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就像是个闯入豪妇香闺中的浪子,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王怜花泡在热热的水里,旁边炉子上的大铜壶里,水也快沸了,屋子里充满了水的热气,令人觉得安全而舒服。浴桶自然是新的,王怜花给了掌柜的一锭十足十的雪花银。花满楼已经洗过了,回到屋里补眠,就算他身体再好,内力再高,却也已经陪着陆小凤奔波了不少日子。陆小凤被他轰回自己的屋子,王怜花可不想和他共用一个浴桶。
事情已完成了三分之一,而且进行得很顺利。不得不说,霍休确实有几分手段,声势造的很足,下手也够快,更重要的是他有足够的魄力和胆量,就是心急了些。王怜花唯一需要做的不过是确保他们的计划能够顺利执行,在最后一刻坐收渔翁之利。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雨早巳停了,屋檐下偶尔响起滴水的声音,晚风新鲜而干净。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他没有听错,门的确被人推开了。
但王怜花却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竟是四个女人。
四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不但人美,风姿也美,她们的腰都很细,腿都很长。一身窄窄的衣服,衬得她们苗条的身子更婀娜动人。
她们微笑着,大大方方的推门走了进来,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屋子里有个□□裸的男人坐在澡盆里似的。
可是她们四双明亮而美丽的眼睛,却又偏偏都盯在王怜花脸上。
若是换做旁人定是要害羞的,但王怜花却笑的怡然自得,甚至懒洋洋的舒展开四肢,一双眼睛色迷迷的从她们的胸脯直打量到她们的脚后跟。他轻佻的笑道,“好香呀,好香呀,只不知究竟香的是那个?”
一句话,四个女人的脸涨得通红,只不知是羞得还是气的,却都低下了头竟是再不敢瞧他一眼。
此时的王莲花并未易容,只见他玉面朱唇,风流俊俏,转眄流精,顾盼生辉。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瞧着她们,竟是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丝丝缕缕,勾魂夺魄。
“陆小凤,你,你不要脸!”一个看来最文静的女孩子,已忽然从袖中抽出了柄一尺多长,精光四射的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但她拿剑的手却抖得如同筛糠,脸热得发烫。
王怜花哈哈笑起来,没人瞧见他到底如何出的手,只是那柄短剑已经如流星一般划破了那女孩子的外裳,露出朱红色绣着戏水鸳鸯的肚兜,刀光映着那双持刀的手,纤美修长,柔情万千,他曼声道,“女孩子,还是温柔些好,这危险的东西还是让我收着吧。”
“秀雪!”众女惊呼出声。
其中身材最高,年龄最长的女子已经当先一步挡在众人身前,“唰”的拔出剑来,满身杀气,一双媚而有威的凤眼瞪着他,冷冷道,“阁下不是陆小凤。”她的语气很肯定,“陆小凤虽然风流却绝不下流!”
王怜花眨眨眼,“我便是色中恶鬼也比那只剃了毛的凤凰强到天上去,岂不闻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说罢竟是就那样大大咧咧的站起了身,他光裸的身子修长挺拔,肌理纤合有度,白皙的肌肤莹莹然宛若美玉,整个身子挑不出一丝瑕疵,无一不是美的。
但这四个姑娘却是吓得慌张逃窜,夺门而出。她们毕竟只是姑娘,还很年轻,再是没见过男子□□裸的,脸皮也不够厚。
“峨眉四秀。”王怜花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穿上衣裳,脸上的神情既闲适又舒心,心情明显更加好了。
峨眉四秀其实并未走远,她们就在门口叫嚣,但已没了进来的胆量。只因她们从未遇见过王怜花这样的男人。石秀雪捂着自己的衣襟嘤嘤的哭着,心中即愤恨又有几分说不清道被不明的羞赧。这样一番响动,到底将花满楼和陆小凤给引了过来。
很快的,四个女人便逃也似的走了,仿佛后面追着的是吃人的恶魔。甚至连几百米外的西门吹雪也未曾注意到。
一个脑袋从小厨房里探出来,王怜花一脸羞红的四下张望,还是那张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目光湿濡明亮,“她们,她们可是走了?”
陆小凤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他挤眉弄眼一把勾住王怜的脖子,“我倒是好奇你是怎样把她们吓成这样的?”
