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庄在人们的心目中,它不过是山西柳林边陲一个偏僻不起眼的小村庄。
庄内,根据官方最近的调查记录:这地方共住了五十三户人家,包括老小在内,共计二百三十八人。
其中,大数人是依靠经营小本生意为生的。
因为这地方的土壤既不肥沃,天时又不正,而且又非常的偏僻,既不适应农耕,也不适应做其他任何事,许多人甚至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实际上原本就是如此。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春,是独特的。当春姑娘舞着春风凯旋归来的时候,一切残酷的搏斗都结束了,彻底的结束了。
于是,人们那压抑已久的饥渴的心房又注入新的活力,世界又变得喧闹起来,从冬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你瞧,柳林庄的人们又充满了生机活力。小孩子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在互相追逐着浪笑着,仿佛在向人们炫耀他们旺盛的生命力,美丽的春天又融进了童稚的天真。中年人急匆匆地走过,仍不忘记观看一下这迷人的春色。老人们提着鸟笼,脸上洋溢着微笑,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年轻的时代。
春,深深的降临了。但见那,春风和煦,天高气爽,艳阳高照,万物复苏,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灌木丛林、田间小路,都披上了浓浓的绿装。
远处的小路上,携手奔过来两个约十岁左右、头上佩戴着花环、上面已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丫头,他们俩的两只小手正向这边不停地指指点点,两对澄清如水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左边的小姑娘显得颇为得意道:“嫣姐姐,这地方的景色不错吧!”
右边女郎瑶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瞪了她一眼娇叱道:“不知道。”娇叱声中,小姑娘已经把对方的手打开,头扭向另一端,不再理这位令她讨厌的“男孩”。
左边的女孩模样打扮的小男孩见姐姐生他的气,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笑道:“姐姐,你怎么老生我的气,小弟这次可没有招惹你呀!好姐姐。”话落,双手又握住了姐姐的手。
“霸王爷,”姐姐显然气到了极点。只见姑娘柳眉一拧,凤目圆睁,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猛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娇叱道:“你给我放老实些,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小姑娘真不明白,自己干吗要受这小霸王的气。
这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孩是谁?不用说,诸君也知,男的就是郭麟,女的就是周晓嫣。
郭麟见嫣姐姐生自己的气,不再搭理自己,好在他知道自己是自讨无趣,便独自到另一旁去采他的花草。
周晓嫣见麟弟弟不给自己打招呼,独自走开,姑娘心里真不是味儿。姑娘也有些担心起来,麟弟弟会不会不搭理自己。
蓦地,姑娘有了主意。她轻轻地来到麟弟弟身后,玉手一伸,拍了麟弟弟一下,娇笑不语。
郭麟见状觉得十分奇怪,凝望着嫣姐姐,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道:“姐姐,你笑啥?”
“麟弟弟,你好像一个女孩子。”周晓嫣笑道。
“女人是祸水,世界上一切灾难都是她们制造出来的。”郭麟把头上的花环扔掉叱道。
周晓嫣大怒,粉面一沉。娇叱道:“你竟这么地憎恨女人。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有些女人在生活中扮演了不少角色,损坏了咱们女人的名誉。你这么憎恨女人,干吗把自己打扮成女儿家的模样,还成天搽脂抹粉,这难道是你们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
“姐姐,”郭麟语塞。此时,郭麟感到心里难受得要命,实找不出来反驳嫣姐姐的理由。
周晓嫣此刻的气也消了,也不好再为难麟弟弟。当下替他把地上的花环捡了起来拍了拍泥土,戴在麟弟弟的头上轻轻地嗔道:“傻弟弟,你以后说话要仔细点儿,得罪了姐姐事小。若是换上别的人家,人家不撕烂你的嘴巴才怪。”
郭麟羞愧地低下了头。“弟弟知错了,日后一定听姐姐的。”
周晓嫣根本不相信麟弟弟的话,侧着娇问道:“此话当真?”
