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被承恩伯和两位兄长寒了心,便不待见他们,发誓跟他们断绝一切关系。今个是周兰蝶嫁给李平的第二日,该是认亲的日子。两位兄长来了,想要跟李平和好的念头不言而喻,谁让李平在朝中越来越有声望,又跟程子墨、齐豫、苏明和等人交好。
黄氏别扭的捏着身边的夫君,如今李平出人头地,在朝中威望更甚,反倒是承恩伯府越来越落魄,因着李平的关系,不少人背地里嘲笑他们。这次李平大婚,他们本想来祝贺,可被夫君阻止了,万一和好不成,闹僵了,可不好收场,反而让大家看了笑话。今日是新进门的妇人认亲的日子,两位兄长商量着,必须得来一趟。
李平得知他们俩来了,头也没抬就吩咐道:“请他们离开!”在他心目中,早就没了这两位兄长,是母亲护着他,不愿受到父亲的胁迫,自尽了。相反这两位兄长是如何对待他的,欺骗他,将他耍的团团转,连同承恩伯一起欺辱他,还在背地里嘲笑他。
要没有顾廷菲,就没有今日的李平,李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凡是对他有恩的人,他一定会报答。如同这次周老爷慷慨解囊,心怀大义,救了他和两万将士,支撑到杨御史一行人运送粮草,将瓦剌彻底击退。
思及此,李平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朝周兰蝶看去,她正在跟李鸾和顾廷菲不知道说什么,正高兴着。顾廷菲不想劝着李平见他的两位兄长,这是李平的家务事,程子墨说的对,李平不是孩子,她管的太多,反而不好。
黄氏脸色唰的白了,心里咯噔一下,看向身边的夫君,发现他阴沉着一张脸,边上的二弟,面色也难看极了。他们俩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道:“去让你们将军出来!”李平不出来的话,他们就不走了,倒要看看李平的心有多硬,嫡亲的哥哥都不肯相认了。
管家脸色微变,围观的百姓们越来越多,只能硬着头皮去大厅告诉李平。李平皱着眉头,脸色越发难看了,紧捏着拳头。苏明和淡声道:“我去会会他们。”朝程子墨使眼色,示意他们俩一起去瞧瞧。两人站起身没多久,李平也跟着上前。
这时,周兰蝶抬起头,目送着李平离开的目光,思绪有些复杂。还记得那日大婚前夕顾廷菲跟她提起李平的家事,不免有些心疼罢了。被父亲和两位兄长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样的耻辱怎么可能忘记。
如今他们俩倒好意思送上门来求和,实在是可笑。想来有程子墨和苏明和在,李平不会吃亏。曦姐和苏东楼两人干坐着,曦姐想要出去玩,偏偏苏东楼得到李鸾和苏明和夫妻俩的教导,往后离曦姐远一些,两人必须保持距离,否认的话,苏东楼回到苏府可没好日子过。
纵然苏东楼的心底喜欢曦姐,可想着母亲说的话,他得为了曦姐的名声着想,过年后,他们俩就七岁了,男女不得同席,更不能这般无拘无束的皮闹了。曦姐垂头丧气,真不好玩,早知道就留在府上让高嫣陪着她玩耍了。
李鸾见到周兰蝶面色淡定,蓦得问道:“兰蝶,昨日李平可欺负你了?”玩味的在她脸上扫视一圈。
顾廷菲皱着眉头,横扫了李鸾一眼,她这是问的什么话,曦姐和苏东楼都还在,她就不能注意一些。李鸾倒是递给顾廷菲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个孩子还小,他们懂什么。懂得人只有她和顾廷菲而已,她就是想看看周兰蝶娇羞的模样,整日板着脸,不喜欢笑,也不知道周兰蝶跟李平怎么相处,她特别好奇,很想知道。
顾廷菲无奈的摇摇头,罢了,她其实也很好奇,总觉得李平和周兰蝶之间有些奇怪,可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周兰蝶想着昨日李平脸色阴沉的甩着袖袍离开了,他们俩根本就不可能圆房,她好心好意挑选两个美艳的丫鬟倒是被李平拒绝了。当然这些不能告诉顾廷菲和李鸾,周兰蝶低头遮掩着脸上的思绪,含糊的应了声。
瞧着她的小模样,李鸾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道:“你们是夫妻了,往后你得多花些心思在李平身上,廷菲,你说是不是?”
