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借多少?”要不是场合不对,陆坤差点把抿在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
“5000万人民币。”
胡仙亮了个巴掌,有点不好意思道。
陆坤有些无语,这辈子他还从来没往外借过这么大笔的钱呢,尽管胡仙开出高额的利息,仍旧无法让他动心。
陆坤把茶杯轻轻搁在桌面上,缓了口气,组织语言道,“不瞒您说,即便您开的条件再好,我也没那么多钱可借。”
这是实话,尽管显得有些刺耳。
调动五千万资金,除非给陆坤半年时间准备,要不然,铁定是会影响手下公司的正常运转的。
另外,陆坤手底下的公司,也有个大窟窿;
那就是瀚海地产。
这个公司虽然总资产庞大,但却属实是一个需要不断往里边砸钱的大坑。
普通人重生,该怎么致富呢?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回答:囤地炒房。
然而这项看起来简单无比的事业,却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美好。
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那就是钱从哪来?
要不是陆坤不断将华坤超市的门店剥离,全部塞进瀚海地产,让这家地产公司每个月都能拥有一大笔资金进账,瀚海地产早就撑不住了;
即便如此,瀚海地产如今的日子也过得十分艰难。
单靠房租铺租,压根就支撑不起瀚海地产不断拿地拿房拿商铺。
至于对外募集资金一个是如今地产行业不景气,募集资金相对困难,成本较高,另一个则是陆坤还不想这么早引入其他股东。
胡仙听了陆坤这话,脸上也没失望之色,微微沉吟片刻,然后眼睛微眯道,“我再加三个点!我的诚意,想必您也清楚。”
二十三个点的利息,在私营企业过桥借贷行业里,已经算得上是利息较高的了。
但陆坤依旧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胡先生,这笔生意,我不做。”五千万拿去干什么不好?拿去放贷不是脑子有坑么!
如今内地经济建设热潮高涨,可跟西方资本过剩的国家不一样。
陆坤印象中,只有西方国家的私募基金会,才会源源不断地把汲取个人或企业的过剩资金,对外进行借贷类的稳健投资。
在国内搞这玩意,一年账面财富增长百分之十几二十的,还赶不上通胀呢。
别拿社会主义老板不当资本家,他们的脑子转得比谁都快。
“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别的合作。”陆坤适时提了一句。
陆坤对类似于放贷的投资,没有丝毫兴趣,更何况借的是人民币,到时候还的也是人民币,简直是亏大了好吗。
胡仙神情微怔,不知陆坤何意,“陆总请说。”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筹钱,为来了筹钱,在这多待一会儿,倒不是什么事儿。
这几天时间,她凭着胡家的招牌,倒是借到了两三千万,但对于胡家的大窟窿而言,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她倒是不止一次地尝试跟香港的富豪们借钱,初时倒还有不少人顾及与胡家的情分,多多少少借一点,但一轮轮下来,哪怕是再深的情谊,也会被过多的借债冲淡。
尤其是近两年,李嘉诚明里暗里表露过收购星岛集团的意愿后,胡家借钱筹钱就越发困难了。
很多人都有所顾忌,一个是担心胡家还不上钱,另一个则是担心得罪了李嘉诚;
尽管李嘉诚的格局不一定那么小
所以,随着时间推移,胡仙越来越难在港城与东南亚地区筹钱借钱,如今即便是借到了,也是三瓜两枣,不顶事儿。
“不知胡先生可有意出售星岛集团旗下的部分报纸业务?”陆坤抿了抿嘴唇,身子不禁正了正,试探道。
胡仙脸上乐呵呵的笑容霎时间凝固了,过了一会儿,才面人严肃道,”星岛集团是胡家的祖业,胡家的任何一个子孙,都不会同意将星岛集团出售,哪怕只是单纯的报纸业务。“
“抱歉。”陆坤面带歉意,而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喝茶。”
如今不出售,那是因为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前世胡家也不会连星岛集团的地标建筑都出售给自己的对头。
这注定是一场虎头蛇尾的交谈。
陆坤咬定了胡仙不出售报纸业务,便不做这笔生意的心思。
情怀是有价的,他不可能为了虚无缥缈的情怀,就把大笔的资金砸出去。
那不现实,而且显得很愚蠢。
生意做不成,双方只是随意聊了几句,就不欢而散了。
陆坤刚回到家门就听说了,丈母娘摔倒进医院了。
陆坤当时就吓坏了,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享几天清福,怎么好端端地就摔了呢?
