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四人再加一个亭云,赶往冥府。赶路时,亭云先生面沉如水。
或许,那人的坟,与故庭燎他们并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作为那人的故友,亭云先生绝对不能忍受有人亵渎他的骨。
“阿燎,你的佐官李裹儿说了些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亭云先生皱眉。“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找来?”
“据说是妖皇沉氏一族的小公主亲自带队,可是为什么会摸到沈伯父的坟地,还要掘土取骨,李裹儿亦是不知。”故庭燎开口,语气也是有些疑惑。
亭云先生眯了眯眼睛,掩住其一闪而逝的冷意,开口时,声音沉沉,叫人连骨头都冷了去。“既然来了,还敢在冥府的地界敢做这样的事儿,那么留下来。”
他的身后,向来弑杀的将军易司冥突然打了个寒战。
“可是老师,既然事关沈云沈伯父,为什么不告诉孽云?”故庭燎有些疑惑。
老师明明知道风孽云最看重的,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也唯有她的父亲沈云,可是,沈云遗骨有失,老师竟然不告诉风孽云,感觉有些怪。
闻言,亭云微微叹息,“孽云……若是沈长安不归,她撑不了太久了。”语气有些怅然,闻言故庭燎一愣,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会口出此言,可是,当他听到这句话时,心不禁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故庭燎下意识的逃避。
故庭燎断了片刻,然后转了话题,“妖物来犯,那么,留下来好了。”
可语杀意不加掩饰,他是真的对那些人起了杀意。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风孽云与他一同长大,亦师亦友,故庭燎有多在乎风孽云,有多护着风孽云的逆鳞。
而沈云,是风孽云的逆鳞。
冥界。
斩灵道。
自从加冕后,虞画觉得自家君主有些不对,可是,她被鸣廊缠着,只能躲在斩灵殿内,自己都自顾不暇,并不能看出沈长安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不过,这几天躲在暗处,却也发现长生君寂非桀来他们斩灵道勤快了不止一星半点,那家伙简直要把斩灵殿当自己家了,而且,不知为何,虞画总感觉斩灵君沈长安还有寂非桀两个人呆在一处时,他们之间的的气氛看起来总有些不对劲。不过,因为寂非桀的频繁骚扰,沈辞这几天一直呈现黑脸的姿态,而且有越来越黑的趋势。
斩灵殿内殿。
沈长安坐在王殿大椅,把头埋在高高的案牍之,手握着笔,写个不停,而她的眉一直皱着,并且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这几天,沈缺不知所踪,沈辞一坐在这里浑身放冷气,即使沈长安再强大,也有一点受不了的趋势,于是沈辞被她丢出去美名其曰寻找他弟沈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归来,而虞画,忙着跟鸣廊谈恋爱呢。
斩灵殿三位高阶阴司一起缺位,只剩下沈长安这一苦逼君主撑着,可是,尽管她废寝忘食,但桌公还是越来越多的趋势,于是,沈长安偶尔抬头瞥见一旁喝着茶悠哉悠哉的某君主时,总是咬紧牙关,努力克制。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去咬死那混蛋。
寂非桀偶尔瞥一眼对他恨得牙痒痒,却还是努力努力克制的沈长安,眉间笑纹越深。
“来求求我,或者告诉我,那天你跟屠鸦做了什么交易,或者说,屠鸦君跟你做了什么交易,让你这么小心眼的人都放过了他跟棽棽,让他们安然去往轮回。”寂非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
“……”她知道,这狐狸还没有放弃。
冥界众人都知道,前几天,在沈长安的加冕礼后,地藏因棽棽伤了沈长安,或者说,弄散了栖居在沈长安神魂的凤皇而震怒,因此囚了替棽棽讲情的屠鸦,并拒绝了屠鸦替棽棽受罚的要求,怒而引天谴降临,生生劈碎了棽棽神魂。
棽棽在天罚与地藏王的重创下差点魂飞魄散,屠鸦给棽棽一半神魂,然后两人不知为何都又消了罪,被特许入了轮回――不过,天道惩罚之后,直至今日,从冥河升起的那二人的神魂才终于汇入了轮回。
冥界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地藏王心软了,放过了棽棽与屠鸦,可是,只有屠鸦与棽棽入轮回那天在场的人都知道,心软了的,是沈长安。
――沈长安加冕礼后苏醒过来时,第一件事,是去了锁了棽棽他们二人的刑司,然后,不到片刻,沈长安拖着还没有完全凝固的神躯,入冥河又取了一朵往生之莲,送棽棽他们入了轮回。
在沈长安入冥河之前,没有人知道原本震怒的沈长安为什么会帮伤了她的棽棽。
可是,屠鸦走之前,分明说,他们――沈长安与屠鸦,他们做了一个交易。
没有人知道那天在刑司,屠鸦与沈长安说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沈长安与屠鸦做了什么交易。
放在之前,寂非桀并不是好心过剩的人,可是,事关沈长安,寂非桀心里却有些怪的情绪。
不过,自从那天后,寂非桀发现沈长安对他的态度明显的变了,这也算作好事儿一件,不过,正因为这样,寂非桀对沈长安与屠鸦之间的交易更好了。
沈长安终于停笔,无奈叹息。
这货一天不问二三十遍不甘心还是怎么的啊。
不过,所谓交易,不过是屠鸦的玩笑罢了,谈话却也是有过的。
――我一生都不曾圆满过,因此我希望本来可以好好一起的两个人不要因为所谓的误会而双双你不知我,我也不知你。
这,才是屠鸦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而他们的谈话,屠鸦不过是对她解释了一下他曾交给她的那枚记忆珠罢了。
不过,这些能跟寂非桀说吗?
