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羡鱼略微倦态地靠在案上听白蘅讲述玄天山的历史往事，当真要困得闭目睡去，最终一头便砸在了桌面，放纵入梦。
“他一定不是月见师兄，月见师兄教我灵术的时候生动有趣多了……”
漫长一堂课，舞羡鱼睡得深沉，白蘅亦没有管教。
舞羡鱼睡到自然醒，清醒与迷糊之间，她便听到讨论声沸沸扬扬。
“玄天山五年一次招收内门弟子，十年一次五门收徒大会，百年一次玄主更替，我怎么都没见过玄主呢？”哭哭疑问。
“玄主可是玄天山权力最大的人，哪是我们能轻易见到的，就连五门主的面，我们也不是想见就见的呀！”
“非也非也，一看你们就不知道玄天山十多年前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改变了整个玄天山的秩序！”
郑冬一副了如指掌地模样介入话题，他的声音也彻底把舞羡鱼吵醒，厚厚一本书就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呀，谁打我！”
“吵死了。”舞羡鱼一脸愁怨深深。
“鱼师姐，吵到你了吗？可是哭哭想听故事。”哭哭满心期待地说道。
舞羡鱼起身走到郑冬身后拾起自己的书，顺势就坐在了哭哭身边，郑冬可是防备得躲开舞羡鱼安全距离之外。
“继续说下去。”舞羡鱼拍案说道。
“你让我说我就说，我不要面子的？”
郑冬开始讲述他所知大约十三年前玄天山发生的动荡大事件。
那一年，正值百年玄主大选，当时的五门主还并非都是此时的五门主，火土两系门主是曾经并称玄天双雄的一对兄弟，向天烬和向天堙。
“据说当年，五门主在诛心台相抗，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整整三天三夜，不分胜负。”郑冬夸张其言。
“最后呢，是哪位尊主赢了？”哭哭两只大眼闪烁着放光。
就连舞羡鱼也无视郑冬的浮夸表演仔细听着。
“你们猜？”郑冬一句话坏了凝重的气氛，横受了舞羡鱼一个白眼。
“我猜是金尊主！”哭哭回答。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金尊主？”郑冬问。
“因为我都没见过他，最神秘的人往往都是最厉害的！”哭哭自成道理。
“我猜是寒骨尊主。”一个师妹猜道。
“为什么？”
“因为他霸道狂狷，无人可比！”师妹一脸花痴相叫舞羡鱼不忍直视。
“都错！”郑冬否认道。
“你直接说下去好吗？”舞羡鱼不耐烦起来。
“当年胜出的，是修炼得天下灵术之中，杀伤力最强瞳术天行赤眼的天烬前辈！”
郑冬激动的起伏跌宕至此，突然哭哭闻到一股烧焦味。
“烤肉！”
“啊！”
郑冬一声惊叫大跳而起，舞羡鱼才看见是他火烧屁股。
“谁，谁干的，救命啊！”
郑冬烧得飞奔出去，舞羡鱼笑归笑，却还是察觉了，在所有弟子跑出去看郑冬出糗的时候，淡定离座的花燃。
舞羡鱼和哭哭也出了门，见郑冬满地打滚依然火不灭。
“真是令人堪忧的冬师兄，鱼师姐，帮他吗？”
舞羡鱼出手，生水推向郑冬，水球将他包裹熄灭了火焰，砰然炸开，吓得郑冬魂都丢了。
午膳时间，郑冬端着饭菜一脸苦大仇深地来到舞羡鱼对面，屁股烧灼得坐不下。
“今天谢谢你帮我灭火！”郑冬愤愤地放下食盒，“也不知道谁敢这么玩我，让我找到一定加倍奉还！”
“话说，你的故事是不是还没说完啊？”舞羡鱼可还记挂着。
“其实，我知道的也就那些了，只知道后来玄门内乱，应该发生了不少事，那一届玄主大选作废，老玄主临危受命继续担任名义上的玄主，玄天山进入整顿，直到我们入门，玄天山也渐渐恢复了往昔的辉煌。”
“那玄主和五门主，是怎样平衡的存在？”舞羡鱼好奇。
“玄主本是玄天山最高权力没错，就是一派掌门，主决断决策，而五门主分主执行，可现在的玄主只是暂不退位，不介入玄门各项事宜，玄门之事，皆由五门主协商共同决策，相当于五位掌门共事吧。”
“看来十多年前，这里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连掌门大选都作废了……”舞羡鱼不由得思绪连篇。
“你怎么比我还好奇？”郑冬一激动屁股疼。
“还不都是你勾起我的好奇心，女生，都是喜欢听故事的。”舞羡鱼笑道。
“师兄我是来增长灵力修炼灵术的，不是来讲故事哄师妹玩的。”郑冬一本正经道。
舞羡鱼倒是越发觉得，郑冬虽然平日里喜欢和自己针尖对麦芒，但其实，他倒不是个心胸狭窄难相处的人。