他可没少听说一些老人摔一跤,然后闹出大毛病、甚至一命乎乎的事儿。
刚把公文包放下,陆坤就又开车去医院了。
“怎么样了?”陆坤在前台问了护士病房房间好,就快步冲了进来,这会儿看见刘丽萍在伺候老太太,不禁紧张问道。
“你小声点儿。”刘丽萍嫌弃陆坤碍事,忙把他往椅子上引,别占床头的位置,“前些日子雨多,庄园的小径长了青苔,老太太正散步呢,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医生看过了,没啥事儿,估摸着明天就能出院了。主要是得好好养一养。”
“那就好。”陆坤稍微松了口气。
她这丈母娘对他,可不比对亲儿子差,甚至犹有过之。
老太太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陆坤心里也不会好受。
不过好在老太太身体的底子不错,历来就没病没灾的,在乡下的时候常年做农活,身子骨硬朗。
次日。
陆坤让刘丽萍先跟老太太聊一会儿,自己去办出院手续。
“那咱们这就回家?”陆坤向刘丽萍扬了扬手里的药品和收据。
刘丽萍白了他一眼,“不回家难不成还在这再住一宿不成?”
陆坤蹲下身,让岳母娘趴他背上,刘丽萍帮着在后边拎东西顺带看顾一下。
不是找不到人背,而是这份孝心,陆坤打算自己尽。
到了楼底下之后,老太太大概是心疼女婿,看向刘丽萍道,“闺女,你把拐杖给我,我也下来走走,今天这太阳好,晒晒。”
说完,又示意陆坤放她下来。
陆坤犹豫了一阵,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自个儿媳妇,发现她也同意,就应了老太太一句,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让老太太下了地。
小潘把车径直停在楼下不远处,老太太拄拐走了十来二十米远,就到了车子边。
陆坤上前来开车门,搀扶着老太太上车,而刘丽萍则抽出一只手来挡着车顶门,担心他们俩磕着脑袋。
“小潘,开车稳着点儿。”等大家都坐好了,陆坤才吩咐小潘一句,示意他集中精力开车。
“哎。”小潘稳稳的车子起步,后边的保镖车子远远地缀着,十来分钟就到家了。
回了家,陆坤第一个开车门下车,右手一展,把大丫儿、二丫儿、小光头这三个关心外婆的倒霉孩子揽到一遍,然后径直把老太太从抱下来,往屋里走。
尽管陆坤不是虎背熊腰的类型,但也是肩宽腰窄的正当龄汉子,老太太这点分量,倒不会给他带来压力。
“外婆,疼么,一鸣给你吹吹。”小光头瞅着老太太膝盖上裹着的纱布,嘴巴一瘪,眼眶里的金豆子就不要钱地往下掉。
瞧着亲人打个针,都会心疼得大哭一场,更别提这会儿看见外婆腿上缠了一层层的东西了。
他正是经历过打针到底有多疼,才越发能‘理解打针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儿。
小光头这么一哭,大丫儿、二丫儿的眼眶也不禁泛红。
她们没想哭来着,就是瞧着小光头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情绪情不自禁地就被感染了。
“别哭、别哭,一鸣到外婆这儿来。”李秀琴忙不迭地招手让小光头上前,让小家伙坐在边上的沙发上,好声好气地安慰这个情感丰富的外孙。
陆坤没掺和这些,因为他被刘丽萍赶去看陆明哲了。
打进门没多久,蒋嫂就给他们夫妻俩解释了,陆明哲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哭了三回了。
哄儿子这事儿,显然是陆坤比刘丽萍擅长。
所以这活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陆坤身上。
当然了,刘丽萍也有事儿做,得吩咐厨房注意着这几天家里的伙食和禁忌,毕竟老太太还没好全呢,得好好将养一番,省得落下病根,以后徒增麻烦。
陆坤把陆明哲抱起来的时候,这小子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呢,眼瞅着自己老子回来,还抱着他,立马乐得跟什么似的,兴奋地在他老子怀里扑腾个不停。
二丫儿凑过来,被陆坤伸手拨开,陆坤假装面色不愉道,“弟弟在家里哭,你怎么不哄哄?”
