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了孙奶奶的录音记录,又和苏紫留下陪她聊了一会儿,到凌晨一点多才离开,苏紫说,大概也没什么机会经常会来看看了,留下了她带在身上的全部现金,大约有两千多块,那老太太不肯收,推辞了半天,最后苏紫悄悄放在了她厨房的水缸旁边,用一个面盆给压住了,便和我离开了村庄。
我不困,她也不困,丽江乡下的夜晚特别静谧,月光轻柔,像是笼罩了一层奶白色的纱,特别的朦胧皎洁,美好的像是看不清身体的女子,苏紫和我一路走走停停,大约到了凌晨四点,我们才下了山,到达山底后,她一点事儿没有,我都累趴下了,但我还得强打精神赔着笑脸,我不能让她觉得我一个挺大老爷们儿还不如她体力好呢,我得站如松啊!
不过话说的容易做着难啊!老子我都快要散架了!苏紫好不容易坐在地上歇会儿,我立刻跟着也坐下,两条腿都好像是我偷来的,登山下山可比在床上哄女人困难多了,床上一夜三次我照样生龙活虎,山上走俩小时,我就想杀人!
苏紫这体力真不是盖的,可能她也是因为每走一步都在回味什么,心中带着点动力,就自然怎样都不觉得累,但我在这毫不认识的破山沟里来回当苦力,我真觉得无聊透顶了!
这世上能让我装孙子干这事儿的也就苏紫了,哪个女人都没这待遇,我拿包头的小弟弟能不能硬起来发誓!
苏紫将头枕在我的膝盖上,我靠着一块巨石,我望着她的脸,她仰面看着天空,星辰有些淡了,在乡村,阳光比城市中的要早一点,更暖一点,没那么刺眼,但是特别柔和,特别好看,此时正赶上太阳升起,红彤彤的像是一个橘黄色的调色盘,就在地平线之上一点点的位置,即将升起,却还没有升起来,天地之间苍茫一线,都是烈火般的鲜艳,将苏紫的脸映衬得那么美丽宁静,我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唇,我们吻得难分难舍,尽管这个姿势特别的费脖子,但我还是很喜欢,因为吻着她会上瘾,她就像一种放入了鸦片的糖果,虽然带着剧毒,可特别甜,甜的让人像一尝再尝。
我们一直这样待到了太阳完全升起,大约是五点半,有乡间赶驴的大爷,坐在驴车上,身后帮着两个大车轮,上面盖着一个平板,放着各种大枣和水果,拉到集市上去卖,卖来的钱买粮食和蔬菜过日子,苏紫的钱全都给了孙奶奶,但我身上还有七八百,我掏出了五百给那个大爷,让他将货物卸下寄放在一侧一户人家里,然后拉着我们两个回了镇上,再转乘别的车,回了清湖宾馆。
恰好这个大爷也认识白承俊,但并不认识苏紫,大爷是白承俊初中以前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的爷爷,虽然不是特别熟悉,却也了解些,我又让他帮忙做了录音,他说的很诚恳,言辞朴实,比那个孙奶奶带着感情色彩更加适用于出庭的辩护证据,将这些保存在录音笔中,我忽然觉得斗志昂扬,我有预感,一种非常强烈而清晰的预感,这次翻案一定成功,如果我都做不到,那全天下的律师,再牛的都未必能行。
因为我的法律知识非常过硬,我还有很多出庭经验,更重要的,我是为了苏紫,爱情的力量是这个世上任何一种力量都抗衡不了的,它的强大在于可以让人付出生命,所以我觉得,那些只在乎金钱为了完成任务而出庭的律师,是无法和我为了博得心爱的女人一笑从而嫁给我的动力更大。
回到宾馆我躺在上床,上了网买了机票,哄着苏紫好好睡一觉,又提前爬起来,找老板娘要了我们当天的晚饭,等她醒了吃了饭后,便到了机场。
回到上海的过程并不算顺利,首先我们的行李超载,因为大爷后来送到宾馆的那群大枣和水果,超过了一百斤,另外,我们两个人也带了不少衣服和丽江的小挂件,我没买到商务舱,经济舱对于携带的东西要求非常严格,于是乎…我们又要单独安排托运,人家托运些价值几百万的玉佛和烟酒好歹也值得,我们托运这么多东西加起来才几百块钱,在机场封包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尴尬。
好像所有人围在旁边都在笑话我土老冒似的。结果又赶上了丽江下大雨,那种瓢泼大雨,还发布了大风雷电警报,飞机又晚点了一个半小时,我在候机厅几乎都疯了,苏紫倒是挺淡定,不停的那则录音波来回播放听着,脸上挂着非常喜悦的笑容,她一遍又一遍的问我,
“方砚,这次能成功是不是?我觉得白承俊能减刑,法官不会那么不近人情,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看着她那么明亮的眼睛闪烁的光芒,就觉得有点窝心。
可能是气氛不太对,也可能是我太疲累了,说话不走大脑,我语气阑珊的问了她一句,
“你爱我吗。”她脸上的笑容旋即僵住了,她拿着录音笔,定定的看着我,看了良久,才对我说,
“重要吗。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会一直跟着你,等到案子有了结果,我就嫁给你,我为你生孩子,和你过一辈子,我保证不会和白承俊怎样,但求你别太逼我,让我在心里给他留个位置,一个你永远别觊觎,别想铲除的位置,行吗,如果你爱我,你就能答应我。”呵,如果我不答应她,就证明我不够爱她。
这倒是把我给逼上了梁山。可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爱存在一份瑕疵。
世上能称得上漂亮的女人,被分为了两个类别,其中一类的女人是红玫瑰,另一类的女人不是白玫瑰,而是更加高雅脱俗的玉兰花,在我所认识的女人中,选择两个来分别填充,红玫瑰便是苏紫,黄秋媛就是白玉兰。
久而久之,我得不到苏紫,她就成了我的朱砂痣,我得不到黄秋媛,她便成了我的白月光。
我觉得白承俊这一世,不管是在铜墙铁壁中度过余生,还是有朝一日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苏紫都将成为他心口上一颗妖冶的朱砂痣,碰不得,忘不得,剜不得,也留不得。
就那样纠结而痛苦的看着,任由她更加清晰,和血液骨肉相融,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从我身边夺走苏紫,她只能是我的,我倾尽一切挽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