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闷响传得很远,不仅响彻了卡拉城每一位居民的耳朵,就连深处临水山庄的卡伊姆,也听得真切。
“这这是……”他激动得声音都抖了。
冥眼青蛇抬起身体看着他,“嘶,难道你还以为我们之前在开玩笑?”
天眼水坝在开裂,然而一开始根本没有人意思到这个不详的开裂声到底代表了什么,直到大坝崩毁,泛滥的水流瞬间淹没一切冲出河床,重重撞击在卡拉城的城墙上,所有的居民都感觉大地狠狠的抖了一下。
洪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卡拉城,它的峰度很高,高到能够轻松越过数十米高的城墙,高高跃起然后直接砸下,连祈祷的时间都是奢侈,无论是贫富贵贱,无论才能多寡,奔腾的水流带着万钧之力,平等的赐予了他们死亡天眼水坝中蕴含的水的量实在是过于惊人,砸在人身上就和一座山掉下来没什么区别。
遭受直接的水流冲击的居民们,瞬间会被砸成了肉沫,连疼痛的感觉都不会有,接着立刻被水卷走。
崩溃的天眼水坝涌出的水流直接挤出河床,顺着数条河道原本的方向之前提过天眼水坝不止一个出水口,也就是说不止一条河道,蔓延大片大片土地,奔腾的河水以惊人速度如同海啸一般肆虐周围的土地,冲垮挡在前面的一切事物,溅起几十米高的水汽,在十几分钟内,它就摧毁了沿途的三个城市和十几个村镇,随后水流稍缓,但河面宽度开始从平均的一百八十米一口气扩充至5公里以上,较为平坦的地势甚至达到了7公里,如果从高空上看,就能发现,这条奔腾的巨大洪流硬生生将这个庞大的帝国,顺着河床撕成了两半。
水流势不可挡。在路过邻水山庄的时候,顺带将前院的所有墓……石碑全部冲走,水流堪堪从站在最前面的蓝斯的脚尖流过。
一顶像是被什么人曾经戴过的帽子,从众人眼前一晃而过。
“这……这有什么意义?”
卡伊姆牙齿有些打颤。在自然的伟力面前,凡人只能祈祷。
“进行军力分割,”周围的水汽很重,弥茵随手驱散浓厚的水汽解释道,“在生活复燃后。单论西瓦罗萨帝国的兵力,西边和南边加起来也不是对手,而这条洪流,直接将西边南部的铁壁和首都北边的军力分开,”弥茵随手在空中勾勒出一副西瓦罗萨帝国的版图,“天眼水坝一共有三条河道,从这里,一直到这里,被分成两半了。”
空中银色虚影的版图,在弥茵的勾勒下。硬生生的分为了南北两块,“这个封锁可以拖住北边的部队至少两周,即使有少量精英部队能够利用传送法术进行增援,留在南边的部队也难免被吞没的命运吧。”
战歌女巫解释的声音很淡,淡到让人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只是吃饭这样的小事,也正是这样的语气,让众人之中唯一个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卡伊姆,腿肚子在数秒后才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此时在他的眼中,战歌女巫仿佛是某种看不清形态的怪物。
一个国家的军队。灭亡了一半,这算是什么呢?卡伊姆简直不能想象这个后果。
“为什么……”虽然已经决定做一个只为了自己,自私自利的人,但是这个时候的卡伊姆。站在整个朝明位面最为安全的土地上,内心中却没有任何安心的感觉,他几乎是质问一般的发出声音,“既然您知道……既然您知道这种事情会发生,像您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不去阻止啊”
他知道这样很失礼,没准还会招致很惨的下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为什么要阻止呢?”弥茵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激动的孩子,“即使我站出来,能够用绝对的武力镇压他们得一切行动,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的仇恨不会消失,相互厮杀的愿望也不会得到缓解……这个位面迟早需要一场血的洗礼来获得新生,现在不正是时候么?”
这其中只有经过了漫长岁月才能理解的感情,让卡伊姆只感觉到自心底生出的荒谬,他轻轻的摇头,满脸都是否认。
而在这个时候,面瘫小正太却突然扭头,用双手固定住卡伊姆摇头的动作,“你能和布鲁联邦的人友好相处么?”
卡伊姆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开口了,“这怎么可能,布鲁联邦那群狗贼……”
话音截然而止。
这话一半是源自教育,一半是源自亲人死去的仇恨,大概这辈子,卡伊姆都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布鲁联邦人和平相处。
“所以我想,布鲁联邦那边一定也是和你一样的,双方大概不好好打一场,确定到底哪边比较强的话,分裂永远都不会结束吧?”
羽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卡伊姆张了张嘴巴,半响才说道,“你们……不是站在西瓦罗萨帝国,这个世界本来的主宰的一方么?”
“你好像是误会了,”弥茵纠正着,“我们从不站在任何一方,女巫永远都是中立的,位面的事情只有一个位面的王才有资格与我们平等的交谈。”
这种事情之前可没有听过啊……卡伊姆突然发现,他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了的事情,其实……说不定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理解。
这个夜晚实在是过于漫长了,离拂晓还有整整三分之一的时间,而在这三分之一的时间里,奔流的洪水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黑色沙龙骑士们待在安全的地带,将这场准备了半个世纪,注定会记入史册的时刻,深深的映入脑海中。
水坝崩溃,然后瞬间摧毁一座城池,蔓延眼前的一切事物的场景实在是过于震撼,助手回过神来,立刻兴奋得回头对自己尊重的尤利塞斯霍伊尔主管,“霍伊尔大人,我们……”
助手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
因为这位奋斗了半个世纪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就瞳孔放大,没了气息,这名助手几次抬起手又垂下,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碰了碰这位老人的皮肤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的余温,这位老人早就燃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最后的温度,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到大坝崩堤的震撼瞬间。
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呢?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能为这位忠诚的助手解答。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