二丫儿面色一垮,“我哄了他还是哭,他不听我的,听您和一鸣弟弟的。”
陆坤挑了挑眉,疑惑道,“那一鸣没哄弟弟?”
“哄了啊。”二丫儿嘟着嘴道,“要不是一鸣弟弟哄他,他能一直哭。”
得知了老太太这出事儿,乡下也来人了。
作为长子的刘向东带着老子刘老根从乡下着急忙慌地赶来。
尽管电话里陆坤一再告诉他们事情没那么严重,也没能他们这对父子俩完全放心。
这对父子俩来见了老太太依旧生龙活虎,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住了没几天,这对父子又闹着要回乡下了。
刘老根说住乡下自在,刘向东说家里一大堆事儿,要为春季播种做准备。
陆坤拦不住,回屋从床头柜取了三千块钱拿给老丈人,“爹,这是我给您的心意。”
“总拿你的钱不好。”这趟是来看望老婆子,再继续拿陆坤的钱刘老根有点不愿意,总沾女婿的便宜,让他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尤其是前阵子陆坤刚给了他一万块。
陆坤有些无奈,老爷子虽然爱讲排场好面子,但从说句实话,对于别人的东西,从不多贪多占,是个顶顶老实的人。
“跟您说过多少回了,给您您就拿着,这是我这当女婿的孝敬您呢!您放心,这是我自愿孝敬您的,可不是丽萍的主意。”老爷子时常担心自己女儿照顾娘家,女婿面上不说,心里有意见,陆坤得把话说明白了,打消他的顾虑。
“哎。”刘老根还是接了,心底寻思着什么时候找个名义,给几个外孙、外孙包大红包,把这钱给“花”出去。他在乡下,烟酒都是自己女婿供着的,三不五时的,女儿女婿还让人给他捎新衣服。
他是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就连家里开支的电费,女婿都一口气帮他预存了几千块,还鼓励他放心大胆地用,犯不着扣扣索索。
陆坤笑着道,“这就对了。”
说着陆坤看向刘向东道,“大哥,爹在乡下,您多照顾着点儿。”
“这就要走啊?”老太太有一阵里没见着家里人了,这会儿也有点惦记家里的事儿了。
要是腿脚还利索,也就可以回去一趟了,可现在还没好全,女儿女婿肯定不放人,心里有点失落,同样看向刘向东,指着刘老根道,“你们夫妻俩多看顾着点这老家伙,最重要的是别让他跟着你们下地。我是了解他的,一把年纪也不消停。”
刘老根如今都七十多了,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替儿女操完了心,如今又替孙子孙女操心。
他可不像自个儿老婆子那么心大,住进女儿女婿家,照顾外孙、外孙女。
他是要面子了,要是连自个儿都在女儿女婿家常住,自己几个儿子在村里的名声,肯定好听不到哪里去。
家里的日子起来了,老大虽然主业务农,但因着买了拖拉机,三天两头地就去砖厂、水泥厂、化肥厂接活儿,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二儿子夫妻俩现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镇上买了一排的商铺,日子更是红火,老幺儿在县上家具厂上班当领导,说出去也长脸。
只要有钱,在乡下过活,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