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高鹏电话打了过来,让程思远把家里的工作都安排好,这几天准备带他去省里和北京跑跑铁路的事。
临撂电话的时候,程思远才鼓足勇气,向高鹏问道:“书记,投资商啥时候能到啊?”
按高鹏事先的承诺,投资商早就应该到了,程思远心里打着鼓,就怕投资商泡了汤,还跑啥铁路啊。
“哈哈,着急也得等,”高鹏还是轻松的开着玩笑,“项目投资至少需要两个亿,你不得让人变卖家产,凑足了钱,才能卷款前来投资啊。”
程思远也是投石问路,听说投资商正在筹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洪展图越想越觉得不划算,自己挣命的攒钱,归根到底为了啥,还不是为儿子有个好前程,一辈子吃穿不愁,再也不用像自己小时候那样挨饿受穷,暗暗拿定主意,就去找律师小徐,想把钱都要回来。
到了律师事务所,恰巧正在装修,洪展图语言不通,就比划着问装修的工人小徐律师去哪了,两个人比比划划,也没弄明白对方说的啥。洪展图只好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着小徐律师的出现,傻傻地等了一整天,也没见小徐律师的影子,眼瞅着天色暗了下来,洪展图才饿着肚子回到家中。
儿子看洪展图进了门,赶紧上前,递给他个信封,说是在家门口收报箱发现的,收件人写的是洪展图。
洪展图急忙打开信封,还没看完信的内容,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老婆儿子赶紧把他扶起来,弄到床上,儿子捡起信件,大致浏览了一下,也震惊的目瞪口呆。洪展图老婆扯过信件,看了两眼,也急促地喘着气,踉踉跄跄奔向了沙发,就听洪展图在床上微弱的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儿子清醒过来,埋怨着老爸:“您办这事,咋不和我们商量啊,告诉您别上当,还是不听劝,现在怎么办?”
“还能咋办,”洪展图有气无力的言道,“我去找他,我就不信翻遍‘小上海’,就找不到他。”
儿子心道,老爸当了一辈子官,怎么还没个心机,堵着气说道:“去哪找啊,早就跑了,人都不一定在墨尔本了,还找啥啊,认倒霉吧。”
“那就报警,”洪展图来了力气,坐起来,大声喊着,“让警察帮着咱们找,还怕他跑到天涯海角。”
老婆这时缓过神来,在沙发上发出声音:“报啥警啊,咱们现在的状况,就怕警察找上门,你还要送货上门啊。”
洪展图刚才也是气糊涂了,叹了口气,不言语了。老婆又捡起信,认真看了一遍,骂道:“这个律师真是缺了八辈子德,就会骗国内的人,有本事去骗外国人啊。”
儿子在旁边说道:“这些民族的败类,就知道拿国人开刀,见到外国人都躲得远远的,骗了本地人,他们哪有好日子过,他们知道国人在澳大利亚人生地不熟的,就算骗了,也没啥风险。”
洪展图感觉万念俱灰,已经走投无路,上床就寝的时候,就悲壮地对老婆说:“咱们手里还剩100万,儿子卡上应该有两百万,都给儿子留下,咱们明天就回国,我去投案自首,把所有事都揽过来,现在国内不动产还没联网,回去后,你赶紧去各地,把房子都尽快卖了,把钱汇到儿子的账户里,然后你再回到澳大利亚和儿子团聚,牺牲我一个,保住你们俩。”
老婆听完,就哭了,说道:“我可不想为了我,把你搭进去,有难一起扛,要投案一起投,你自己进去了,我在外面咋过活啊。”
“听我的,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洪展图决心已定,不容置疑了,“只有舍弃我,才能保住你和儿子今后的生活,别担心,判几年,出来我就来找你们,暂时不要和儿子说,咱们收拾一下就走。”
老婆此刻也是惊慌失措,只有听洪展图的安排。
临走的时候,洪展图把律师小徐发来的信件保存好,自言自语道:“这是财产流失的证据,回去交给检察院,别再找儿子的麻烦。”
飞回国内,到了北京机场,洪展图就和老婆分道扬镳,自己回到三松市投案自首,让老婆直接去变卖房产。
老婆哭哭啼啼的不想走,洪展图大步流星的把老婆甩来,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中,老婆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去售票口,买了去大连的机票。
洪展图到了三松市,家也没回,直接去了市检察院,伸出双手,大声叫着,他是来投案的。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洪展图逮捕归案,检察院的人很高兴,立即向市委做了汇报,市委又马上向省委通报,一起难堪的贪官外逃闹剧就此结束。
洪展图没等办案人员讯问,就把小徐律师寄给他的信件交给了他们,办案人员掏出信瓤,只见上面只有几行字: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您已经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在案,目前无法办理政治庇护,请不要报警,否则您很快就要被警察抓住,您交付给我的900万,都用于办理政治庇护,不要再来找我讨要,最近,我要出门度假,不在墨尔本,请好自为之吧。小徐亲笔。
检察院的人看完,就问道:“你手里还有赃款吗?”
