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是嫔妾亲手煲的花旗乳鸽汤,对娘娘的哮喘再温和滋补不过了。”大年初一,李韶倾更是要讨个“早头”,此时,一双玉手上下翻飞,便将热气腾腾的清汤呈到了太后面前,那汤上还漂浮着点点红润的枸杞,看了更觉可爱。
“哀家昨儿还和紫姑说呢,这次晚宴,诸事都精巧臻至,你不知费了多少心,特遣了人让你多休息休息,晚些来请安,却不料你这孩子却这么有心。”太后拉起李韶倾心中一阵阵地泛着温暖。眼神也柔和的闪着光,让李韶倾心中一酸,这样温柔的眼光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了啊。
依稀记得那是很遥远的从前,自己曾在宫中做北公主的陪读,那时她也像这宫中所有青葱少女一般,会望着人群中熠熠生辉的他面红心跳。
那个人那么美好,灿若星辰的眸子中总是满满的笑意,谦谦有礼,温润如玉,那时她脑中所有完美的词语都被和他联系了起来。
她知道,她与那些那些掷果盈车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她在乎她,从不因为他身上的那件金丝麒麟袍。
最后,她果然证明了她是不一样的,在他被流放,被废黜的那段日子里,她没有像那些女子一样只发出一声声无奈的叹息,而是坚定地跪在惠妃的面前,对她说:“臣女愿意做太子的细作。”
那时,他淡淡摇头,对她说:“你不必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做细作,该有多危险。”
那是个干净的夏夜,她记下了他好看的侧脸就着夜月朗星稀,她记下了他那样温柔的拒绝,她心目中的王子,还这样善良,在最落魄的时刻。却依旧惦记着别人的安危。
“臣女不怕。”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向命运某个路口的厚重大门,自此她便与之前风清云白的日子无缘了。
八年了。她做细作已经八年了,这八年里,天知道她过得多辛苦,多少次,她噙着笑,恭敬地倒退下殿堂,只为不将那被冷汗浸透的衣衫暴露给众人。多少次,她怕的缩在被窝中,牙关死死咬住衣衫,只为忍住喉咙中的呜咽。
她还记得她偷听承王和其部下的对话差点被发现。她不得不割开自己的脚踝,然后才能告诉承王,她只是路过时被割破了脚踝,所以不得不停下来呼救。那个不大不小的疤痕,现在都还霸占着她白皙的小腿。
她为了多打探些消息自告奋勇在晚宴上奏曲。最后却差点被一个王孙贵胄调戏,那时,意料外的,他挺身而出,狠狠捏住那人的手臂说:“李相家的小姐,还是谨慎些吧,嗯?”明明是商量的口气却有初露锋芒的帝王之风。结果。不出意外,第二天赵纩霖被狠狠地参了一本。那次,他差点又被流放走。
事后说起那件事,他却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已经为我受了太多苦了。”
细作,被细作。鲜血,生命,她的人生仿佛从哪个充满青草香的夏夜里一下走入了不见日光的森林,她也会怀念一群少女们在满是芬芳的园中追逐嬉笑的场景,可是她却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走进他的生命里。
“韶倾承蒙太后照顾太多了。”李韶倾拉回自己的思绪。对比着赵纩霖的表现,却突然觉着有些心酸,不便多说什么,只低着头。
“什么太后太后的,你这孩子,到现在还不改口?来,叫句母后我听听。”太后宠溺地看着李韶倾,开口说,却把李韶倾吓了一大跳,毕竟,以她的身份,还没办法叫出那一句“母后”的。
“韶倾惶恐。”李韶倾正诺诺道,却听见门外公公通报,赵纩霖到了。
“正好,咱们让霖儿说评说评,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太后笑着,坚定地拉起了李韶倾的手。
这样一个姑娘,没有了家世背景,对霖儿忠心耿耿,满心爱慕,谨言慎思,礼数周全,在太后眼里,李韶倾是自己儿媳的最佳人选。
“霖儿打扰到母后和昭仪了么?怎么等我一进来,就不说话了?”片刻后,赵纩霖踱步从金丝楠木屏风后走了出来,脸上是一贯的温润笑容。不过在李韶倾看来,这笑容还不如那些在交接情报时蹙起的眉头真实。
“我想找皇上评评理,韶倾有没有资格叫哀家一句母后。”太后好似无意地端起了手中的乳鸽汤“你看看,这孩子多有心,还特意煲了哀家最喜欢的乳鸽汤来喝。”
赵纩霖看着那碗汤,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雪泡豆儿,心情明朗了些,遂点头道:“不如这样,新年伊始,我们便来个双喜临门,昨儿封了玉妃,今儿便封个慧妃,这样母后听了也温情欢喜,韶倾也叫的合乎情理。”
