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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拜师(1 / 1)

翠香山在京城人人得知,曾因山上长了成片的香榧树而出名。

香榧树树形美观,果实可食用可入药,是以翠香山时常有人踏足。

贞宁公主的驸马曲砚当时辞官,建立书院的时候,皇上亲自把翠香山划给了贞宁公主,还连带山下几十亩地。

现在翠香山是贞宁公主的私产,山下的地建了学堂,就是现在和千秋书院齐名的香山书院。

闻茗是步行来的,远远看去香山书院依山而座,层林掩映,飞檐翘角,静谧、深远又庄严。

守门的童子坐在门阶上晒着太阳,打着瞌睡。

闻茗站在他身前,挡住了阳光,他或是觉得少了些温暖,便醒了。

“干什么的?”许是打扰了他的瞌睡,语气有些不好。

“我是来拜师的。”闻茗语气客气。

“三月份是入学的时间,现在都已经过了,你明年再来吧。”小童现在清醒了,看见门前是个长得好看,态度还不错的女子,语气便好了些。

“我是来拜墨馨先生为师的。”闻茗再次重复了一遍。

香山书院院长曲驸马曲砚,人称墨馨先生。

墨馨先生创办书院二十年来,名下弟子不过五人之数。每年想拜入其门下的人不计其数。但从来没有女子。

香山书院和千秋书院,是京城唯二有女学的书院,但女学教授的多是六艺,对于经义策论却是没有涉猎的,毕竟女子也不用考科举。

千秋书院是苏家创办的,时年较长,加上苏家也是传统清贵世家,颇受学子青睐。而香山书院因是驸马创办,和皇家算是沾上了关系,加上驸马也确实有真才实学,一时间也是趋之若鹜。

两家书院在京城呈分庭抗礼之势。两家的学子,也都想压对方一头。

小童讶异的看着闻茗,怀疑自己听错了。女子来这里求学的不少,但要拜院长为师的还是第一次见。

闻茗看了看小童,再次说道:“我是来拜墨馨先生为师的。”

“院长先生从来没有收过女弟子。”

“只是没有收过,并不是不收,对吗?那麻烦小公子,帮我把拜贴交给墨馨先生,先生一定会接的,我在此等候片刻。”闻茗很是礼貌,直接把拜贴递给了小童。

小童看闻茗称呼他为小公子,礼貌客气。拜贴都几乎放在他手上了,拒绝的话也没办法说出口,就答应了。

闻茗站在书院门口,可以偶尔看见来往的学子,听见依稀的读书声,她就这么静立着,没有走动。

门童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回来了,领了闻茗进去。并没有走大门、讲堂,而是沿着侧边学舍附近的僻静小路穿过去的。大概是怕打扰正在讲学的先生和学子。

因为是伴山而建,道路有些曲折,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

小童示意闻茗推门进去,自己便离开了。

墨馨先生闻茗是没有见过的,但她听过很多回,所以在闻茗的记忆里是有印象的,眼前的人是她想象中的样子,即使四十多岁了,还是长得很好看。

能做驸马大概没有长得难看的。

曲砚也打量了眼前的姑娘,走进来的步伐比一般的姑娘要沉稳,身姿挺立,面容姣好,神情平和,目光专注,这副模样和刚刚拜贴上的字很配。

之所以要见见,一时因为这拜贴上的字,还有就贴子上面的内容:贞宁公主有求于我,我想拜先生为师,特来贿赂先生。

能这么直白说出贿赂的人,字写的这么好的姑娘,拜不拜师暂且不说,怎么也要见上一见。

细看之下,总觉眼前的姑娘有几分熟悉感,但又不知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闻茗很是礼貌的鞠了一躬,行了个男子礼:“拜见墨馨先生!”

闻茗见礼,打断了曲砚的思考。

“贞宁公主有何事求于姑娘?”曲砚回过神来,并没有客套的问道。

“我叫王小茗,同‘茶’的茗,开了一家衣料铺子,公主想在我们店里为荣昌郡主定制了两件衣裳,赶上郡主生辰的时候穿,但我们店里定制衣服的日期已经排到了九月。”闻茗简短而认真的说了这件事。

曲砚笑了,问道:“何以见得我会为了两件衣裳,接受你的贿赂?”

“先生爱重公主。不在于衣服本身,而在于完成公主的心意,不论事情大小!”闻茗说到,语气很确定。

记忆里的闻二哥说起过很多次墨馨先生,说的不是学问,不是品性,最多的是爱妻如命。总说以后要给妹妹找一个墨馨先生这样的男子嫁了,而那个时候的他口中的妹妹闻茗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算得上嫁过两次人了。

“你可曾听过传言?我和公主之间不睦。”曲砚颇有兴趣的问道。

“传言不可信!”

