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州刺史欧阳彬离开了,只是与他来时的那种心情愉悦所不同的是,心中多出了几分沉重。
坐在老仆赶着的牛车上,再也升不起来玄宝面前得瑟一下心思。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当一个人无欲无求的时候最是坚强,但是心中一旦有了欲念想要追求些什么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困难也就接踵而至。
想要在保持一颗宁静的心,显然已经不可能了,特别是那种明明是你迫切需要的,而且似乎是努努力就能做到,结果一点王脚下垫砖垫的比房子都要高却依旧差那么一点的时候,最是让人难受。
“王爷真的准备让流民出山?”
之前玄宝跟欧阳彬说的那些话,刘晨也听到了,此时看看欧阳彬离开的身影,有些疑惑的问玄宝。
玄宝嘿嘿笑笑道:“怎么可能,这件事情他办不成的,之所以说出来,就是看不惯这家伙今天的嘴脸,专门说出来膈应膈应他,看得到摸不着的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看看一脸坏笑的王爷,刘晨忽然间有些同情起欧阳彬了。
天色尚未大亮,有些晦暗又有些明亮的天空中还有几颗尚未隐去的残星,目光投向远处,被一些晨雾遮掩的朦朦胧胧。
僰道城还没有沉底从沉睡中醒来,如同一个慵懒的人儿,在享受着似睡非睡间的宁静和梦幻之感。
略显斑驳的道路上,微微有些潮湿,这是昨夜的露水留下的痕迹,当然有些则是早起的挑水郎洒下的清凉井水。
往日里基本上没有多少人的街道上,隐约间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跑步声。
随着声音的加大,一队人马从拐角处钻了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武将,一身戎装打扮,虽然是在城中,他的背后依旧有着一张强弓,腰间悬挂有羽箭。
身后跟着的那些兵卒们,也都穿着战时的衣甲,只是武器拿的并不算太多。
他们步伐整齐的跟随着前面的军官一言不发跑着,速度并不算快,不过因为动作的整齐划一,却有显得远比一般的兵卒有精气神。
在队伍的一侧,还有一个同样一身戎装的半大小子,虽然年纪不大,腿也不够长,却能够跟上队伍的速度,如果仔细观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里面,动作最为流畅的就是这个半大小子。
戎王府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不过因为这两天一直在弄室内装修的缘故,玄宝他们也就没有在那里居住,而是选择了晚上回到僰道城中的宅子住下,早上再从这里回到戎王寨封地。
因为有意训练这些兵卒的缘故,所以玄宝倒也乐得如此。
练习跑步是必须的,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各种车马供他们代步,只有把两条腿练出来了,在日后的作战中无论是打仗还是逃命,都能比大多数人跑的更远更快一些。
戎州城内坊市虽然分离而且还没有晚市,但也远没有前朝的时候那般严格了,一些居民坊里面,多少有一些有关系门路的人开的一些铺子。
大多的铺子此时都没有开门营业,但是总会有一些例外的,比如前面不远处的名叫杏花楼的青楼,此时就已经开了门了。
除去一些大清早就来消火的强悍存在之外,更多的则是系着裤腰也颇有些贼头贼脑的模样往外走的人,甚至于不少人走路都有些发飘。
不过看看他们疲倦的脸上带着的那丝心满意足的笑意,就知道他们对于昨夜的荒唐还是极为满意的。
往日的杏花楼此时此时虽然不乏有人进出,但一向还是非常安静的,毕竟大早上的,还有不少人正在温柔乡里依红拥翠,抱着一团柔软的身子恢复体力呢,此时不育喧哗。
当然,这些地方指的是杏花楼的前门,而不是阴暗的后门,与前面相比,后门这里可就凄惨的多了。
“……你个贱蹄子!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什么时候你还在这里装清高?
为了买你花了不下一贯的银钱,这些天里给你好吃好喝的,又浪费了多少!
你却不思报恩!反而弄伤了客人,你怎么这么大能耐呢!”
平日里在客人面前显得极为滑稽可笑的龟公,此时早没了那副带着笑的脸,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将盘子里的青盐往被吊在门前的女子腿上细心的撒去。
从散乱的头发间可以看到女子的年纪不大,甚至称之为稚嫩也不为过,瘦瘦小小的,也就十一二岁多出模样。
她气息微弱,身上衣衫破碎,被绑了双手吊在杆子上,没有多少意识,不过当盐巴进入伤口之后,那种强烈的刺激,还是让她的身子剧烈的痉挛起来。
口中也发出了吃痛的嘶喊,不过那龟公显然是没有准备停手的意思,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继续将盐往女子的伤口撒去。
他旁边还站着类似打手模样的人,伸手捉住女子的两条腿,让她动弹不得。
透过打开的院门,隐约还能看到那这个院子之内,还有更多的女子被捆缚在木头桩子上,还有一些被圈在低矮的木笼中,如同猪犬。
她们显然是能够见到这个被吊在杆子上处罚的残酷模样,原本还有在哀嚎的人,此时也死死的闭上了嘴巴,只知道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玄宝他们跑步的动静引起了龟公的注意,他看了两眼,见是一对当兵的,就笑着拱拱手,直接扭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似乎并不惧怕玄宝他们这些人。
眼见得玄宝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这里,李追梦也就停了下来,看看眼见看见戎王殿下握紧的暗自握紧的拳头,李追梦就知道,这件事情八成是没法子善了了。
其实他心中也有火气,
遂抢在玄宝前面,伸手指指那个惨叫不断的女子,沉声道:“将这个女子放下来!”
龟公没有说话,两个凶悍的打手却抢先一步拦住了出列准备拦下兵卒,不让近前,模样很是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