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偏远而又破落的村庄,没有宽广的公路,也没有豪华的轿车。有的只是泥泞的土路和老辈的泥墙土房子,有时候连政府的政策,都鞭长莫及。
村子叫堤口村,是周围附近十里八乡最大的村子,足足有两千多户。
堤口村位于天东省曹州府的乡下农村,曹州府虽说贫穷,但历史却是很悠久,最远的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2世纪,周武王封其六弟振铎为曹伯,建曹国,都陶丘。后来到了清朝,雍正十三年正式更名为曹州府。
不过在社会突飞猛进的现在,历史也终归只是历史。这个经过几千年封建制度的地方,在国家发展进步的车轮中,终究没有跟上脚步。
相比于城市的发展,这里明显已经被遗弃。
村子比较大,连同周边的两个村子也都合并到了一起,统一称之为堤口行政村。
村子里有一所政府出资建办的小学,虽说不管师资力量还是教学设备,都比不得城里,但这所小学寄托着三个村的希望。
“当当当!”
随着几声手动的下课铃声响起,各个教室都有学生风风火火的挤出了教室。
对于小学生来说,上课那无疑是一种煎熬,个个是蔫头耷脑趴在课桌上听老师絮絮叨叨的讲课。不过一旦听到了下课铃声,那都像撒了欢儿的小野驴似的往教室外面跑,简直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学校门口,几个九、十岁的半大小子,背着各式各样的书包,一窝蜂地冲了出来。
“二狗,把四角还给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翻的,刚才我看到你的手都出血了,你是用手打翻,你耍赖,快点还给我!”一名男孩对另一名男孩喊道。
四角、弹珠、沙包、跳皮筋……是多少人儿时的回忆。
农村的学校大多师资力量有限,很多副课都会被删减,所以导致很多调皮的男生,在课本发下来的当天,就会将美术课本、思想品德等书本,直接撕毁叠成纸飞机或者四角,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所谓的耍赖,就是二人在玩四角的时候,对方不是用自己的四角给拍翻的,而是由于胳膊用力过猛,直接用手给扣翻的。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也是比较惨重的。
“呵呵,谁让你当时没看出来呢?现在这个四角已经是我的,就不给!”另一名小男孩,挥舞着手中的四角,一边蹦蹦跳跳的倒退着,一边说着。
“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不给就不给。”
“好,你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前者一把抓住了那名叫二狗的男孩。
然后抱住二狗一个腿拌儿,就将其撂倒在地,然后直接压到在二狗的身上,两个人便打闹了起来。
“哎,我说二狗、猛子你俩这干嘛呢?”这时一名眉清目秀,背着个破旧军旅书包的男孩走了过来,问道。
见到这一幕,周围刚放学的学生也都一起围了过来。
“小天,来得正好,来,快帮我一起收拾这小子,这小子耍赖,坑了我的四角。”趴在上面的猛子,看到来人,开始拉外援。
“小天,别听他胡说,是他自己输了,还赖账!”下面的二狗说道。
“嘿嘿,好了,好了,我说你俩别闹了,一会儿老师该来了,快起来。”
叫小天男孩嘿嘿笑着,听语气像是在劝架,可是身子却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手中的书包往旁边一扔,三步并两步一个急跑,猛地就扑在了二人身上,口中还不住地喊道:“你们别打啦,老师来啦……”
“哎呦,秦小天,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有好心眼。”下面的二狗一声大叫。
“哈哈,来,小天我们压死他。”猛子却毫不在意的对秦小天说道。
周围其他的男孩一听这话,也都眼前一亮,纷纷扔掉手中的书包,前赴后继的扑在了秦小天的身上,开始了叠罗汉。
这些都是一个村或者邻村的半大小子,互相也都十分的熟悉,平常也是打成一片,看到有热闹可以凑,自然是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踊跃参加。
可这么一来就苦了下边的二狗,“哎呀,不行了,不行,压死我了。”
二狗在下边不断地手脚并用,奋力的扭着身子。
“哎,我说二狗这才几个人呢?你怎么那么怂啊?”上面的一名男孩鄙视的说道。
“我去,换你下来试试。”二狗喊道。
“呵呵,知道压的难受了吧,看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坑我的四角。”猛子此刻也被压的够呛,他就在二狗的上面,已经和二狗脸贴脸,但仍还是嘴硬的说道。
“哎呦,我把四角还给你,再加上我的,你先起来。”二狗哀嚎着说道。
“靠,我倒想起来,换你上面压几个人,你起得来吗?”