“那什么可信?”

“我相信先生,相信我自己。相信先生的眼光,是基于喜爱而辞官成为驸马,相信先生的品性和能力,若真想绵延子嗣,不会慑于皇家压力,自然能达成所愿。至今只有郡主一位千金,必然是极其爱重公主的原因,这是我基于信任的判断。”

“若你相信错了呢?”

“如此,先生不见我,我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哈哈……有趣!”曲砚笑出声来。

是啊,若错信了,他也不过是个品性不佳的先生,又什么好可惜的。

可笑,世人皆称赞他,又一边同情他。然而若他真如他们口中称赞的那么好,又如何会如他们口中那样委屈自己。

就是这样的悖论,但很多人从不曾发现,或许很多人说的那些品行高洁、才能出众……也不过是人云亦云随口说说罢了。

他曾很多次解释过,但似乎越描越黑,既然解释无用,就任由他们误会好了。只要贞宁不介意又有何妨!

没想到那么多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的通透。

“若你贿赂我,不就坏了规矩,这可不是君子所为?”曲砚继续说到。

“我开店铺是为了我自己!”闻茗很坦然的说着自己的私心。

曲砚满意的点了点头,能诚实的面对自己的私心很好,世上哪有那么多大义无私之人。

曲砚越看闻茗越觉得亲切,喜欢。

“你应该知道,纵使我对你很满意,这也不能成为我收你为学生的理由。”曲砚也直言对闻茗的欣赏,但并没有答应收为弟子。

“这是自然,我的贿赂本来也只是希望先生能见我一面,要成为学生,就必然要有成为学生的条件!”闻茗原本就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拜师了。

“除却我是否是可造之材,先生的顾虑无非是教授一个女子经义策论的意义何在?而琴棋书画、礼、诗、数这些女学里教授的足以。”闻茗也知道根本的原因所在。

曲砚含首,这确实是他不收闻茗的原因。

“那么敢问先生,您之前亲手所教的弟子都入朝为官了吗?”

曲砚愕然。

他收弟子只看眼缘,品性。弟子本就不多,不在朝为官的反而居多,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羁的人。弟子也是做什么的都有。

“想来也是有没入仕的吧,先生教授男子也并非希望他们都入朝为官,只是于他们都有用就可以了,那么先生又何须在乎男女,只要我能学有所成,不负先生之名,不为祸不就可以了吗?哪怕日后我只会是一个内宅妇人,我也能成为一个知进退、明事理的内宅妇人。”闻茗徐徐道来,目光直直的落在曲砚身上,不闪躲,不退避。

曲砚看着闻茗的眼神,感受到她异常的认真,楞了一下,忽然就释然了,枉他一直自以为不拘泥于成规,不囿于形式,没想到还是有着相的时候。

其实他还是看重了性别之分。

看闻茗的字知道她必然是读过不少书的,便问道:“可会经义?”

这便是有了收她为徒的打算,但要看一下这徒是否可造,即使不问世,但怎么也不能砸自己的招牌。

“会也不会!”闻茗回答。

“何解?”

“可破题,立意,但我不会用典,不会写骈文。”闻茗坦言。

这倒是新鲜,用典倒是其次,经义难在立意,可不会写骈文倒是稀罕了。

曲砚也不在意:“你要是都会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了,那就用你自己的话说说‘不以规矩’吧”

也算应景,今天他们说到了规矩,做法也算打破了规矩。

闻茗思索了一下。

她之所以要拜曲砚为师有很多理由,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她成功的可能性很高,曲砚一共只收了五个弟子,其实为官的有两人,虽少,但质量高,大弟子现在官居右相,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是说是大夏国最年轻的丞相。另一个弟子也算得上为官,但却是御医。

而其他的弟子据说也是做什么的都有,那么就算收一个女弟子也不算多出格。

从记忆里的了解,和从他收弟子的判断,曲砚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人。

闻茗理了一下头绪,便沉吟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任何事物都是在规矩下运行才能达到平衡。

从简单的衣饰制定,不安合理的方式和尺寸,就会难以制成或是穿着不舒适。

再到我们的行为礼仪,闺训,家法,都在告诉我们怎样做一个让世人认可,家族接受的人。

大到律法,国法也告诫我们不能怎样做,否则会身陷囹圄,或是更严重的后果。

任何一项规矩,都是活的,有制定者和遵守方,它是这两方矛盾斗争下的产物。是动态的,不断变化的!