绝逼不能说啊。
但是……棽棽跟屠鸦……
想到这两个人,沈长安又叹了口气。
归墟之狱。
神魂归后的宁渊素拟一路征战,几乎所向披靡,她的身后,跟着的不遇依旧离她不远不近,与之前无异,可是,凤皇宁渊素拟到底却还是不能把他当做单纯的一直梦魇了。
许是想着不遇,宁渊素拟有些分神,然后走入迷魂花林。
……梦魇降临。
凤皇梦到的,是她在全族皆灭后加冕为凤皇时。
第十七层地狱。
地藏王匆匆赶到第十八层地狱门口,看见洞开的第十八层地狱大门,几乎盛怒。
他握着王权入了巨大的青铜门,可是见了进入了第十八层地狱的那人,一下子息了怒火。
帝师玉无缘站在欲海之,长袍猎猎,似要乘风归去。
“老师……”地藏惊讶。
玉无缘回了一下头,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之后,然后重新又回过头去,望向苦海之。
那里,是凤凰的骨。
似乎等了很久,欲海终于有了动静。
苦海似乎从间破开,有人从走出。
“孽云……”地藏惊讶。
出来的那人,可不是风孽云么。
面对着冷面的风孽云,地藏轻唤,“风孽云”睁开眼,眼闪过一丝惊讶,可她先却望向帝师玉无缘。
地藏王很kuàigǎn觉有些不对。
地藏望着她的眼神,此前虽有猜测,可此刻真正见到,却突然结舌,“……小……小妹……”
这是……少年时的凤皇。
――年少时白衣绝艳,素虹倾天的凤皇……没有经历后来的那些龌龊的凤皇。
或者说,只是当年的凤皇的一道影子,或者说,只是执念。
这是凤皇寂静千万年而不散的魂与执念,是――宁渊素拟,他的小师妹。
“好久不见,哥哥。”宁渊素拟淡笑,凤眸挑时,其藏着无尽的冷然,眸光流转时,逸出压不住的戾气。
“拟拟……”帝师玉无缘轻唤。
宁渊素拟眼神望向帝师玉无缘时,眼闪过一丝迷茫,然后笑开,“老师。”她的眼带着温润的光。
――宁渊素拟这是第二次醒来,而这次一醒来,见到了像不遇与地藏……与她这样熟悉的人。
突然,她突然抬头望向南方。
那里是归墟之狱的方向。
“不遇……”宁渊素拟伸出一截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她唤不遇的名字时,语气是与她冷寂的表情不相符合的娇媚。
地藏王的眉心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唤不遇的名字时,他突然有了一种泪流的冲动。
年少时,素拟是总是用这样的语气唤着她的爱郎。
帝师神色不动,可他看向宁渊素拟的这道影子,脸冷淡散了些。
“拟拟,来老师这儿,老师带你回家。”他说。
闻言,地藏在帝师身后,脸的表情一下一下,落了下去,脸色转而惨白。
老师……
“老师,素拟的魂魄……你不能带走她。”地藏拦在帝师身前。
“哦?”帝师终于望向地藏,“地藏,你拦不住我。”
地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他却道,“老师,二月二,不遇追杀沈长安,明明设了结界,让时间停止,那天,暗破了结界的,是你。”
地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