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气的把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对着江天保怒问:“你是堂堂锦衣卫都督,难道连城门都出不了?那周奇不过是兵部尚书,谁给他的胆子能封锁城门,你速速去传哀家的旨意,取消封锁城门,快去!快去,别再给爱家丢人!”从江天保口中得知,周奇封锁城门,她派出去给明王送信的人被周奇给截下了。当然不行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必须要将信亲自送到明王手中方可。
可恶的周奇,好不容易找个理由,让他护送大公主去兰国和亲,算着日子,应该还有些时日才能回京城。却不曾想他在这个节骨眼回来,又给她添乱了。这该死的周奇,仗着手中的权势,还有皇帝皇叔就可以肆无忌惮了,连封锁城门这么重要的事,他能做的出来。她堂堂的黎国太后,岂能由他威胁。此外,皇帝还会依靠周奇,跟她这个太后作对,不行,得赶紧想想法子,让周奇没办法帮助皇帝。
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周维和李天舞来了,他们来做什么?
太后皱着眉头看着走进来的帝后,李天舞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
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
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颈上不戴任何项饰,只让槿汐用工趣÷阁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
太后在心里哼了声,李天舞唯一的亲弟弟过世了,她还有心情打扮的这么妖艳,陪着周奇来她的寝宫。
帝后同时作揖给太后请安,太后摆手道:“免礼,坐下吧!江都督,你且下去,按照哀家说的去做!”
“是,奴才领命!”江天保弓着身子站起身,一路后退离开。
却被周维开口叫住了:“站住,江天保,朕可没让你走呢!太后,朕和皇后来,是为了皇叔审理程子墨转告明王一案来的。”
“哦,那不知道此事与江都督有何关系,哀家吩咐他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太后轻蔑的撇着周维一眼,当初是她让周维做皇帝,他非但不感激,还反过头来怨恨她,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岂能做一国之君。等到她百年之后,霍家岂有活路。
周维微微一笑:“太后此言差矣,自然是有很重要的关系了。皇叔下令封锁城门,这需要蒋都督的配合,他身为锦衣卫都督,有责任和义务协助兵部封锁好城门,禁止任何人将消息传递给明王叔。朕也不相信,明王叔会是此等劣徒,可证据面前,朕不得不相信了。
太后,朕知晓您跟明王青梅竹马,可朕相信,太后您是明事理的好太后,要不然当初您也不会做了父皇的皇后,黎国的一国之母,朕连同皇后,恳求太后,为了死去的乔尚书、周英,以及数以万计守卫黎国的将士们恳求太后,不要因为个人的私情,而影响黎国黎民百姓的利益。”好一个大帽子扣在太后的头上,让太后哑口无言。
“那不知道皇帝接下来有何打算?”太后嘴角微扬的问道。帝后一起出动,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维轻看了李天舞一眼,勾唇道:“太后明鉴,朕只是为了还原事实真相罢了,不能让乔尚书跟周英白白的送死。若最后查清楚不是明王叔的责任,而是有人诬蔑于他,朕会亲自向他道歉,现在需要太后配合朕!”配合他,如何配合?为何太后要听周维的话,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手中并没有权势,却仗着背后有周奇和平昭替他撑腰,就敢肆无忌惮的跟她谈条件。
太后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抚摸着额头,兰嬷嬷见状,立马搀扶着太后缓缓的坐下,“太后,您喝杯茶!”压压惊也好,润润嗓子也好。江天保此刻低着头,屏住呼吸,他何尝想出现在这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可不想搀和到太后和皇帝之间的争斗中。
太后瞥了江天保:“既然皇帝安排你去协助周奇封锁城门,你且下去找周奇吧!”算是对周维的支持,这就够了吧!杨府的事终究连累了霍府,太后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让步。
至于明王的事,太后不便插手参与,不管周维如何说,她都没有理睬。李天舞亲昵的拉扯周维的衣袖,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太后能答应让江天保去协助周奇,已经是不容易了。
等帝后离开了,兰嬷嬷迫不及待问道:“太后,这下可如何是好?我们写给明王的信送不出去了?”万一明王不知实情,那就无法应对他们接下来的暗算了。深知明王在太后心中地位的兰嬷嬷,是在替太后担忧。太后何尝不是,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你去将哥哥请来。”得找霍光义商议商议才行。
此刻的霍光义正在府上训斥霍成扬,逼迫他去宫里将三公主周明悦接回来,谁知道霍成扬就想变了一个人似的,压根就不听霍光义的话,这就让霍光义恼火了,直接对霍成扬动用家法了。
霍成斌和顾廷燕见状,则是去杨府请霍夫人回来,希望她能劝慰一些。却不曾想到,等他们夫妻俩赶到杨府的时候,霍夫人正好要出门,霍成斌深呼吸几口气:“母亲,可算是见到您了,大事不好了,父亲要把大哥往死里打,还请母亲回去阻拦父亲。”
“母亲,我们知道之前的事都是我们不好,可父亲也有他的难处,希望您能体谅父亲。如今大哥被父亲痛打,我们根本就劝阻不了父亲。要是继续下去,我们真的担心会闹出人命,还请母亲跟我们回去一趟。”夫妻俩不约而同的劝慰起霍夫人,还伸手搀扶着她,准备上马车离开。
却被霍夫人后退了几步,身后推着他们躲开了,她冷冷道:“霍府的事与我再无瓜葛,你们且回去吧!”这般冷血无情,实在太霍成斌和顾廷燕没想到,这可不行,他们不能这么轻易离开。
霍成斌上前,低声道:“母亲,您就别生气了,消消气,去救救大哥吧!父亲那真的是不想让大哥活了,大哥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现在大嫂都被太后领回宫去了,母亲,大哥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您就回去劝劝父亲,母亲。”
霍夫人猛地抬起头,和霍成斌四目相对:“你不是不喜欢你大哥,为何现在要替他求情?他不在了,你们夫妻俩不是正好能继承霍府吗?”