“都被这个狗日的骗了,”洪展图恨恨的骂道,“哪还有钱了,别费事了,手里有钱,我能回来投案吗?”
办案人员想想也是,这些个贪官,个顶个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要还能在外面蹦跶,打死也不会主动回国来受审的。
“那你妻子在哪,”办案人员又问道,“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洪展图赶紧应道:“还在墨尔本,和我儿子在一起呐,我收受贿赂和她无关,请你们不要难为她。”
“那也需要调查取证啊,”办案人员否定了洪展图的说法,“请你联系她,让她抓紧回国,谈完话,没啥事情不是更好吗?”
洪展图装着糊涂,说道:“联系不上啊,手机都扔了,我没记她们娘俩的电话。”
“那就寄信件,”办案人员接着说道,“你总不能忘记了住址吧。”
洪展图继续狡辩道:“到了墨尔本,是儿子去机场接的我们,住的地方都是外国名字,我说不清楚啊。”
“不老实交待问题,”办案人员语气加重,“将来要判的很重啊。你自己掂量掂量。”
“随便吧。”洪展图满不在乎的言道。
接下来的几天,洪展图面对办案人员的审讯,一问三不知,死不开口,就不说老婆和儿子的居住地点,任凭办案人员软硬兼施。
当问到国内是否还有房产时,洪展图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慌,被办案人员觉察到,就转换审讯方向,试图挖出洪展图潜在的财产和他老婆的线索。
洪展图此时,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就是不吭声,案件审讯受阻,只好向检察长汇报,检察长判断洪展图老婆肯定和洪展图一起回到国内,他老婆应该在抓紧出售房产,然后转移赃款。
检察长立即和市委沟通案情,又征求高鹏的同意,请市公安局密切配合,分赴各大沿海城市,去调取房产资料,查找洪展图在国内的不动产信息,以最大可能减少国家的损失。
洪展图也怕检察院前往这些城市调取房产信息,心中暗暗祝福着老婆赶紧把房子出手,加快脚步,和办案人员赛跑,自己就算身陷囹圄也值个了。
可想而知,目前各大城市房市低迷,洪展图老婆到了大连,就滞留在此,中介以超低价挂出牌子,同样无人问津。
在外国人眼里,中国人是以家为轴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活着。有人说过,美国人叫生活,而中国人叫活着,这句话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一个字,那就是“家”。但是现在的“家”让所有中国人都倍感亚历山大,因为房价不断上涨,让许多刚需族杯水车薪的活着,并荣升为“房奴”。所有人都希望房价降,而真正面对降价潮,所有人又无法接受,正是这种矛盾的心里,造成了国内房市的混乱,朝着不理智的方向发展。香港财经评论员、财经专家梁海明表示:“中国人的观念是买涨不买跌,观念不改,就别想房价真正下跌”。
什么观念需要改变,才会导致房价下跌呢?他认为第一个要改的观念是,必须多数人都认同房子主要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作其他用途的。现在中国,房子住的功能反而弱化了,房子承担了代表事业有成、代表财富、甚至变成了婚姻的条件。第二个要改的观念是,大家必须真正认识到,高房价是大家造成的,而且多数人也不反对高房价。既然多数人都不愿意房价下跌,房价怎么会跌?第三个要改的观念是,大家必须真正认识到,买房不一定都要买在市区。由此,梁海明得出结论,只有大多数中国人改变这些观念,中国的房价才有可能下跌。