要说相比起后宫里其他的女人来说,赵纩霖对李韶倾还是有几分心疼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宠幸”这种对于赵纩霖水到渠成的事情,到了李韶倾那里总是失败。
李韶倾为赵纩霖受了那么多次伤害,这次,他真的不想再拉她入这纷繁的后宫了。
太后得到这个结局心中顿时舒畅很多,不免开口称赞道:“还是霖儿想的周到。”赵纩霖点点头,回应道:“儿子这便让人拟旨去。”说着,赵纩霖深深看了李韶倾一眼,自己给她个足够高可以保护自己的地位,只希望她能在这后宫中平安无事吧。
而李韶倾想的却是身居高位,和赵纩霖接触的机会便会多的多,最重要的是,自己有机会去打压那些沾碍的人们了。
“对了,母后,堇儿还在外面跪着呢,不如让她进来吧。”赵纩霖看到此时太后的心情大好,便适时提出了这个话题。
“她在外面跪着干什么?”太后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便有几分不快,便悠哉喝了口汤,装起傻来。
“呵,堇儿说昨日她缘是与耶律王子久别重逢,有些激动,做了不合礼数的事情,因此一大早的便跪在门口,说要求得母后原谅。”赵纩霖呷了一口茶,淡然说着,仿佛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事情。
而太后看到赵纩霖这个反应心中平复了许多,便开口劝了起来:“她的孩子流了,你多疼疼她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她就算受了再大的伤也该痊愈了,你大可不必顾忌什么,而且你也要记得你身上还有为大宋龙脉开枝散叶的责任。”
太后这一番话宽慰李韶倾的成分更多,她这是间接告诉李韶倾,邵姈堇得宠只是因为赵纩霖心怀愧疚。
赵纩霖听罢,又是淡淡点头,心中却有些牵挂在门外跪着的刺儿,虽然有自己的虎皮护膝,可是这隆冬季节,跪在地上也实在是一件折磨的事情。
“好了,那耶律王子带着他们自己的礼节,也实在难怪罪她,别让她跪着了,宣进来吧。”太后懂得,此时,自己需要见好就收。而一旁的李韶倾却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打压邵姈堇,太后竟然就准备这样放过了?
就在此时,刺儿由罗正搀着跌跌撞撞走了进来,刚欲跪,便被太后制止了:“你都跪了那么久了,现在就坐着回话吧。”说罢便让人给刺儿赐了座。
而我战战兢兢坐了下来,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道理,只等着太后开口。
“哀家知道你们急和耶律王子私交甚好,只是昨日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也不合礼数,说来说去,哀家总该罚你点什么吧。”太后倒也坦荡,直接抒发出了自己的意见,厅内的人都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嫔妾自是知道这次责斥难逃,只请太后娘娘秉公办事,嫔妾绝无半点怨言。”这话说得我的心都是酸的,这算怎么一回事?一个陌生的,雌雄难辨的,奇怪的人,让我背了奇怪的罪名。
只见太后微微一哂,道:“哀家看就这样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再保管凤印了,如此你便将凤印交出来,交给韶倾保管。”她大概期许在我脸上看到些许失落的表情,却不想听了这话的我如释重负,忙不迭点头还遣了清倻回去取那凤印。
第一次是怀孕,第二次是凤印,第三次,可真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替我顶罪了,我一头冷汗从慈宁殿走了出来,思寻着未来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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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不是所有的妃子都能称呼太后为“母后”的哦,那些地位比较低一些的只能叫太后,只有妃级以上的才能称呼“母后”的~因此,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的问题,还是阶级的问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