郭麟面色一沉。“谚语有云:大丈夫一言九鼎。弟弟虽不是伟丈夫,但也决不会做那万人唾弃的小人。”顿顿缓言道:“若姐姐信不过小弟,明日弟弟就叫叔叔送我回家去。”话落,他转身就走。
周晓嫣芳心甚急。急拉住郭麟道:“麟弟弟,你千万别误会,姐姐绝不是那个意思,你若回去对咱爹一说,咱爹一定怪姐姐惹你生气,你才会嚷着要回家,好弟弟,求求你别这样,好弟弟。”
“姐姐!”郭麟舒了一口气道“真对不起,弟弟错怪姐姐了。”
周晓嫣娇靥上露出了嫣然的笑意。娇道:“麟弟弟,咱们回家吧!”娇语声中玉手一伸便拉麟弟。
郭麟低声恳求道:“姐姐,时辰尚早咱们去对面的山上溜达一阵吧!”话声中他不管姐姐应不应允,拉上她便走。
“麟弟,”周晓嫣再一次恳求:“咱们还是回家吧!”
“我不嘛!”郭麟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周晓嫣百般无奈,只得顺着他。
于是,二人手把着手缓缓地向山坡上前行。
“麟弟弟,”周晓嫣蓦道:“你给姐姐讲个故事,好吗?”
“行!”郭麟爽快地答应了。
战国时候,有个南郭先生,此人不学无术。有一次,他听人说,齐宣王爱听竽乐合奏,他便混在乐队里浑水摸鱼,冒充内行,混取俸禄,以度年华。后来齐宣王逝世,他的儿子齐缗王继位。齐缗王同他父亲一样,也很喜欢听竽乐。不过他不喜欢听合奏,要吹竽的人一个一个吹给他听,南郭先生得知这个消息后,偷偷地逃走了。
郭麟刚讲完这个故事。蓦地提出了疑问:“姐姐,你可知晓南郭先生因何要溜跑吗?”小家伙提这个问题时,神情极为认真。仿佛他对这个故事的内涵一点儿也不知道,要求这位嫣姐姐给他指点,他才会心满意足。
周晓嫣听麟弟弟求教自己,娇靥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娇嗔道:“傻瓜,问题不是很简单,明摆着的南郭先生不会吹竽呀,若真叫齐缗王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不仅头要搬家,而且还要诛灭九族,为了保全自家性命,他岂能不溜之大吉。唉!你这个大笨蛋,这点儿小事情你都领悟不出来,亏你还能说出这个故事来。”在小姑娘芳心里她不仅仅是要煞煞麟弟弟的锐气,并且叫他日后别小觑欺负她这个姐姐。现在,叫他老老实实地听自己的话,那才叫美呢!谁知麟弟弟并没有像小姑娘想象中的那样高声喝彩,尊敬她、听从她的话。麟弟弟反而沉下了脸,道出一席惊人、令人出乎意料的话儿。
“姐姐才是个大傻瓜大笨蛋。南郭先生虽是滥竽充数,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倘若咱们什么也不会,冒充内行,那才羞哩。道不定咱们也会落个南郭先生那样逃之夭夭,贻笑天下的下场。滥竽充数只不过是告诫后人,点住了南郭先生的要害,一个‘充’字,做人要诚实,千万别学南郭先生。”
周晓嫣听了麟弟弟这番话,如梦初醒。领悟出滥竽充数的真正含义。姑娘不禁对郭家弟弟有几分钦佩。
“姐姐,”郭麟在前面不远处高声嚷叫起来:“快来看呀,这只鸟儿好漂亮。”“在哪儿?”周晓嫣急步奔了上来,拉住麟弟弟的手娇声询问道:“在哪儿?”“在那里!”郭麟边说边用手指。
周晓嫣顺着麟弟弟手指的方向往那一瞧,不由喜上眉梢。
只见前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屹立着一只美丽漂亮的鸟儿。但见它:黑里透红,粉红足爪,长嘴朱下巴。在树干上蹦来蹦去,十分招人喜爱。
有生以来,周晓嫣还是首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小鸟,忍不住赞道:“好可爱哦!若是能把它捉在手里玩耍一会儿,那才美呢!”
