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集团大楼的顶层天台,姜日澈一身酒红色定制西服,姿态优雅地独自一人站在那儿。蓝眸里情绪变幻,与这B市入夏后的天气一般无二——前一刻还是天朗气清、也许下一刻便是倾盆大雨而来。自从接手EC以来,他似乎便喜欢上了天台这片安静的地方。
右手紧握住掌心里的项链,七彩琉璃的光泽像是一道刺眼的光触及心底的晦暗,让他有瞬间的茫然无措尤不自知。他像个自虐者一样慢慢爱上了这般若即若离的感觉,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里他会要求的更多些?此刻的阳光明媚,映照着天台上陷入沉思的男人,前几日不小心在摩卡天堂的包厢走廊里撞到夏依米,随后又在地上捡到了这条朴素的项链。他知道的:她的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
只是,当他见到陪在她身侧的兄长时,想要伸出归还的手却意外的缩了回来。
“夏依米,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心口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姜日澈嘴角苦涩的勾了勾。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把夏依米当成是Jova的替身来的;怎么到了眼下这般,他竟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接近她、甚至于了解有关她的一切。他也知道,父亲找人查过夏依米,并以此来要挟兄长妥协一些原则层面上的事情;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却再也没有过往那般讥讽兄长的心情了。
母亲让他来EC历练,却也给他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那些虎视眈眈的股东、那些心存各异心思的职场友人,乃至稳坐高位的父亲仿佛都在等,等一个能够证明他会失败的好机会。
记忆清晰,在他回国后的第一个夜晚。月亮皎洁如盘,都说十五的月圆意味着团圆美好的意思。可他呢,却被自己的父亲单独留在一个密闭的地下室内——没有水,也有光亮,眼睛所能触及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第二天一早,他才被放了出来。然后精神不错的来到EC集团报道,工作一整天回到家后,他又被关进了地下室内……如此反复了一周,他才真正恢复了自由。
电话铃声打断了姜日澈逐渐飘远的思绪,苦涩的笑了笑,恢复神色的人儿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总经理,名澜设计的代表已经到了。”
“好,我稍后就到!”
姜日澈收拾好心情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坐在会客区域里那抹熟悉的身影——素净的一张脸、沉静冷然却也端正的气质。上身是一件剪裁修身的纯白衬衫,衬得她肤白;下身搭了一条高腰直筒牛仔裤,修腿型显腿长;脚穿一双白球鞋,干净也简单、朴素中透着柔美。
很适合她!
姜日澈在心底默默地夸赞,可欣慰之余又蓦然察觉到他自己的变化——夏依米的着装已经超出他过往的记忆,进步神速。又或者只是他个人的审美标准发生了改变?
非常绅士地开口:“欢迎名澜设计的首席助理设计师,夏依米小姐。”
“你好,姜总!”
夏依米看向来人,站起身礼貌地说。
对于夏依米的称呼,姜日澈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倒是很欣赏夏依米在面对他时一脸的坦然。鼎盛财阀的大公子肖宽那日在摩卡天堂透出他与姜日宸的兄弟关系,聪明如她又岂会不知他的底细!
“我们的会议安排在十五分钟以后,不知道夏小姐觉得怎么样?”
“姜总客气了,我只是名澜设计派来的一名小审查员、以及就凤凰城一期的建筑内饰方面提出合理性的建议罢了。最终是否与EC集团签订合作意向协议等事项皆会是由我们名澜设计的负责人澜姐亲自与您详谈……”
话落,办公室内突然陷入一片安静。
夏依米拒绝姜日澈的示好、也不会接受他突然表现出来的亲和与善意。是以,话说的很客观。身子下意识挪开几步、远离姜日澈的靠近,哪怕他仅仅只是想要从她身后的柜子里取些咖啡豆来。
为了缓解尴尬,姜日澈无奈耸肩。
“其实,我没有真的想要开除你……”
“嗯,我知道。”
“你,知道?”
“那天从天台回到办公位置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若是总经理有心要开除我,自然也会当面告诉我。”夏依米重新坐回沙发,端起茶几上的水杯,迎向姜日澈摄人心魄的蓝眸,淡淡地说着。至于人事部的通告,也只能说是叶小妮的功劳更大一些罢了。更何况,现在的她在名澜设计工作得还不错,过往的那些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听到夏依米的话,姜日澈内敛的心绪更为复杂,手中的动作顿了片刻,很快就恢复正常。蓝眸凝住咖啡机里缓缓流出的咖啡,若有所念终是没有开口反驳。夏依米并不像Jova那般能够对他体贴入微、甚至偶尔在察觉到他的心绪变幻时会给以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此时他所念的无非就是有人能够看出他的不开心罢了。
“咖啡满了!”
一声清脆将姜日澈走神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谢谢!”
“不用……”
姜日澈用抽纸擦拭掉溢出的咖啡,然后优雅地坐在夏依米的对面。
“你……在名澜设计还呆得惯吗?”那天在西蒙大酒店的门口,为什么你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后面的话没有问出口。
可刚问完,姜日澈就已心生悔意。他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去关心一个旧职员呢?他该做的“补偿”也已经做完了,为何他的心里却不是这样感觉的呢?
“嗯……”
二人相视而坐,却再也找不出任何其他的话题可以聊。姜日澈不仅问得突然,而且让夏依米的心底再次升起一股防备之意。毕竟,在她的浅意识里姜日澈只怕连她的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办公室内一度显得很安静。
好在,柳序的到来缓解了这份安静的背后所透出的尴尬。
“总经理、夏小姐,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我们马上过去!”
EC集团的会议室有许多,每个部门都有其独立的会议室。此次因为有外来公司的人员参与,是以安排了12楼的最世多功能会议厅。
据说最世这个名字还是由现任董事长亲自命名,其大意:为最尊贵的客人提供商讨合作的地方。会议厅内的空间很大,以中间的圆桌为中心周围摆放整齐的座椅,目测能够同时容纳五百多人。无论是其内在的电子设备,还是它整体设计,甚至于内在装饰无一不凸显整个EC集团的高端、宽容、保持初心的文化内涵。
当初还是EC旗下小小助理设计师的时候,夏依米曾有幸作为秦经理的特别助理进来过一次,当时的她只有资格坐在最后一排,距离中央的圆桌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眼下坐在姜日澈的对面,夏依米的心底竟是有点儿莫名的怯场。
她见到了过去的A组同事,也瞧见了大D掩在眸间里久久散不去的诧异。叶小妮也来了,不过她是坐在大D的身后。一身保守的长款裤装,猩红的唇张合间仿佛在质疑夏依米的到来。
“没想到,你竟然是名澜设计派来的代表。咱们EC集团走出去的人才就是不一样呢!”
夏依米没有回答叶小妮刻意俯身对她说的话,微笑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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