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怎么感觉像是被什么给裹住了,梦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程浩楠那张阴险的脸,一会儿又是伽罗那张颠倒众生的笑,接着画面一转,昆布痛苦的表情又在我眼前晃过……
我一直走,在沙漠,在齐腰深的海水中,举步维艰,走得艰难。
日头如炬,风声咆哮,我顶着烈日,头也不回……顷刻间,天阴突变,乌云蔽日,雷声滚滚,暴雨来袭,我面色惊惧,惨然失色,回身欲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不见了……
我自梦中惊醒,本能中我是想要坐起来的,可是,身子似被什么压住了,我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亚麻色的修长眉眼,温和而沮丧,我头脑中一时反应不过来,惶惶中,我扯开嗓子,啊……大叫起来。
他也随即大叫起来……于是,就把朱丹姆给招来了,她惊慌失措地喊着“怎么了怎么了”,看到我们两个躺在一起,她明亮的眼眸黯了黯,一扭身,出去了!
我拍开昆布,“去看看朱丹姆,她伤心了!”
“我也很伤心。”他像个孩子似的窝在我的胸前,双手揽抱着我的腰。
“阿涅尔,我的亲爱的,我们该怎么办?”
说实话,我很不待见一个大男人犹犹豫豫的性格,我扒拉开他的爪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昆布,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是我,是我们!”他似乎很恼怒,险些要跳脚,“神啊,你什么时候能记起我们的过往。”顿了一下,他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半跪在我的身前,捧着我的脸,说实话,我有点不适应,但看到他眼中的真诚,我没好意思拍掉他的手。
“我一定要做亚特兰蒂斯的王!”他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这句话,也从某个人口中说出过,我还能记得他和美狄娜王后一起离开时淡淡的回眸一笑,轻轻的就像春日的草坪上落下的一只蝶,蹁迁而灵动,我的心也如那株颤动的草,微微荡漾了。
“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成为亚特兰蒂斯的王!”女人郑重许诺。
大概是看我有些恍惚,他似乎是给我打气般说道,“阿涅尔,你别担心,我是不会抛开你的,虽然母后她……”
我知道她很不喜欢我,而且,我觉得她对我似乎有一种深切的恨意,只是我并不知道这份无缘无故的恨从何而来。
“王后她,是不是不同意。”我说得很平静,因为我早就知道结局,而且我良心发现,也不想再继续欺骗这个善良的孩子,她不同意,真是再好不过了,也省得我费力解释。
于是,我微微地笑了。
昆布看到我的笑,忽然就很惊慌,他深深凝视着我的眼睛,痛苦地说,“我知道,母后来过,她一定又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不过不要紧,伟大的神已经证明了你的身份,没有人能改变。”
“小个子的梅丽来过!”我对于这个女人出现的莫名其妙感到诡异,她说她想某人了,可是那一晚,躺在伽罗身下的女子并不是她,她说她不会害我,可是却提前一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美狄娜王后,她这样摇来摆去的不累吗?
“梅丽?哦,是的,我昨天见过她,她来为王上祈福。”
我想到美狄娜和伽罗说过的话,不由得就问了一句,“王上怎么了?不舒服?”
“今天好多了,还说要去打猎!我陪他骑了马随便转了转,常念叨七哥,说他还怪着他呢,总不肯去看他,等见着七哥,我一定要对他说。”他口中的七哥不就是伽罗吗,他不是随着美狄娜王后一起进宫了吗?难道……
我忽然就很不安,扭捏着身子站起来,立在窗子边,天空已经放亮,又是新的一天,伽罗他,真的会和自己的母后在一起?
乱——伦——
昆布在身后跟过来,“不不不,亲爱的,别生气,我知道你很讨厌伽罗,以后我不会在你面前提起他的,那一夜,我是要去接你的,可是母后不让,她总说我幼稚,低贱的奴隶只能是牲口,如果实在想要,倒是可以随意支配她……”
奶奶个熊,我咬牙,咯吱咯吱!
