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旧黑。
风依旧冷。
残月依旧独行。
落叶依旧满地乱走。
风依旧是由北向南吹,风向没有变,风速也没有变。
同样的一条路上,同样的夜,同样的风,同样的冷,同样的神秘,同样的让人难以琢磨,同样的狂奔。
太多的相同,但毕竟还是不同。
前面狂奔的是人,
十四个人,
用的是自己的腿。
后面狂奔的当然也是人,
只不过用的不是自己的腿,
而是马的腿。
马有四匹,人亦有四人。
马,还算得上好马,膘肥腿健。
铁蹄踏地,如雷声连鸣,雨打落花,疾而快,劲而猛。
马快。
快的如离弦的箭。
马疾。
疾的如暗夜里的闪电
为什么要这么快?
为什么要这么疾?
为什么要这样玩命的跑?
狂奔的马是在追赶狂奔的棺材吗?
狂奔的马能追上狂奔的棺材吗?
四条腿的马能跑过二条腿的人吗?
马上的人与保护棺材的人是朋友?还是敌人?或者只是恰巧同路的陌生人?
没有人回答,天地间仿佛只有连贯的马蹄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濛濛的细雨。
雨细,却急而密。
雨虽然不大,但却已经打湿了四人的衣衫。
四人已经连续狂奔了六个多的时辰,粒米未进的他们,早已经疲惫不堪。
但他们却不能停。
冷风不停的吹,雨亦不停的下。
寒风,凄雨,销魂夜。
他们不知道这个夜究竟有多长,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解脱。
他们不能停,只能行。
铁蹄逆风狂奔,马鬃随着腾跃突进,宛如波浪一样时起时伏,有节奏的跳动着。
马上四人的上半身都紧紧的贴在马背上,以减少风的阻力。他们的身子微微的侧着,双眼密切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马,就有跑不动的时候,无论是好马还是劣马,都一定有跑不动的时候。正如一只离弦的箭,总有落地的时候。
马,当然是好马,马,当然也跑得动,但速度却是明显的慢了下来。
马上的四个人同时的伸出了右手,重重的向马股拍去。
人的手掌与马股接触的一刹那,“啪”的一声闷响,马吃了痛,轻微的一阵颤抖,速度明显的快了许多。
马毕竟已经狂奔了二个时辰,不过一时半刻的时间,马的速度再次的慢了下来。
“大师兄,我的马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大师兄,我的马也快不行了。”
“如果是我们天马堂的马,这一点距离算什么?可惜时间紧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调集堂中的好马了。”
“不要抱怨了,放血,应该可以再坚持一段,我们应该已经很近了。”
匕首出,长七寸三分,柄黑刃薄,闪着犀利的清光,弯如残月。
匕首划过,伤口不过一寸七分,却深。
血红,如泉涌。
马动,如惊鸿。
人,无论是英雄还是狗熊;马,无论是好马还是劣马,毕竟都是血肉之躯。
是血,就总有流干的一刻;是肉,就总有腐烂的时候。
马的血还没有流干,马却已经死了,等待着它们的将是毋庸置疑的腐烂。
狂奔的马死了,但人还没有死。马已经狂不起来了,更奔不起来了,但是人还能。
四个人,逆着风,迎着雨,义无反顾的狂奔在路上,路是棺材不久前刚刚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