顾廷燕下意识的摇头反驳:“母亲,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谈这些。大哥是霍府的嫡长子,霍府永远都是大哥的,我们从未想过要跟大哥争夺家产,还请母亲放心。现在我们真的是不忍心看着大哥被父亲责打,才会来请母亲,若是母亲执意不肯回去,那我们夫妻二人也不勉强了。”最
终霍夫人摇摇头:“你们回去吧!我不会跟你们回去,霍府的事我不管了,我还要去衙门看我的弟弟和弟妹呢,告辞。”
“母亲她真的是铁心要跟霍府脱离关系了,外祖父的过世跟父亲也没关系,那是他老人家自己做出的决定。再说父亲又能帮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惹来一身腥,母亲太不理解父亲了。”霍成斌无奈的摇摇头,现在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廷燕伸手握住他冰冷的大手,温暖他的心:“夫君,我们回去吧!”等他们夫妻俩赶回霍府,霍光义已经被太后召入宫中,霍成扬昏倒在大厅,却没有下人去管他。
霍成斌当下就发火了,这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原来是霍光义临走前叮嘱,不许任何人去触碰霍成扬,让他受到惩罚。
周奇通过今日的初步审理,让不少围观的百姓们知晓了明王的罪行,且不说明王身边的幕僚被抓住了,揭露了明王。就连周英的尸体也被挖出来,搬到堂上让众人过目,跟在已故吏部尚书乔金山的书房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就是按照幕僚所说的,遗留下属于福建衣裳的碎片。
更重要的是,呈上了明王勾结倭寇的书信,这些只是经过初步审理,还需要将明王召回京城,与他当面对质才行。否则就这般轻易的定下明王的罪行,实在是太轻率了。
程子墨主动请缨,“我去福建一趟。”顾廷菲摇摇头:“你先别激动,听周大人说完再决定也不迟。”初审结束后,顾廷菲和程子墨、周奇三人坐下来一起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才能制衡明王。
毕竟是先皇嫡亲的弟弟,又驻守福建一地多年,他手中的权势可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就算定下了这些罪名,也必须有明王在场才能成真。封锁城门,那也是缓兵之计,必须趁着时间,尽快想到应对之策。
周奇嘴角噙着苦笑:“子墨,你不适合去福建。”直接否定了程子墨的提醒和他心里的念想。顾廷菲点头称赞道:“嗯,对的,程子墨,你的确不合适去,你就听周大人的话,留在京城。”
“不行,我答应了周英,一定要替他报仇,我绝对不能食言,否则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没有颜面面对他!”程子墨斩钉截铁道,他答应的事必须做到。顾廷菲皱着眉头,这个人怎么那么倔强,罢了,他跟周英关系好,她很清楚。
当初她也受到周英多次帮忙,周英的恩情她也都记着。不管为了皇帝周维,还是周英,这次一定要绊倒明王,让他再也不能危害黎国,帮助太后,祸国殃民。
顾廷菲主动请缨:“周大人,我能去吗?”谁知下一秒,周奇和程子墨异口同声道:“不行!”
周奇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你一个姑娘家,岂能出去冒险?此去福建,势必艰难,你怕是不行,你就别胡思乱想,留在京城安心等消息便是。还有你一个姑娘家,别总是为了这些事出来乱跑。你别以为我会因此对你大哥手下留情!”科举试题泄露一案已经由他接受,很快就会宣布审理结果,毕竟乔尚书审理的差不多了,会被暗杀,那只是因为触动某些人的利益罢了。
忽的脑袋闪出一个念头,顾廷菲急忙道:“你们说太后会不会再写信告诉明王,京城发生的事。不对,就算没有太后,还会有其他的人,我敢担保,明王肯定在京城设立了眼线,我们这般大张旗鼓的把他的罪名公之于众,此外还封锁城门,这么做不妥当吗?怎么说也应该私下里悄悄进行,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看着我,难道我想的不对吗?”
意识到这一点,顾廷菲有些心慌,你说万一明王提前得到消息,做好准备,那他们可怎么是好?
程子墨和周奇互相交换了眼神,随后在顾廷菲的逼问下,他们才告诉她,正如顾廷菲所说,他们这般大张旗鼓,就是希望明王得到消息,然后有所行动。这是虚晃一枪,故弄玄虚罢了,为此就是希望明王能上当,主动出击。
顾廷菲深深的看着他们俩,看来她还是道行太浅了,算计不过他们。“程子墨,你能不能先回避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周大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