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如此强大的魔力洪流,就像是突然爆发的火山般席卷整座堡垒。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直接站在此时于东水面前,想必会直接因为承受如此强大的魔力而暴走成魔物甚至直接死亡。
回光返照吗?并不像。
米尔恩侯看着眼前气势还在节节攀升的于东水,又一次将蛇形剑拿了出来。
难道是解开了身体的限制器?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解开限制器?
他是见过大魔法师转世陷入暴走时状态的,在那等情况下的大魔法师转世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恐怖。可那也得是经历了诛心之事后才会爆发的人类本能,在现在这样一个受到生命威胁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的居然不是恐怖和不饶,反而是这样漫无边际的愤怒?
侯爵转动蛇形剑准备刺向大魔法师转世心脏——总之必须在敌人进入状态前抹杀——
不对!不能杀死对方来着!
蛇形剑在距离于东水心口处不到两公分前紧急停下,也就在这一刻,于东水松开握着矮人武器的手,缓缓抬头,眼中充满憎恨与暴怒。
“杀杀杀杀杀!”
完全失神的双眼与就像是行尸走肉般表情说出这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浑身上下爆发出更加强大的魔力。
“嗯?——”
原本以为于东水会使出什么强大魔法,可对方只是打出饱含怒意的一拳。
“徒劳。”
蛇形剑往身前一挡,可米尔恩侯的手在那一刻遭到的冲击竟是令他整条手臂都直接麻木,蛇形剑随之脱手飞向远方。
那蕴含万钧之力的拳头势如破竹地轰击在米尔恩胸口上,后者更是直接化作一道黑影狠狠扎入后方的墙壁内。
不同于布鲁斯特当时只是直接将他打得嵌入,这次直接是以非人的暴力将一面墙壁全部打塌,碎石和爆音一股脑压在米尔恩侯头上。
于东水的右手整只手都骨折了,因为在打击在米尔恩侯身上时,他的右手也像是打在一座钢铁城墙上,以至于反作用力至使骨折。
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现在这种状况下的于东水也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了。
右手在激活超恢复的同时,他再度回到半空,牵动那一堆压在米尔恩侯身上的石块,夹带着那一时无法起身的人一同来到自己眼前。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杀杀杀杀······”
石块开始朝内挤压,米尔恩侯就同一具任人摆布的布偶在其中被不断蹂躏,最终被完全包裹在其中。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死死死死死!”
大魔法师转世口中就像在念什么咒语般,不断重复着这些充满戾气的话语。
石块的挤压最终将米尔恩侯死死固定在其内,而此刻又有一突然从地下暴起的土锥,竟是通过剧烈的碰撞直接贯穿这相对而言还比较松散的石团,其景象就和用一根血棘将人直接贯穿般。
而一直被包裹在其中的米尔恩侯此刻应当也在接受这土锥带来的贯通性伤害。
但还没完。
这根土锥在刺入后,大魔法师转世并没有停下对它的控制。
蓄势数秒后,石团内部的土锥发出烟火爆炸时的轰隆声,随后无数道更加细小的土锥从石团内部刺出。
此刻这个吞噬了米尔恩侯的石团变得跟只缩成一团石质刺猬般,这等攻击简单而言就是反向“铁处女”。
但较之从外部刺入,将之打入体内而后爆发将会更加血腥且痛苦。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土锥开始变得柔软,石团开始变得液化。
高温席卷着只剩下这两人的房间,大魔法师转世通过改动温度,将此刻的石团变成一股温度高大数千度的火球。
热风在这一刻也汇聚起来,伴着变得火热的泥沙,这股飓风变得有形。
红色触手从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汇聚,最终在高热的石团上方形成深渊风穴。
熔岩涌动,狂风骤现!
如果换做是正常状态下的于东水,别说是造成这样大的动静,仅仅是将石团加热到数千度就已经是在同时挑战他肉体和精神的极限了。
更何况一般情况下于东水也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但现在是在暴走状态下,是在完全失去理智、沉浸在复仇狂怒中的大魔法师转世。
如果说人生的苦难也是一种财富,那现在就是变现的时刻罢。
红热砂石伴着流动的飓风轨道将这个房间再次点亮,飓风之眼更是同矮人地下熔炉般炽热耀眼。
于东水衣带猎猎作响,不过由于潜意识里还是对自己施加了保护措施,所以还不至于会在这灼热的空气中被高温影响。
当风眼完全成型后,又一次猛烈的轰击开始了。
只见风眼正中央开始凝聚成一个个刀刃状强气压,由于其中还包含些跟着大气一同被压缩到极致的砂石,就像一把把绝世剑胚从暴风中中诞生的盛大场景。但,这只是针对一个人的杀劫。
半径达到两米的风眼下已经迅速凝聚出数十个带着灭世气息的灼热风刃,在大魔法师转世简单指令下,朝着已经变成熔岩漂浮在上空的石团发起猛烈轰击!
