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听闻,诸君似是对我家兄长寄存在本君这里的冥界冕尊王权有意思,可是,这王权可不在斩灵道啊,而是在我长生道,诸君要不要去我长生道坐坐。”长生君与若卿出现在苦海空,愈来愈近,他们身后空无一人,可在此处的所有人,却觉得,那人似率领千军万马来临。
沈长安扭头望向寂非桀来处,笑容是一如往日的漫不经心,可是她握着斩灵道王权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长生君寂非桀越过护在沈长安身后的那群煞气冲天的战鬼,越过沈长安,最后站在她的身前,以护着她的姿态,可是,长生君寂非桀身后,沈长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当他与她擦肩而过时,沈长安听见寂非桀传音,说,结束后,我们聊聊,你骗我的,该怎么解释,你欠我的,该怎么还。
他说,你骗我的,该怎么解释,你欠我的,该怎么还。
沈长安冷笑起来。
骗他的?还有……欠他的?
沈长安眼有怒意,可片刻后,又消散了去。
长生君对着与他对峙的地狱君主,姿态从容,“森罗道自从我家兄长自罚入了第十六层地狱受罚之后,没有来过,我们既然去不了森罗道,来,关于冥界王权,我们去我长生道聊聊?”
“怎会?长生君陛下误会了,我们不过是看君为这人间十八都离别都的妖女蒙蔽,不过是举兵清君侧罢了,至于冥界冕尊王权,那纯属污蔑,我等怎会大逆不道到打冕尊――森罗君寂非洛城寄存在您那里的冕尊王权的主意?君勿要听信小人谗言。”有人义正言辞道,声音响彻这片天地,但依旧找不出声音来源。
寂非桀眼闪过一丝厌恶。
天地间闪过灵光,众人抬头看时,有两人出现在天穹那处,红衣的神尊黄泉对着一身正经冠服的冥府之师亭云微笑,“我怎不知,由您养大教授出的这位离别都君主,竟然是妖女?难不成,她体内还有妖族血脉?”黄泉眼闪过恶意,“若不是,那人当诛。”黄泉说到最后,语寒意沁骨。
“的确当诛。”他们身后,出现的是重邪和公仪熏。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往生道与司仪道的阴兵。
见来人,高居云层之的地狱君主惊骇。
――重邪竟然苏醒了,他们不是说重邪重伤不醒,正在昏迷之吗?
倒是沈长安见到重邪,脸带出了一抹笑,因为重邪而提着的一根弦终于放松下来。
重邪望她,眼的光复杂。而他的身侧,公仪熏对着沈长安微笑点头,当做打招呼后,又目光灼灼的转头望向苦海,眼睛不住的在以沈长安与寂非桀为首,和以地狱君主为首的两大帮人之间来回打转儿。
看热闹之魂由熊熊燃烧起来,心又开始刷弹幕了。
三方人,哦,不对,应该是两帮人――很明显的,重邪站在了沈长安那边。两帮人对峙,似乎战事一触即发。
但……变故突起。
冥界……地动了!
若地动放在人间,按照科学解释,不过是地壳运动,按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人间某处古时便存在的封印有了变故――冥界地狱只关押大凶之魂,也说,只有生前犯了大罪的人,死后才会按照生前所犯之罪的大小,分别被关押入冥界十八层地狱受罚,以消除罪业,而活着的大凶――魔,妖,魅,神,甚至生人,都会被关押在人间,最著名的,也为人所知的,大概是蜀山锁妖塔了。
地动,放在人间,若非死伤严重,或者大凶出世,引不起他们注意,可是,地动放在冥界,则是关于冥界存亡的大事了。
――少有人知冥界二十四极天,是倒金字塔形。
冥界二十四极天,六极天乃是以森罗道为首的六桥所在――森罗道最,其次为长生道,斩灵道,往生道,屠鸦道,司仪道。
下十八道为十八层地狱所在,从第七极天开始,第一层地狱到第十八层地狱层层递下,第十八层地狱在第二十四极天,冥界最底层,它几乎算作是冥界底座。
第十八层地狱有欲海,汇聚世间yùàng而成,世人yùàng不止,而欲海不尽,其“无穷”深。
第十八层地狱有欲海,因此,冥界几乎无法被撼动,可是如今,冥界居然地动了!
或者被某种力量撼动了。
所有人惊骇。
撼动冥界,那得多大的能力,若是人为,那莫不是古圣人复活了?
