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闻言一顿，脸上情绪因皮肤松弛，显得模糊又矛盾，只有一双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不停的转来转去。
许久，她艰难的问了一句，“他在哪里？”
“老前辈将此物给我之后，就仙逝了。”
“什么？”老太婆惊叫一声，手一下握住唐七七的，“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老前辈他大限已至，仙逝了。”唐七七平静的重复道。
“不可能……不可能。”那老太婆双眼充血，又将唐七七狠狠推开。
这次，旁边的赵敏有所防备，先一步上来将唐七七自后面扶住。
那老太婆推开唐七七之后，一个人捧着那玲珑塔就在原地像疯子一样打转，嘴里不停的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死的。你们都骗我，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他是我见过最惊艳才绝的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唐七七道，“前辈仙逝之前，将他的爱犬托付给我了，那是一条黑色的犬。因来黑海不便，就将其托付给一个老友照顾。”
唐七七当然不好说是夜霜白把小黑当人质抵押给啸天了。
老太婆像是被人狠狠击中，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竟将黑泽托付与你……想来是真的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呜……”老太婆再度吐出一口血。
唐七七赶紧上前扶住，让她坐在旁边。
这次老太婆意识混乱，唐七七赶紧用神识一探，震惊的发现，老太婆灵脉已毁，丹田也受了重伤。
对这个结果，唐七七显然是没有料到。
当时并没有置身夜霜白的阵法中，只是远远的觉得那阵法威力强大，被困之人几乎逃跑无力。
却是没想到，攻击性竟如此强大。
“前辈您？”唐七七的话卡在喉咙。
老太婆靠在墙上，似乎料到自己的结果，惨淡一笑，“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说完，眼睛落在唐七七脸上，这一次，她浑浊的目光竟流出一丝慈祥来。
许久她道，“我救你，是因为你很像一个人。别人怕是瞧不出来，可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与她少时几乎一个模子，特别是眼睛。”
听得她的话，唐七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幅画卷，缓缓打开给老太婆看。
“前辈，您说那个人，可是画中人。”
画卷里，一个妙龄女子背对坐在廊下，抬头看着夜雨，她的身边蹲着一只通体黑色的幼犬。
那女子虽是个背影，却能看出，定是个倾城绝世的女子。
看到那画卷，老太婆浑浊的眼里突然燃起火苗，盯着那女子看了许久，痛苦的闭上眼睛，苦笑道，“他的心中……果然只有她。”
她这一句话，让唐七七心都顿然一惊。
之前沉积在心中的种种谜团，在她的一句话中，渐渐露出了端倪。
这个真相，黑暗又可怕。
唐七七一时有点怔住了，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再开口问下面的真相。
可如果不解开……那后果不堪设想。
唐七七看着画上的女子，“敢问一声前辈，这画中女子可是当年风云灵界的琉璃仙子？”
老太婆睁开眼睛，，“你如何知道？”
唐七七也苦笑道，“这位琉璃仙子，她是我的外祖母。”
老太婆挣扎着坐起来，端详着唐七七，激动道，“难怪……难怪你们这么像。难怪了。不。”
老太婆眼里闪过一丝骇然，“你之前和我说你姓唐？”
唐七七点点头，“是，唐无言是我外祖父。”
洞府里出现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里面谈话，赵敏便走了出来，默默的坐在洞府门口的石头上。
此处不知道为何地，应该还是无尽海内的一处山峰。
脚下万丈，是碧色通透的海水，身后洞口隐蔽，长满了各种奇异珍贵的花草。
赵敏坐在花草中的石头上发呆，没多一会儿，听得后面动静，就看到唐七七出来了。
唐七七沉脸走过来，然后在赵敏身边托腮坐下，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
看她心情不太好，赵敏也没有开口打搅，也是默默的坐在旁边。
旁边的花开一丛雏菊，赵敏俯身摘了两朵，听得唐七七突然叹气，“赵道友，问世间情为何物。为了情，人真的可以生死不顾吗？”
她活了两世，都没有看透这个情字。
在仙界，青莲和尊华为厮守将她逼死。他们为情，不顾他人生死。
在仙居城，梦生因为爱妻离世，堕落不知生死。为情，不顾自己生死。
而……
赵敏摘花的手猛的一颤，苍白秀丽的脸陡然通红。
他垂着眉，细长的睫毛遮住眸色里的慌乱，咳嗽道，“那个……小七道友，你若是问些关于驯兽的事，我尚且能答上一些。这情爱之事，我本无经验，不晓得如何答。”
唐七七知道没答案，回头看向洞口，发现洞口上竟刻着两个工整的字。
有涯。
许久，唐七七突然叹口气，“有涯洞内却无人，无尽海内尽相思。”
赵敏弃花端坐，“为何这句话有点耳熟呢？”
唐七七道，“这是几万年前，一位名为山水道人的绝句。那位山水道人，不禁在修道上是个天才，在诗词绘画上也是奇才。有涯洞内却无人，无尽海内尽相思便是他一副画中的题词。特别是他画的人物，惟妙惟肖，十分厉害。”
赵敏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云之都有一场拍卖会，好像就是那位道人的作品。好像就是你方才手里那副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