我心思一转,忽然想到一件事,“昆布,我发现一个问题啊,为什么你母后对你那么严厉却纵容伽罗呢?”
他听后,手臂自然圈过来,他比我高一头,下巴抵在我的头顶,笑了,声音一反刚才的抑郁和伤感,“伽罗的母后不在了,王上和王后自然更疼爱他一些了,我觉得很好啊!”
昆布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可是我还想着那个女人的手搭在他的肩头,而后缓缓下移,直到他的腰间,自然地把头靠在他的身侧,从后面看来,不像是母子,更像是一对情人。
真别扭!
“以前,他们一直生活在亚科斯特岛上,后来,他母后死了,他就到这里来了,那时,他经常出入王宫,只是近些年,他反倒不常去了。”昆布并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他还是自顾说着
我就说吗,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而且,这里一定有奸情!
我心里没来由地就有点乱,惶惶不安的。
隔了一天,美狄娜的走狗巴罗将军突然大驾光临,说是美狄娜王后要见我,彼时,我正和昆布在后院的池塘边坐着喂鱼,气氛温馨而浪漫。
这个讨厌的人打乱了所有的美好!
那个巴罗一来就黑着张脸,和昆布打声招呼,对着我时,立即就变得凶相毕露,粗声粗气道,“王后让你去!”
我慢慢腾腾地扭过身子,在白色的光线下打量他,真是鲜明的比对啊,他还真是阳光的反衬啊,这个人,无论外在还是内在都是阴暗的,我很鄙弃他。
“是她找我?”我故意拖长了调子,“又不是我找她,为什么不是她来而是我去?”
他一下就被我挑起怒火,欲拔剑的手被昆布按住,他的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燃烧的怒火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发热体,“一个低贱的奴隶,不过就是一只牲口,也敢这样和本将军说话,竟然敢侮辱尊贵的美狄娜王后,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他挣了挣,又对昆布王子嚷嚷,“巴罗认为王子为了这样一个低等人和王后过不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昆布的脸垮下来,我立即呵呵笑着起了身,走到昆布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亲爱的,陪我去好吗?”
“美狄娜王后只让你一个人过去!”巴罗在那边恶声恶气地说道。
我继续摇,摇到昆布犹豫,但他似乎有点忌惮,毕竟那老女人的话他从未违背过。
我听见英明神武的巴罗将军自鼻腔中哼出一口气体,很不屑的样子。
我呵呵笑着,也不惧他,对着昆布撒娇,“亲爱的,就陪我去吗,你看巴罗将军,他的样子好吓人啊!文沁怕怕啊!”装柔弱谁不会,联想到那日老女人对我的态度,此去怕凶多吉少,我可不是怕死,我怕死不了活受罪。
“你这个女人真是烦,昆布王子有自己的事情,你马上跟我走!”他的不耐烦表现在摁剑的手上。他向前迈步,似乎我再啰嗦就要来个就地解决。
“放肆!”昆布拍拍我圈住他胳膊的手,给了一个让我放心的眼神。
虽然巴罗一再表示,美狄娜王后只是让我一个人过去,但昆布坚持同行,他不敢违拗,只是在进宫门时,健步如飞,先去向王后禀报了。
隔了两天再次见到这位美艳的女人,她今天用轻纱遮面,那双眼睛露在外面,妖媚依旧,只是多了些疲倦之色,我在心里冷哼,一定是纵欲过度,脸色一定晦暗不堪了,没脸见人了,哼哼,和自己的儿子春风几度,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我这人白活了二十五年,一点道行都没有,她一定是看到了我脸上的得意,双眼骤然变冷,对着自己的儿子昆布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坐,这男人真不仗义,虽然犹犹豫豫,但终究不敢违背母后意愿,别别扭扭过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屈膝行礼,仰视她们母子。
“我听说伽罗救过你的命,你打算怎么报答他,我倒有个提议,不如你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