郭麟在旁瞧见嫣姐姐感叹美中不足的样子。幼稚地道:“姐姐,你真的喜欢这只鸟吗?”
“姐姐怎么不喜欢。”周晓嫣娇嗔道:“想拥有。”
郭麟仿佛有所思,恳求道:“姐姐,既然是你喜爱之物,弟弟这就去把它捉下来送给姐姐。”话落,没等嫣姐姐开口,他已经上前去爬树。周晓嫣忙拉住麟弟娇嗔道:“傻弟弟,你好傻,待你爬上树,它早已飞走了。”
郭麟哪把嫣姐姐的话放在心上,甩开嫣姐姐的手,便爬上树。瞬间,郭麟离地面已有很高了。鸟儿此时也十分怪异,还有意地冲郭麟啼叫。郭麟心中大悦,爬树的劲儿手下更快了。
周晓嫣替麟弟担忧,不停地娇喊道:“麟弟弟,快下来快下来。”
郭麟在兴奋的劲头上,哪把嫣姐姐的话放在心上,只当耳边风。由于他一时心急,把手不稳,“轰隆”一声从一丈多高的树上摔了下来。恰好落在草丛里,筋骨没被损坏,却把他摔得‘哎哟!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周晓嫣大急,踱步过来把麟弟弟从地上搀扶起来。关切地询问道:“麟弟弟,伤到你了吗?”郭麟哭丧着脸道:“姐姐,我……”我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什么,大概是摔坏了,痛得很厉害的原因吧!周晓嫣真替麟弟弟担忧,怕他摔坏筋骨,连忙蹲下身子对麟弟弟命令道:“快、快抱紧姐姐。”周晓嫣这时才知晓自己闯了祸。麟弟弟若有个三长两短,她爹赤面郎君周天龙定剥了她的皮,她没尽到做姐姐的责任把麟弟弟带好。周晓嫣心里着急,背上麟弟没命地往家跑。
诸君,周晓嫣比郭麟仅年长两岁,姑娘背一个跟她平头的麟弟弟,真坑苦了姑娘,待赶回家中时,姑娘已经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此时,可忙坏了周天龙。周天龙一边替郭麟摩娑跃伤处,一边对女儿凶狠地吼道:“若麟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剥了你的皮。”
周晓嫣听后哪敢吭声。
周天龙取来化血消炎液替郭麟轻轻地擦,推拿活血,痛得郭麟冷汗直冒,紧咬牙关,不敢呻吟。看见周叔叔对嫣姐姐如此的凶悍,他岂敢再火上浇油,给嫣姐姐惹下祸端,若真叫叔叔剥了嫣姐姐的皮,他才甘心?郭麟还真勇敢,拼命地咬紧牙关,忍耐着。
半夜,郭麟躺在床上,半梦半醒。
蓦地,感到有人在推他,恍恍惚惚,闻得有个悲戚声。郭麟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周晓嫣。郭麟仿佛感到这是在梦中,忙把双眼揉了揉,又将身子坐起来,向脸上仔细辨认。只见此人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儿一般,满面泪光,不是嫣姐姐是哪个?郭麟还欲看时,怎奈跃伤处痛疼难忍,支撑不住,“哎哟”地叫唤了一声。叹了口气道:“姐姐,是我不好,是弟弟害得姐姐受了委屈,你责骂麟儿,麟儿也毫无半点儿怨言,姐姐。”郭麟说到这儿,忍不住心酸,泪水已夺眶而出。
此时,周晓嫣虽然不是嚎啕大哭。然而愈是这般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厉害。听了麟弟弟这番话,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只是不能说出。半晌抽抽噎噎地说道:“你以后改了这脾气好不好?”
郭麟连连点头道:“嫣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改掉这坏习儿。”
周晓嫣方才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