闻言,顾廷菲坐直了身子,附和道:“嗯,嫂嫂,以后哥哥就拜托你了。”恭敬的对着周兰蝶作揖,丝毫不遮掩眼底的戏谑之意。
周兰蝶:“。。。。。。”闺房中的事自然不能让她们俩知晓,唯有挤出笑容应下,才能逃过一劫,不要被她们俩念叨着。
很快,李平等人急回来了,苏明和气呼呼的骂道:“这两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想着威胁李平,实在太过分了,真没见过这样想要和好的兄弟俩,摆明着有百姓们看着,逼着李平跟他们和好罢了。一点儿诚意也没有,若是真的想和好的话,应该低调一些,私下里想法子。”程子墨微微挑眉吗,没吭声,算是默认苏明和的话。
李平沉着脸:“今日多亏你们俩在,我已经吩咐管家,往后再见到他们,一律轰出去,他们只要不怕难看,就尽管来。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门都没有。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顾廷菲和李鸾对视一眼,摇摇头,她们俩倒是不怕,就怕周兰蝶心底觉得李平是个绝情的人。
用完午膳,程子墨和苏明和两家人也该回去了,李平不知道在跟曦姐在嘀咕什么,之间曦姐兴高采烈的拉着李平,不肯撒手。李平很有耐心的蹲下身子,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周兰蝶难得从李平脸上见到这么舒服的笑容,发自肺腑,没有半点儿敷衍,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她还不如曦姐在李平心目中地位高。想想也是,她和李平只见过两三次,就拜堂成亲了,罢了,不去想这些了。
送走了顾廷菲和李鸾两家人,李平还在挥手送别,目送着他们两家马车离开,身旁的周兰蝶轻咳了一声,道:“将军,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院子了。”这么迫不及待想回去,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李平何必强求,板着脸颔首应下。
用完晚膳,嬷嬷想劝说周兰蝶,可转念一想,今日她动怒了,罢了,还是等过些日子。等守岁的时候,他们夫妻俩总不能再这般冷淡了,让天上的周老爷和周夫人瞧着多心疼。
黄氏搀扶着夫君一回府,就见他发了好一通的火气,当着那么多围观百姓们的面,李平丝毫不畏惧脸面,还拉着程子墨和苏明和将他们兄弟俩奚落了一场,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罢了,往后就当做没有李平这个兄弟,不要没脸没皮再去找他了。
黄氏闻言,心底咯噔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夫君,妾身知道为难你了,可你不掌管中馈,不知道妾身的难处。妾身的嫁妆都变卖的差不多了,连婆母的还剩下为数不多,将来得给女儿们做添妆。夫君,妾身知道你不高兴,心里难受,可妾身也没办法
。谁让三弟越来越出息,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这一次打败了瓦剌了,朝廷又是加官进爵,又是赏赐颇多。若是能得到三弟的谅解,我们跟他和好,往后孩子们的亲事也会顺利一些。只可惜我今日没见到三弟妹的面,要不然还能让她劝劝三弟,替我们说说好话。”实在迫不得已,黄氏只恨当初没能帮着李平。
李锐真的没想到承恩伯府变成这样了,入不敷出,再继续下去,迟早大家都要跟着倒霉。黄氏说的没错,唯有跟李平和好,借着李平的势力,才能回到从前的日子。揉捏着眉心,李锐淡声道:“你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李平重新跟他和好,硬来肯定不行,得想想其他的法子,从母亲身上下手最为合适。
李平最在意的人便是母亲,母亲也是为了他,才自尽,这件事,知晓的人没几日,他恰好是其中之一,看来得找个时间去会会李平的新媳妇了。
腊月二十八,李平和周兰蝶成婚的第三日,李平用完早膳,得知周兰蝶带着嬷嬷出府了,瞬间阴沉着一张脸,他这是娶回来一个媳妇,还是娶回来一个祖宗,年关将至,街道上不太安全,她怎么还往外跑。周老爷怎么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有那么一瞬间,李平后悔应下这门亲事。
当然也只是一瞬间,随后吩咐两位武功高强的侍卫跟上周兰蝶,保护她的安全。不管怎么做,周兰蝶是周老爷的女儿,也是他的夫人,是该派人保护着。周兰蝶看着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淡声道:“嬷嬷,我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怎么连出府都不能了?”