三松市检察院和公安局抽调了几名办案精练的干警,经过缜密的分析,把侦察的第一站放在了东北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
侦察员们先去大连房产部门查阅了洪展图和妻子及儿子的实名档案,发现真有一户署名为洪展图老婆的房产坐落在西岗区,估价市值180万元。等找到这户房子,通过了解物业公司,发现并没装修,房子的窗户上也没有像三松市卖房子习惯贴着的手机号码,随后,侦察员伪装成购房者,在大连市西岗区内走访各个房屋买卖中介机构,结果一无所获,大家还以为判断方向出错。
接下来的几天,侦察员们扩大走访范围,最后终于在中山区的一家中介机构看到了这户房子的出售信息,打出的价格竟然是120万,比预想的要低60万。然后侦察员让中介机构联系房主,说是先看看房子,然后再定。
洪展图老婆没留手机号码,只有所住宾馆的房间电话,中介机构打了好多遍,也没人接听,侦察员们心急如焚,就怕洪展图老婆已经溜了。
联系不上洪展图老婆,大家又赶紧前往洪展图老婆入住的宾馆,结果发现她刚刚退了房。
大家分头往大连火车站、大连北站和周水子机场飞奔。当一组侦察员在机场候等室看到了洪展图老婆的身影,上前询问时,洪展图老婆不慌不忙的拿出那张假身份证,否认自己是洪展图的妻子,侦察员笑着对她说:“我们不仅仅知道你叫这个名字,也知道你老公叫什么名字,别装了,洪展图都交待了,赶紧跟我们走吧。”
原来,洪展图的老婆看大连的房产暂时难于出手,就动了先去三亚看看的念头,三亚还有两处房产也急于出手,就退了房,买了飞机票,没想到,侦察员的行动这么快,没等登机就被拦住了。
侦察员们先去大连房产部门,把洪展图的房子冻结后,带着洪展图的老婆赶回了三松市。
洪展图的老婆要比她老公好对付的多,经过审讯,没费周折,就从她口中得知,洪展图在大连、三亚和杭州等地置办房产多达5处,都是处在繁华闹市的商业圈中,市值高达700多万,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洪展图这几年受贿金额近2000万元,算是三松市有史以来的大案要案。
破获了大案,检察院和公安局的同志都很兴奋,难得自己能亲自出手破此案件,大家忙着庆功的时候,市委书记高鹏的心情正好与他们相反,而是心情压抑,眉头紧皱,心中烦闷无比,不知道如何向省委报告。棚改工作是全国性的民生伟业,对百姓来说,也是最大的民生工程,惠及千家万户,具有深远的现实影响和历史意义,就怕被那些蛀虫丧心病狂的借民生财,伤了民心,松江市委和市政府严防死守,还是被洪展图钻了空子。
不久的将来,洪展图和王洪山戏剧性的在庭审时见了面,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对视了一眼,再无交流。可能是涉及到重大民生,怕引起社会猜疑,法院并没采取公审模式,庭审现场情况不得而知,只是事后发出公告,洪展图因受贿、携款潜逃罪被判17年有期徒刑,王洪山因行贿、受贿罪判了11年,洪展图老婆因窝藏等罪判了3年。王洪山老婆命丧黄泉后,因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世来历,只好以冯桂兰的身份火化立碑,空留下王大哥嗟叹余生,她的侄子至今下落不明,应该还在亡命天涯的途中。父母出事后,洪展图的儿子退学离开墨尔本,不知所踪。关联着这些人命运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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