冥界地动时,魔界宁渊素拟正协同暮云深等人血祭,以求魔界冕尊王权。
而冥界,自漆池死后,一片死寂,再从无天气征象的第十八层地狱之,欲海海面之雷鸣电闪,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无数闪电似狰狞的巨龙自天而降,生生劈开海面,震碎了快要埋了凤凰骨的青黑的淤泥,露出一块古老祭坛,以及破碎了的凤凰骨。
地动只是一瞬,很快平静下来,很久再没有动静,可是,在他们心放下来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冥界欲海之石柱倒倾,海面暴雨无休无止,古老祭坛在雷罚与天火火的炙烤颤抖着裂开,灰尘石块几乎再次掩埋了凤凰骨。
在地动山摇,冥界所有人突然望天――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们所有人却感觉到一阵心悸,仿佛有目光从九天之望他们,恍若实质。
而魔界,时道序之旨却突然传于天地。
“宁渊凤凰一族皇主宁渊素拟以自身骨血为祭,堕落为魔,冕魔界冕尊,代冕尊玉无缘领魔界王权。”
众魔跪拜!
冥界苦海之下,欲海之,雷火尽消,原本被囚的庞大凤凰身重幻出古神祗熟悉的清影素衣――那道虚隐,乃是冥界第一任冕尊、宁渊凤凰一族最后一任皇主、冥界在乱古劫后卫冕的第一任冕尊宁渊素拟!
虚影出现,复又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护了冥界千万载、温和的、来自凤皇的神威,取而代之的,是让冥界众生陌生的,却又让他们熟悉无的魔道的气息。
欲海之,凤凰骨流转了千万年而不散的神性彻底消失,转而生出滔天的魔意,可缓缓的,魔息又全都散去了。
六界之内,所有地方皆下起大雨,似是天地低泣。
凤皇宁渊素拟已经死去,可……凤皇入魔了!
众人莫名其妙。
凤皇明明死去了呀,死去的神祗灰飞烟灭,连神魂都已经散去,那样还可以入魔吗?
亭云知道风孽云是凤皇,甚至,真正的凤皇可能已经回来了。
他感觉到素拟堕魔,脸色一白。
而冥府乐都,正和书生祭他们饮酒的故庭燎手握着的酒盏一下子摔在地,摔得粉碎,他脸原本一直端着的笑也僵住了。
“这下,真的还不清宁渊一族了。”他的低语,无人听清。
冥界,所有人都愣住了。
先反应过来的是冥界众生熟悉的,却没有人看透过的无冕之君黄泉。他消失在虚空,去的方向却是第十七层地狱。
――进入第十八层地狱的唯一的门,在第十七层地狱。
冥界,只有森罗道与第十八层地狱是众人不能随意去处。
它们不像别的极天――只要脚下有桥,可以进入,这在森罗道与第十八层地狱是不可能的。
若想进去这两极天,必须从门进入,一步一步走着去往王殿,以示其地位之尊。
看黄泉动作,然后亭云,地狱君主,以及公仪熏他们都跟在了身后,原地只留下被自家君主丢下的各桥阴司面面相觑。偶有眼尖之人,望见长生君他们却没有随着众人去往第十七层地狱。
――斩灵君沈长安不知为何突然昏迷,而长生君他们带着沈长安入了斩灵殿。
第十七层地狱。
地藏王与谛听都不在此处,在第十七层地狱阴司的跪拜,一个接一个的君主缩地千里,冲入王殿之下。
――地藏王殿,建在第十八地狱的“门”。
先到者,乃是黄泉,先愣住的,也是黄泉。
他的面前,青铜巨门紧紧的关着,门,浮雕的恶鬼面目狰狞,而白衣的女子捧着一卷慌绢背对着他候在那处。
是的,候。
她仿佛听见了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过身来,露出黄泉极熟悉的那张脸。
“呦,你来了啊。”她笑,“怎么,见了姐姐都不知道打个招呼了吗?黄泉。”她唤道。
然后跟随在黄泉身后姗姗来迟的那些君主,包括亭云和重邪他们,都有些惊讶了。
数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冥界,有神威神格,唯独没有君权的、他们从来都看不透的黄泉微微躬身,朝着那女子而拜,“碧落姐姐。”
而公仪熏也躬身拜到,却是同时对着那名叫碧落的女子和……黄泉,“司仪桥君主公仪氏族之皇主熏拜谒森罗道无常碧落与黄泉殿下。”
她说,拜谒森罗道无常……碧落与黄泉。
这两人,居然是在千万年之前也不为人所知的、冥界极神秘的、从未有关于他们的只字片语的森罗道无常碧落与黄泉!
众人一起拜谒――此处,或者整个冥界,除了除了少数几个人,除了地藏他们,再没有人的地位他们――二十四极天第一极天森罗道佐官与无常来的尊贵。
“拜谒森罗道无常碧落与黄泉!”有人躬身,有人跪拜,但不论是躬身的,还是跪拜的人,语气都十分恭敬。
“冕尊寂非洛城昭曰:乱冥界者,极刑惩之,神躯挫骨扬灰,神魂灰飞烟灭。”她缓缓展开她一直捧在手的黄绢,念到,莲步微动,却不动声色的挡住了黄泉靠近那扇青铜门的脚步。堵住黄泉,念罢法旨后,她微微一笑,道,“别闹,诸君都散了。”
她说,都散了,却不知是说堵在斩灵道得叛乱的阴司军队散了,还是堵在此处的这些君主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