王怜花呐呐道,“我,我正要穿衣裳,她们,她们就突然,突然……”
“这本也不是你的错。”花满楼终是看不下去出声安慰道。
“没错没错。”陆小凤笑嘻嘻的附和。
王怜花轻咳一声,高高的扬起下巴,恨声道,“当然不是我的错,我再没见过这样没规矩的女子,便是路柳墙花也和该讲究些。”
陆小凤一噎,解释道,“她们并非……嗯,方才那几位姑娘是峨眉独孤一鹤的爱徒,江湖人称峨眉四秀,日前死去的苏少英正是他们的师兄。”
王怜花眼珠一转,说的意味深长,“到底都是一个师傅□□出来的……”后面的话并未说完,但也足够人想像。一个疑似叛臣的独孤一鹤,他的人品早已经遭到了他们的怀疑。那他□□出来的爱徒呢?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没有接话,他们沉默着,表情既沉重又忧虑。王怜花却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洋洋自得。
一束冷凝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他身上,王怜花猛地回过头,对上一双雪亮冰冷的眸子,西门吹雪!
“西门庄主”花满楼同样感受到了那独一无二的杀气,点头招呼到。
“西门你去哪了?”陆小凤好奇的问道,“从离开珠光宝气阁就再没瞧见你?”
“你的眼里除了女人还能瞧见谁?”西门吹雪嘲讽道,眼里却带着些难以察觉的笑意。
陆小凤尴尬的咳嗽着,揉着自己的鼻头,他有时候也很不幸,因为他的朋友似乎都很热衷瞧他的热闹。
司空摘星来了,化装成赵□□子,十三四只断手用一条裤带绑住,吊在竹竿上,但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王怜花脸,一眨不眨,足足有两盏茶的功夫,任陆小凤呼天抢地也置若罔闻。
“妙,妙,简直太妙了!”良久司空摘星长长叹了口气,向王怜花拱手道,“阁下的易容之术已是登峰造极,毫无瑕疵,在下佩服。”
王怜花挑眉,朗笑道,“司空摘星也不负偷王之名端的好本事。”
陆小凤吃惊的瞪大了眼,忍不住截口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如今这张皮也是假的不成?”
司空摘星嗤笑一声,“自然……不是真的!”
花满楼道,“怪不得我昨日摸着便觉得有些微差异。”
“连花满楼都知道!”陆小凤期期艾艾的瞧着王怜花,一双眼睛贼亮,王怜花道,“你想让我把这张面皮卷起来让你瞧瞧?那可不行!”
陆小凤奇道,“为什麽?”
王怜花一双眼睛笑盈盈的瞧着他,那张原本只勉强算得可爱的脸蛋竟活脱脱像足了一只奸诈狡猾的狐狸,平生出一种贼嘻嘻的骄傲,“自然是因为我长得年轻又漂亮,只怕世上的女人都一个个被我迷死。”
陆小凤道,“那不是很好吗?”
王怜花斜睨他一眼,嘲讽道“我虽然也是个混蛋却不喜欢替别人解决麻烦,我可是个自私又任性的小气鬼。”
陆小凤道,“我终于知道为何司空摘星佩服你的易容术了。”
“哦,你说说看?”王怜花饶有兴趣。
陆小凤道,“只因你的高明之处不仅仅在于那张皮,而是气质。”他复杂的目光落在王怜花的脸上,“明明是同一张脸,气质稍作改变,就绝不会有人把他们看作是一个人。就连我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但庆幸,我们是朋友?”
王怜花看向对面的花满楼,“我们当然是朋友。”
司空摘星笑道,“陆小鸡你还有几分见识。”
花满楼始终都在微笑,因为对于一个瞎子来说长相本就不那麽重要。就算有一天王怜花装扮成王麻子,赵麻子,李麻子,他都不会再错认,如今他有这个自信。
司空摘星也并不是单纯来凑热闹的,有人给了他二十万两让他来偷人的。被偷的自然是上官丹凤,但所幸陆小凤已经把她送走了,所以司空摘星也走了。
留下一脸凝重的陆小凤,苦笑道,“我突然很想喝酒”并没有人理他,可陆小凤依旧自言自语,“酒最大的好处,就是它能让你忘记很多想也没有用的事。”
花满楼道,“也许我们还没有那样被动。”
陆小凤道,“也许吧……”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往日潇洒自信的笑容,一片愁云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