黄昏之时，舞羡鱼又来到了清涧溪流，她注意到瀑布流动，想必寒骨已经在了。但舞羡鱼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好奇心，只是自觉开始征服弱水的练习。
每一分感觉深入，夕阳西下，舞羡鱼思考着玄天山的问题，不知不觉在弱水之上畅行无阻。
当舞羡鱼欣然发现时，不自觉目光搜寻寒骨，本以为他就会站在溪滩上。舞羡鱼看向流动的瀑布，僵持不住脚步走近。
舞羡鱼最后一步靠近瀑布，是好奇心，还是其他，驱使她走近这里。
恍惚一刹，寒骨突然从水帘之后出现，一巴掌轻落在舞羡鱼脸上，将她抓离相思洞口。
“哎！”
舞羡鱼活生生被推到弱水溪涧中央，寒骨放了手，幸亏她及时站住自己。
“你……”舞羡鱼情绪一急，却见寒骨眼中严厉的悲伤，“你放心我没有想挖掘你的秘密，我也没兴趣知道。”
舞羡鱼在弱水溪涧行步自如，寒骨一声不响冰封了相思洞。舞羡鱼看得出来，寒骨只有在此事上，莫名地严肃，却又隐隐约约几分悲意。
“如果寒骨尊主今天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舞羡鱼说着便要先行离开。
“小鱼儿接下来试试，能否像控制平常的水一般控制弱水。”寒骨突然开口留住舞羡鱼。
寒骨托着的舞羡鱼手背翻覆弱水，舞羡鱼欣然接受寒骨的亲身相授。
此刻，舞羡鱼能够通过寒骨与自己融合的灵力感知他的呼吸和心跳。寒骨曾经不留余力的伤害，以及此时此刻的无微不至，舞羡鱼的专注渐渐为思绪所扰。
“小鱼儿在想什么？”寒骨感知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想！”舞羡鱼矢口否认。
寒骨放手舞羡鱼自己控制弱水，他自己在一旁看着，因为舞羡鱼的出现，此处对寒骨的意义不经意变了，他的目光，不再深深悲望自己亲手冰封的相思洞口。
距离第一次考核只剩下最后半个月的时间，舞羡鱼的同届师兄弟姐妹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练习和复习。
郑冬抱着一摞灵学书趴着睡得死沉，舞羡鱼也是翻着灵学书哀叹：“为什么无论什么学校都要考试啊，不要笔试也行啊！”
“鱼师姐，哭哭也不行了。”
舞羡鱼依旧每晚跟寒骨在清涧溪流约见，他基本都在，或是出行任务才有时失约。
考核前一晚，舞羡鱼还是来到了相思洞前，寒骨已然站在弱水之上等待，他拂起数颗弱水晶莹剔透，缓缓向舞羡鱼去。
“寒骨尊主久等了！”舞羡鱼轻轻托住弱水，如今的她驾驭弱水虽不像寒骨炉火纯青，却也是驾轻就熟。
“本尊还以为今日小鱼儿不会来了。”寒骨说。
“我每晚都来，就算寒骨尊主不在，我也一直都有好好练习的。”
舞羡鱼回应寒骨十分轻松自然，缓步走上弱水，和寒骨在溪涧石台稍坐。
“明日考核，小鱼儿可有把握？”寒骨关心似的。
“当然有了！”舞羡鱼不假思索自信满满。
“不愧是本尊的准徒儿。”寒骨自得其乐一般。
“经过这段时间，寒骨尊主于我而言早已像师父一样，但是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顺利进入您的水门。”
“小鱼儿此话，可是希望本尊为你通融？”
“不需要，以后的事，现在说来还太早了。”舞羡鱼如此认为，寒骨却不然，“小鱼儿，来本尊身边吧，本尊保证，将毕生所学对你倾囊相授。”
舞羡鱼不禁滞神，这一刻不可否认她微微动心了，不管是寒骨的话，还是他真心邀约的目光。
“寒骨尊主这是赤果果的诱惑啊，听起来确实很吸引我，如果能得您的真传，一定能称霸玄天山吧？”舞羡鱼调侃道。
“称霸玄天山，小鱼儿的野心倒是真不小！”寒骨并不当真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设有一天我强大到要一统玄天山，寒骨尊主一定会与我为敌吧？”舞羡鱼笑容隐藏奢想。
“那可说不准，万一本尊会选择跟你站在一边，一起反了呢？”
寒骨的“玩笑”之言听来却有几分认真，舞羡鱼注意到，他的目光是盯着那道寒冰的门。
舞羡鱼通过这段时间对寒骨这个人渐渐有所了解，但他无论严厉或是恣意，总归是有一份深情凝重对那道冰封。舞羡鱼依旧不知其中是什么，就像她无法看透寒骨的心。
“我胡说八道的，我的野心，从来还没这么大过！”舞羡鱼笑叹。
“那如果本尊问你方才你所假设的问题，你会怎样选择？”寒骨转视舞羡鱼问道。
“啊？”舞羡鱼一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