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来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国丈大人,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如果外边还有枭卫的人马在,我疯了还在这里和你废话?你放心,你不会有机会再见到那几名当值的枭卫,他们都被叫去喝酒了!也不对,还能见到他们几个,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国丈大人,你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屋内瞬间亮了起来,一块青色夜明石摆在了桌上,楚子烈站在桌前,一脸严肃的望着手中提刀的来顺,楚子烈双手负在身后,一脸威严道:“来顺,你拿着刀想要做什么?难道你要以下犯上吗?这个家我才是老爷,难道你就不怕老爷我一怒之下杀了你?”
来顺笑的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国丈大人,你这笑话讲的可真好!要是往常的日子,我来顺还真要惧你几分,毕竟你也是近接二品的高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可如今枭卫的人封了你的穴道,你还拿什么跟我争呢?我劝你还是认命吧,在这种穴道被制的情况下,你就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我还怕你什么呢?等你死了之后,来顺会让人多给你烧几张纸的!”
受到惊吓的段彩玉早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大声斥责道:“来顺,我们夫妇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如此的丧心病狂?你跟着岭南王有前途,难道跟着国丈大人就没有前途吗?只要国丈大人向皇上张张口,你要个官做又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有本事,就从校尉做起,很快就能熬出头,咱们楚家有八千精兵,你将来就是熬个将军也没什么难的!”
来顺提着匕首逼向楚子烈夫妇二人,瞪着一双死鱼眼嘿嘿冷笑道:“我在岭南王府已经有十年了,奉命潜入到你们府里不过两三年而已!小小的校尉我来顺又怎么会看在眼里?我在岭南王府就已经是从五品的亲随虞侯了!为了王爷的大业,我隐姓埋名来到你家,甘心做一个奴才,才慢慢坐到管事的位置,你想收买我?我来顺又怎么可能背叛王爷?”
楚子烈无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来顺,你也不急就杀死我们,我还有几句话想问,等我问完之后,你要杀就杀,我也无话可说。既然你们是岭南王府来的,那让我死之前也死个明白!我这庄里还有多少人是你们的同党?是不是还有平西王府的人?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和轻车侯府也有关系吧?”
来顺大笑道:“国丈大人果然聪明!不错,我们正是和轻车侯府有关系,自从我们来了这严州城,王爷就让我们归轻车侯府节制,平西王爷早已经把这一片划归给我们王爷管理,平西王府并不直接插手这里!现在你的庄上,据我所知大概有三十余人原来就是王爷的部下!所以我劝你放弃反抗的想法,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
楚子烈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无奈道:“原来我这庄园都成了贼窝了!可怜,我竟然毫不知情,可见我这家主也是个睁眼瞎了!你们岭南王爷还真有雄心壮志,把手都伸到我这当朝国丈的家里来了!那在我这楚家庄园来说,从岭南王府来的人,想必都以你来顺马首是瞻了?”
来顺点头,得意洋洋道:“不错,在你国丈大人的家里,岭南王府来的这些人,还有被我们争取过来的人,都要听我来顺的,我这个管事做的还算是称职,不瞒你国丈大人说,连你第四房小妾傅江怜,也在一年前从了我了,这样算起来,我和你国丈大人还有同靴之谊!啊哈哈哈哈……”
楚子烈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好家伙,他头上给一个家奴戴了这么大个有颜色的帽子,他居然毫不知情,段彩玉也哭笑不得,当年她就反对楚子烈纳妾,结果这楚子烈纳了妾,还和家奴好上了,这丢脸不丢脸?楚子烈忍着气,道:“好,来顺,你果然好!你把我这些家奴争取过去这么多,想必我那八千精兵当中,也有校尉被你收买了?”
来顺手中掂了掂匕首,哈哈笑道:“校尉算什么?就连严州将军楚文义,你的那个远房侄子,也早就已经倒戈归降了岭南王爷了!国丈大人,我看你也别问了,你越问越生气,还不如闭上眼,就这么过去吧!国丈大人放心,这个局我们会做的非常精妙,国丈大人害死了卫王唐九生之后,垂涎于卫王妃的美貌,结果不小心被卫王妃和枭卫的人杀死了!”
楚子烈眼中放出异彩,笑吟吟道:“哦?这顶新帽子倒真是不错!你们还有什么打算,都说出来让我楚某听听,我楚某好歹也是当朝国丈,堂堂的承平伯,严州楚家的家主,八千青羽军的最高统领,你总不能让我楚某死不瞑目嘛!”