这等数千度的风刃即使只是擦边命中任何一个人,都足以在瞬间废掉对方接触到的肢体甚至直接致死。
更何况是这多大数十把风刃同时朝石团内被困住的那人发动剑刃风暴?
一把把灭世剑刃穿过熔岩石团,而后又调转方向,开始进行第二次轰击,如此往复。
这个房间渗透出的高温已经影响到整座堡垒,当猎魔者等逃出堡垒的人往回看去时,已然化作燃烧的孤堡。
这便是大魔法师转世彻底暴怒的后果,是一场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滔天怒意!
怒火化作实质咆哮而出,烈焰、狂风肆虐,就连镇魔者布鲁斯特在赶到后都无法第一时间进入,只能在外开启【深渊魔眼】抵御这狂暴魔力洪流。
那还是大魔法师转世吗?
刚出现时的孤高和自负消失地无影无踪,现在再见到他的背影时,布鲁斯特只能感受到大魔法师转世陷入无穷深渊中。
同时,他也注意到大魔法师转世面前那不断被红色剑刃贯穿的熔岩团,所有的攻击都指向那儿。
整个房间都被环绕在空中的红色通路点亮,就像置身在火山内部的岩浆层内梦幻又惊悚。
于东水失去理智了。
在得出这一结论后,布鲁斯特开始思考该如何在大魔法师转世将自己的身体透支到致死时刻前将他阻止。
此等浩大的处刑场面,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其中需要调用的魔力量有多庞大,而使用者又要承担多少魔力承受量。
毕竟自己仅仅是站在外部就能感受到这宏大的威压,甚至都没有勇气去接近半空中那恶魔降世般的背影。
简直就是地狱,谁敢冒然闯入谁就要承担死亡的代价。
所以布鲁斯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直接冲进去对大魔法师转世一顿嘴炮将之劝下来。
唯一可行的就是想办法强行把他从暴怒状态中拉回来。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只有更为恐惧的深渊才能将他从暴怒中以当头棒喝之威叫醒。
只要不在等下失败时会被这家伙当做敌人一起打就好了。
如果进行干涉后反倒被误认为敌人,那自己留在六连诸峰的遗嘱怕是真的要派上用场了。
闭上眼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的右眼上,努力沟通,努力深入,触摸那封藏极致之力的通路。
一行人行进在路上。
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不同于他们来时那频繁袭击,回去的路上几乎没遇到任何攻击就走出了数百米距离。
只有六连诸峰的一些干事时不时担忧地回头,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堡垒,担心总部长在进入那之后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而猎魔者们倒是在关心这一路上没遇到任何袭击是不是因为魔物都被外部接应成员清理干净了。
毕垂德注意到落在队伍后的那几个人,放慢脚步来到他们旁边。
“放心吧,布鲁斯特可是镇魔者,在六连诸峰镇守数百年之久的不败家族。仅仅是去杀一个米尔恩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多谢毕老。”
一位干事收回担忧的目光。
眼下更应该关心的是其他那幸存的十余暗杀者。首席已经阵亡,只有这些身负重伤且体力透支的人勉强逃了出来。
至于猎魔者和六连诸峰干事,倒没损失多少,一只手的指头都可以数的过来。
“虽然有些冒昧,可老夫想知道镇魔者大人空中说的那遗嘱是什么?”
“哦,没什么,这只是老大他们家族的传统而已。”
干事没有因为这句问题而生气,似乎对于布鲁斯特年纪轻轻就留下遗嘱这事并不敏感。
“上面记录着任何获得永生之皇祝福的方法,不过只能在当代六翼总部长意外离世并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才能开启。具体是什么就连我们这些更老大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知道。”另一位干事补充道。
“原来如此,那老夫也不再多问了。”毕垂德点点头,结束这一话题。
“有动静。”
又行进不到数十米,仅有几个还能靠自己行动的暗杀者突然发出警报。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黑袍的人从大路旁的森林里慢慢走出,来到他们这群人面前。
“黑袍人?难道堡垒内的决斗已经结束了?”
有人将这一形象直接联系上了大魔法师转世。
可毕垂德却立刻上前将猎魔者者挡在身后,朝那人大吼:“你是谁!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因为余有义务将你们留在这里。”
黑袍人开口,同样也说出大魔法师转世一直使用的自称。
“留在这里?什么意思?”
毕垂德自然而然地进入战斗姿态,面向那疑似是大魔法师转世突然出现的人。
“这里便是尔等的终点,余便是从地狱走出,前来收割尔等灵魂的使者。为了我们的计划而满怀感激地献身吧。”
“开什么玩笑!你刚刚不是还在堡垒内——”
大地开始哀鸣,似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危险!这些东西足以致命!
刚从绝境中走出的人们再度踏入另一个陷阱。一张预谋已久、逃无可逃的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