制定者希望通过规矩让自己地位稳固的同时,利益得到最大化,而遵守方则希望能尽可能地脱离这些约束,得到更多自由和好处。

而规矩就是这两方都暂时能接受的尺度。当矛盾双方发生变化,规矩也会随之不断的变化。

一旦超过这个尺度,例如一个人不守礼仪,规矩制定的认同者轻则会嘲笑他,而大到一个国家实施太过的苛政,规矩遵守者则会反抗,政权可能会倾覆。

所以任何人都没有绝对的自由,都有需要遵守的规矩。

而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去学习规矩。

制定者学习规矩,是可以通过规矩去更好的争取自己的利益,而遵守者学习,则是通过更好的了解规矩,在不打破规矩的前提下,让自己过得更舒适自在。

就像女戒女训,这真的是女子发自内心喜欢的规矩吗?

其实不然,那我们还要学习,是为了不让别人拿规矩为手段攻击你,而你可以利用规矩去捍卫自己的利益。

而我也相信,在男女矛盾的不断发展变化下,这些规矩会不断的变化,甚至消失。”

闻茗没有停顿,一段话娓娓道来。她想她应该用了事物的普遍性,矛盾双方,以及发展与变化的理论来看待这个问题,还结合了自身的实际,应该能过关吧!

曲砚沉浸在闻茗的话里,他是震惊的,很震惊!

闻茗的话无疑是大胆的,甚至是惊世骇俗的。

但他一直是个遵守规矩,但不重规矩的人,接受各种离经叛道。

眼前的姑娘直白地讲述了规矩的根本,听着很浅显,但又那么深刻,以自身定制衣服开头,以女子的身份结尾,结合自身,由浅入深,又由深到浅,条理分明,以及那些规矩是活的,动态的,发展的,这样的言论多么的新奇。

曲砚再次打量了闻茗,没有错,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可这样的年纪,还是个女子,怎么可以这样通透,见识独到而长远。

他像发现宝贝一样的眼神发亮的看着闻茗。

闻茗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真的没有多么新奇的想法,只是想起了一点马克思,哎……

曲砚看闻茗似乎有点不自在,一时发现自己这样盯着一个姑娘,貌似太过了,便咳了两下。

然后问道:“姑娘今年芳龄?”

“已经及笄了!”闻茗不想说自己在王家的具体生辰,但又不能说自己的真实生辰,就含糊说了声及笄了。

“可曾取小字?”

“不曾”

虽然闻家的父母确实给她取了,但她还是不能说啊。

“唤茗,那为师给你取小字‘遐迩’可好?”曲砚觉得有一天这个姑娘一定可以名动一方。

所以遐迩两个字就这么冒出来了。

然后可能太过欣喜激动,为师两个字就不自觉的也带上了,当然你首先肯定要有个身份才能给别人取小字啊!

闻茗一听一愣:这不是闻家爹娘给她取的字吗?难道这古人的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但她还是很高兴的,这样就更好了。况且墨馨先生可是都自称为师了。那她这拜师自然算是成功了。

于是扬起了笑,开口到:“谢谢老师!”

“现在你先要学习四书五经,用以引典,和熟悉书写方式,然后是诗文,熟悉格律平仄,这样你才能更快的写骈文,但你年纪不小了。”曲砚有些犹豫,他可以单独教授,但时间有限,然后就是太浅显的东西他太久没教了,一时也生疏。

可这姑娘明显学识是断层的,有见识,想法深刻。条例逻辑清晰,但最基本的声律,俪句,偶句,对仗这些都不清楚,如何用典也是个问题。蒙学是有教这些,可她年纪又不小了。

“我去蒙学吧!”闻茗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听清楚了,她知道这里有萌学,一般是五到十岁的孩子,男女都可以去。

年纪大一点就男学,女学分开了。当然大多数女孩子是不去蒙学,直接上女学,学习六艺。

“可想好了?”曲砚还是问道。

“想好了,老师暂时就不要公布我是您的学生了。”

“也好。”曲砚原本也是这个想法,现在说了,免得再蒙学里受到太多的干扰。

听见闻茗态度坚决,也有自己的想法,曲砚也就不再过多的担心了,去蒙学受到嘲笑是必然的,可他相信面前的少女可以处理好。

曲砚叫了管理书院日常事务的韩夫子,为闻茗做了简单的安排,让她在书院里自由学习。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公主府了,有两天没回去了,现在回去向贞宁炫耀一下新收的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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