来顺说的高兴,并没有注意到楚子烈的神情变化,依然沉浸在自我陶醉当中,“等你死了之后,我马上就会赶到你的军营去,拿着你的令符,让你手下的管军校恃白司章带着你的八千精兵随我一同赶往魔琴谷,那魔琴谷的三长老兰映晴早已经暗暗归降了岭南王,到时我们联手杀了二长老兰映苗,屯兵在魔琴谷,招兵买马慢慢壮大实力,待天下有变,我们就杀出来攻城掠地,国丈大人,你说妙不妙?”
楚子烈冷笑道:“妙!太妙了!只是不知道你和我之间,到时谁会先死!”
来顺狞笑道:“国丈大人,当然是你先死,难道你还想翻盘?到时你这府中除了你家这已经年老色衰的老太婆要随你陪葬之外,其余的女眷,我要一个不留全部带走!就连你的小孙儿楚宇鸣我也要带走,你那儿媳妇我早就看上了,可惜她是个刚烈女子,我拿她还真没什么办法,但只要她儿子在我手里,我就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段彩玉听到来顺嘲笑她是年老色衰的老太婆,气的坐在榻上浑身发抖,她也没有那么老,四十多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年纪,能生出来花朵一样的皇后楚凤英,她的脸蛋当然也差不了。楚子烈沉下脸,鼓掌道:“好!真好!原来竟然连白司章都和你穿一条裤子!哎呀,我可真得多谢你直言相告,我好把我这座楚家庄园中那些肮脏的人都一并扫出去,就像扫垃圾一样!”
楚子烈向窗外大声道:“王爷,来顺的自供状你可都听到了?我这庄园里和青羽军中的这些内鬼,我自己可以处理,这严州将军和轻车侯府,就得你王爷亲自动手才行了!也幸亏你卫王千岁在,不然我一个小小的承平伯,有些事情做起来还真是吃力啊!”
来顺大吃一惊,望向窗外。窗外有人笑了一声,随即咔嚓一声响,窗子被撞落了一扇,一身白衣的唐九生破窗而入,跳到屋中,缓缓向来顺走去。来顺吓的魂飞魄散,段彩玉也傻了眼,这位王爷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死而复活了?只有楚子烈一脸镇定,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
突然见到已经死去的唐九生,来顺吓的噔噔噔倒退了几步,用手中的匕首指着唐九生,声音颤抖道:“鬼,鬼啊!唐九生,毒可不是我下的!你要报仇去找得意,毒是她下的,不干我事!冤有头,债有主,是得意下的手,不干我事!”
唐九生搓了搓手,扭了扭脖子,笑容迷人道:“可是毒药是你递给她的,对不对?那个黑盒子里的国丈夫人名字,也是你刻上去的,对不对?那我不找你找谁呢?你们合伙把我毒死了,我到阴曹地府转了一圈,阎王爷说我死的太冤,派我回来把你们几个人一起带走,咱们到阴曹地府去对质吧!”唐九生缓缓向来顺走来,表情非常严肃。
来顺心中一动,定了定神,缓缓向后倒退,用手中的匕首划了两下空气,大声道:“唐九生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知道你不是鬼,你肯定是诈死,对吧?你肯定是和国丈串通好了,一起耍我的对吧?就是为了骗出我的口供!我真是太蠢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想通了一切的来顺真是气急败坏。
唐九生哈哈大笑,“来顺啊,你也不笨嘛!难怪殷春会派你到国丈府上来做卧底!我要是不死一回,你们怎么能中计呢?你放下匕首,老实交待,我就留你一条活路,你看怎么样?负隅顽抗也只能是死路一条,没前途的。还是得谢谢你提供的名单,等一会儿什么严州将军楚文义,什么少侯爷尉迟大良,我会把他们全都抓起来的!”
来顺突然倒转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唐九生没想到来顺突然会自尽,唐九生急蹿身向前,可还是慢了半步,匕首插进了来顺的胸膛,来顺冷笑道:“唐九生,不要开玩笑了,你想抓严州将军,抓少侯爷?你凭什么?现在我就要死了,你没有任何证据,你如何动他们?我来顺是岭南王爷的人,怎么会被你利用?”
唐九生唉声叹气道:“本来还想让你戴罪立功的,可是你却不想活了,算了,你愿意死就死吧,你死了,岭南王府的其他人却未必想死,你不供出来他们,难道其余的人就不想活命吗?等下我亲自去审问得意,我就不信她也不招!哦,对了,还有你那个什么凌夫人,还有你那个冒牌的媳妇,我前天已经见过你们三个滚床单,你说我把她们俩抓起来,她们会不会招?”