“哎,小天呢?那小子跑哪了?”
“他不是在我上面吗?”
“没有啊!”
……
看着他们乱成一团,旁边一个男孩捂着肚子,笑的早已合不拢嘴。
正是本次叠罗汉事件的始作俑者,秦小天!
他早就趁着大家在不断地往上压的时候,偷偷溜了出来。掐着腰看看差不多了,双手放在嘴上,支成大喇叭状。
吸了一大口气,放声喊道:“李桂香,来啦,快跑啊!”
李桂香是学校除了校长以外,最厉害的老师,出了名的灭绝师太,不管多调皮的学生,看见她都得绕道。
这个时候,秦小天喊这么一嗓子,那效果是立竿见影……
一听到这个名字,叠罗汉的众人纷纷起身,四散奔逃,就连最后起身的猛子也拍了拍屁股,擦了擦嘴上的哈喇子,瓮声瓮气的说道:“额……那啥,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咱们明天见!”
说完便撒腿就跑,只留下了最后躺在地上的二狗,只见此刻的二狗,伸着舌头,翻着白眼,满头的麦秸秆,左手六右手七,一条腿还外八字的反着,鞋tm还甩掉一只!
看到他这一幕,那些还没有走完的同学,都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秦小天儿捂着肚子,走到他的身旁,踢了一脚,“行了,别装了,走不走啊你。”
可谁知秦小天不动他还不要紧,这一踢,二狗立马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我说你小子还上瘾了,是吧?恶不恶心啊你,你继续装吧,我可走了。”秦小天说着随手抓起一把麦秸秆往他嘴里一塞,然后转身就走。
他和二狗是发小,从小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子什么德行,可以说爱疯爱闹了一点,其他什么都好。
“哎,我说小天,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是装的?”果然,就在秦小天一走,二狗就立马站了起来。
“我也没看出来,就是觉得村头的刘老栓被你学的越来越像了,就不能来点儿新鲜的。”秦小天翻着白眼鄙视的说道。
“呵呵,下次不学李老栓了,没意思,每次都被你看破。”二狗双手背在脑后,大踏步的往前走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忙伸手拉住秦小天。
“嘿嘿……小天儿……”
“干什么?你看你这副表情就准没好事。”秦小天看着他这副贱贱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俩人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一撅屁股,那就知道拉什么屎。
不过就当秦小天看到二狗额头的时候,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面色一沉,开始仔细的看着二狗的额头……
“小天,小天,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别动!”秦小天没有理会二狗问的话,握住她想要摸脸的手,让他别动。
“怎么啦?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经过一番观察,秦小天发现二狗额头的日月角有些晦暗,而且上面隐隐的还有小细纹浮现,这分明是亲缘淡薄,离散之相!
二狗年纪这么小,按理说不应该有此面相,以前秦小天也并没有发现二狗有此面相,那明显就是近期才刚刚出现的。
难道是二狗的父母?不对啊,他的父母所以长期不在家,外出打工,但也就30多岁,不应该。
秦小天在心中一阵苦思,他现在年龄尚小,相面之术还没有达到那种如火纯青的地步,只能根据面相看个大概。
不过秦小天突然想到上学的时候,看见二狗家门口的那棵已经干枯的大槐树,然后手指连掐,不动声色的为二狗起了一挂,当下心中了然。
相面、风水再加上占卜之术,秦小天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对着二狗说道:“你是想借作业吧?”
“嘿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天啊!明天早上别忘了,对了,你刚才盯着我看什么呢?”二狗此刻对于家中发生的事浑然不知,嘿嘿笑着问道。
“哦,没什么,作业你不用借了,因为你明天不用来上学了。”
“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记得给我留个像糖哈!”秦小天没有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二狗的肩膀,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只留下被搞得莫名其妙,抓耳挠腮的二狗。
像糖是当地丧葬的一种习俗,是逝者家属为了答谢亲朋好友的一种回礼。一套的相糖大概有牌坊、文官武将、小兵衙役,会根据不同的亲疏关系,回赠不同的像糖。
其寓意就是希望已逝的仙人保佑后代的子孙,能够功成名就,有个好的出路。
秦小天为什么匆匆忙忙的跑了?他究竟在二狗身上看出了什么?他算的到底准不准呢?二狗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是他的父母,还是家中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