上不下动弹不得的,外面当十大钱的传言又越传越像那么回事,他要是史老板也急得上火。怪只怪狄金那小子太凶,日他娘的,一个眼神就把他吓住了,他那身手比李二狗更加惹不起。要不隔近点,能偷听清楚他们说点什么也是好的。
唉,许老爹一想到这里就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狄金得罪不起,李二狗,史老板也得罪不起。可他欠下的赌债怎么办?
刘寡妇都快被他给掏空完了,没多少油水可榨了,还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想法子从许三身上弄出点切实的消息才是正经。不说给李二狗通风报信,就是他自己跟着赌两把,也什么都回来了。
哼,他要有了钱,看那李二狗还敢不敢在他面前神气!踢老子,踩老子,对着老子吐痰,他可是记住了,有钱了找几个打手一一找补回来,狗|日的!
许老爹意淫着李二狗在他面前跪地求饶的画面,心里好受许多了。
他使劲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口中喃喃念叨着“许三”两个字,这一回,就算把那小婆娘的房间翻个底朝天,他也一定要从许三那里搞到值钱的干货!
“不过,”小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们说在蓉和楼吃。”
蓉和楼可以说是全益州城最有名最好的酒楼了,当然,也是最贵的。
但贵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让大家接纳她,那就值得。
笑歌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傍晚时分,笑歌提前租了一辆车去蓉和楼订了一个包厢。之所以要租一个车,是因为吃这一顿酒恐怕要花几十贯,笑歌一个人搬不动那么多铁钱,只有靠车辆。
到了蓉和楼栅门前,自然有闲汉上来帮闲(服务),连车带钱帮笑歌寄存起来,都不用她自己出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