来顺胸口的匕首在向下滴血,来顺强忍住疼痛,深呼吸一口气,气急败坏道:“我用银子收买你枭卫的部下,可你竟然派人跟踪我?”
唐九生笑道:“我没有派人跟踪你,我是自己亲自去的!还在你那冒牌‘老娘’的后院里转了两圈,才发现你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饼!你放心,我看见那些破烂事是不会跟别人说的,说出来太恶心!不过其实说不说也没什么,反正你也要死了!”唐九生笑容可掬道:“你们为了把消息传出去,不惜让你那‘老娘’去假死,那么本王同样可以假死啊!”
血顺着匕首流了一地,来顺的眼神也空洞了起来,茫然道:“我要死了,我忠于岭南王爷!我是岭南王爷的死士,我没有丢岭南王爷的脸!我来顺没有丢岭南王爷的脸!国丈大人,我赠送了一顶绿色的大帽子,那顶帽子真不错……”楚子烈暴怒,上前狠狠踹了来顺一脚。
扑通一声,来顺的尸体倒地。唐九生皱了皱眉头,冲窗外说道:“令狐羽,处理一下来顺的尸体,火速飞鸽传书给严州城中的岳振强,让他们马上动手,把凌夫人和来顺的媳妇都抓起来,今晚就突袭严州将军府,先把楚文义抓起来!明天早晨本王亲自去轻车侯府,拜会一下尉迟敬业,看他有何话说!”
窗外令狐羽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几名枭卫的狼士跳进来,把来顺的尸体搬了出去,同时打扫地面。唐九生转过身,看着目瞪口呆的段彩玉,微笑道:“不好意思,国丈夫人,让您受惊了!这两天为了让这些坏人跳出来,我们合伙演了一出戏,就瞒着您一个人,您表现的越痛苦,这戏就越真!”
楚子烈也向段彩玉拱手赔笑道:“夫人,为了让这场戏演的逼真一些,我们就瞒了你,这两天我也不断的安慰你,就是这个原因了!唉,之前我和王爷通过气,我知道王爷的计策是引蛇出洞,可是这计策不能泄露出去,不然被那些坏人觉察到了反为不美!尤其潜入咱们府中的这些卧底,没有枭卫出手根本不可能扫除干净!”
见段彩玉默默无言,楚子烈惭愧道:“夫人,我知道你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要是我提前把这计策告诉你,你心里知道这是个计策,自然就不怕了,难免演戏不像!没办法,只好先瞒了夫人,请夫人原谅!”
唐九生咳了一声,冲楚子烈挤了个眼,示意他好好安慰段彩玉一番,唐九生转身就要走。楚子烈大声道:“王爷,慢着,我有件事要问!王爷刚才明明可以阻止来顺自杀,却为什么故意慢了一些,让他的刀捅在胸口了才动手?”
唐九生嘿嘿笑道:“这都被国丈大人给看出来了?国丈大人果然是慧眼!实不相瞒,如果我不让他死,又能怎么办呢?拉着他出来指证岭南王还是要怎么样呢?到时岭南王府死不承认来顺的身份,咱们能有什么办法?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就算抓了岭南王也别想出岭南道!就算杀了殷春,岭南道马上又有人继续接过他的大旗,咱们杀不尽这些要造反的王爷,就只能先忍辱负重!”
段彩玉叹息一声,轻声道:“老爷,傅江怜那贱人私通来顺,你不把她浸猪笼吗?”
楚子烈摇了摇头,沉声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丑事被外人知道了多没有面子?叫来德他们随便在茶水里放些药,把那贱人毒死算了,对外就说是暴病身亡!赔她娘家些银子也就是了!唉,这事也怨我,当初就不该见色起意,非要娶她回来,结果老夫少妻,搞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哪!”
唐九生怕楚子烈尴尬,从窗子一跃而出,夜幕里,唐九生的声音远远传进了东厢房里,“国丈大人,你可以回去搂着夫人睡个好觉了,我先去忙了,咱们回头见!”
段彩玉见唐九生走了,这才气的用手捶打楚子烈的胸膛,“你这老死头子,这种事也要瞒着我!这两天可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那个王爷死了!没想到你们竟然合起伙来骗我们!”
楚子烈叹息一声,“夫人哪,要是这位王爷不来,我竟然没发现咱们府上会有这么多卧底,这些人隐藏的多好,为了防止暴露,连卫王在我们府上的消息都要老豆传给他们,而不是他们亲自找尉迟大良去说,这帮家伙,果然组织严密,还好,吉人自有天相,这位王爷用计把他们都骗了出来。等过了今夜,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段彩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是默默握紧了楚子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