“没有,夫人,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只觉得将军既然在府上,夫人要出府应该跟他说一声,省的将军责怪。夫人,别生气,老奴也是随口一说。”嬷嬷大着胆子将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这可是周兰蝶主动问起她才说的。虽说跟李平成婚了,可父亲留下的家族生意,她总得经营着,不能那么多人没了活路,这不是周兰蝶的风格。
若是李平不愿意,休了她便是,周兰蝶无话可说。当然她知道绝对不可能,李平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必定会记着父亲的功劳,只要她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李平跟她还是很和睦相处,如此就够了。父亲为了能找一个庇护她的人,真是煞费苦心,可越想周兰蝶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这便是父亲想要的。
他还是跟从前一般,只顾自己的意愿,从未都不会跟她商量,就擅自做主,表哥也是,李平也是。
去了绸缎庄和酒楼巡查,掌柜们热情的接待了周兰蝶,他们都知道如今周兰蝶的身份不一般了,是将军夫人,更加得小心的对待,账目上绝对不能出差错。临走前周兰蝶再三跟两位掌柜们说道,生意还要继续做,不能因着她嫁给了李平,做了将军夫人就有所改变。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能打着李平的旗号,若是被她知晓了,一律赶出店了,永不录用,希望他们能听进去她的话。两位掌柜的忙不迭的应下,这个他们自然知晓了,绝对不会给周兰蝶带来麻烦。
接下来便是米庄了,因着年关将至,之前瓦剌的战事,京城的大米涨了好几番的价格,周兰蝶这次去米店,就是吩咐掌柜的将大米的价格降下来,不能在这个时候恶意的赚取百姓的血汗钱。周兰蝶不缺这些钱财,可对于百姓们来说,那可是他们救命的钱财。吩咐米庄的掌柜的,周兰蝶发觉累了,随手指点了一个茶水铺子便坐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再一抬头,周兰蝶发现一对夫妻俩,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姑娘,他们一家三口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尤其是身后的那位小姑娘,眼底的艳羡是遮掩不住的。这样的眼神,周兰蝶看多了,也不觉得奇怪了。
嬷嬷见状,上前一步呵斥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这般没有礼数?”盯着她家夫人看,半点儿羞耻之心都没有。
夫妻俩不是旁人,真是李平的兄长李锐和长嫂黄氏,以及他们的嫡长女十五岁的李艳艳,三人的装扮很朴素。
周兰蝶也没想到,只听黄氏主动开口道:“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这快过年了,我们带着孩子来买米。饶是我家艳艳觉得夫人好看,这不就多看了几眼,还请夫人见谅。艳艳,还杵着作甚,赶紧给夫人道歉。”被点到名的李艳艳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屈膝给周兰蝶道歉。
再看着周兰蝶手腕上的玉手镯,李艳艳眼睛一眨道:“父亲、母亲,我认得这只手镯。”她认得这只玉手镯,自然不可能,周兰蝶当下就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