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慕蔚风来势竟比前几次都凶,并人还在半空中,手中长剑已虚晃几下,变化许多招式,看样子这位大师兄的确将我当成头等大敌。
他一张白净脸面紧绷着,一副正气凛然模样,反衬得我真的成了那作恶多端的小人。估计在场的没第三人,否则定要一口断定慕蔚风乃正我乃邪门歪道了。
呃,谁说在场没第三个人?!
本全部精神皆被慕蔚风长剑牵引住,我压根就没想过他这一剑并非冲我而来。也难怪,他毕竟不是闫似锦,若换了那小子,我是必然心中有数,知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拔剑的。
而眼见着长剑就到了我面前,这次因为来势太急,我居然连金豆子都忘了扣。只眼睁睁瞧着,并傻乎乎未躲未闪,当即五色五音皆失。我只来得及哀叹一声,呜呼哀哉,我命休矣。
正感慨,却发现长剑擦着我面颊堪堪过去,奔了我身后地界。
长剑脱手,慕蔚风人已落在我面前不远地儿。他右手掐剑指,左手成拳,托住右胳膊弯,竟是隔空控制长剑。
直到此刻我方反应过来,忙回首,立刻跌掉下巴。
却见身后那一处小池塘此刻正翻起冲天浪。浪花花足有几丈高,气势磅礴水汽弥漫。耳音同时恢复,就听得巨大轰鸣一个劲往耳内钻,直炸得耳膜生疼。
定睛细瞧,巨浪中有一物若隐若现,突地腾云驾雾而起,身子长约十几丈,如门前那株千年古松粗细,在空中蜿蜒直上,气势惊人无比!本磅礴的巨浪也被它比较得只似个喷嚏了。
那物头生双角,全身无鳞片,状似巨龙却又不同。
蛟龙?!
我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了。而这念头一起,脑袋便嗡的一下,心道不会吧?!怎么将辞别一条真龙,便在栖霞山遇到一条半真半假二串子龙?!
奕风?!
看这尾蛟龙的样儿,额头上也没写着“我是奕风”几个字。我更是不曾见过那三界第一大败类,又怎知他原形是何种样?说不准天下间的蛟龙都生得一个模样呢!
这就和咱瞧波斯人都生得蓝眼睛大鼻子,实则人家都有分别,一个道理。物种不同自然不好分辨,所以眼前这条是不是蛟龙咱先不说,就算真是,在我看来,天下间的蛟龙也都一个模子刻出,除非它自己承认,否则我还真不敢妄加揣测。
不过慕蔚风毕竟不是冲我,这颗提着的心也终于得已放下。刚刚我还生怕慕蔚风中了邪术或者我啥时啥事得罪了人家,令人家对我心存怨恨呢。
咳咳,当然了,慕蔚风是真君子,就算我钱招招说者无心他也不会听者有意啦,又怎能想着报复。
略走神我忙又扯回神识,就发现这条蛟龙、在场的第三个家伙,问题实在棘手。
慕蔚风法力不弱。
或许,这位一身正气的大师兄法力还要比载浮那不靠谱的师父高出一丝半点呢。但眼前这条恶蛟,看慕蔚风与之斗法似乎并不占上风,而且那长剑虽将恶蛟逼出水面,可我瞧这一身光/溜溜无鳞片的皮/肉,慕蔚风的长剑想要贯/穿它,谈何容易?!
我一手摩挲着下巴,只觉头痛。
慕蔚风控制着长剑,终是抽空唤我一声:“招招师妹莫要只顾着观战,快帮忙。”
“哦哦。”
我忙答应着,不敢再混想。但一回魂就立刻慌了手脚,心道你要我帮什么忙啊!?御剑术我不会,就算贴黄裱纸我也没学成,难道要我用那鼻涕嘎儿大的金豆子去打蛟龙?它皮糙肉厚的身子当真打得穿?
大师兄,不靠谱啊,好不好!
这边厢急得一头一脸汗珠子,不知该如何帮人家;那边厢控制长剑的慕蔚风身子颤颤巍巍晃晃悠悠,左摇右摆似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噗嗤一声熄了。
“招招师妹,快以我身做媒介,你我共同抵御强敌。”
“呃?以我身作媒介是嘛意思?大师兄你讲通俗点。”
慕蔚风左手撤了又回,大力一拍右胳膊弯,剑指隔空划着乱七八糟符号,居然还不忘抽空再说:“就是为我传输真气。”
“啧,你早这么说我早就懂了好不。”
这话说得透彻,我若再不明白真真白混了修仙界百十年。当下忙窜过去,双掌狠命往慕蔚风后背一拍。
这一下拍得毫无技巧又太大力,本全力控制长剑的慕蔚风直被我拍得一个踉跄。但他毕竟大好人,却不发作,只再度运气,剑指更快更急的虚空画咒。
长剑便在慕蔚风的控制下与恶蛟乒乒乓乓的碰来撞去。一时间火星子四溅,每磕碰一次慕蔚风长剑的剑身就崩裂个断口。
“大师兄,你这把剑要够呛啊!我怎么觉得它快光荣就/义了!”
慕蔚风已没心思打理我,而我说罢了也觉得真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于是就闭紧了口,自丹田往上提气。
乍将神识探入丹田,我立马想起自己修为不精,似乎法力囊没多少真气流存着,便又有点心发慌。可慕蔚风已经强弩,这时我是不该给他添堵的。
又猛地忆起龙母说过的话来。忙不迭凝神静气,只令意念感觉丹田内浩瀚如海。果然那单薄的真气流就逐渐多起来,并大有汹涌之势。
呔,还真成!
我狂喜。
只不敢过度走神,尽量屏息静气的眼观鼻鼻观心,不消多时那入耳的轰鸣音就愈发弱了,直到再也听不见。
而丹田内真气流鼓/胀着旋转着,漩涡一般,我努力牵引漩涡一端,令真气流沿着四肢百骸行走,直到汇聚双掌。
控制着真气流自我双掌传输入慕蔚风体内。虽紧闭双目未曾观战,眼前却有景象生成。
那画面似真似幻,仿佛只皮影戏一场。戏里是有条恶蛟以及一把长剑两个人的。那一男一女前后而立,女的双掌紧扣在男人背脊,清晰可见两条金色真气流自她双掌直入他体内,并迅速流动到他剑指指尖。
长剑就似有了精气神一般,格外灵活跃动,每一次与恶蛟碰触也不再落下风。
师兄妹二人合力控制长剑,我只源源不断为慕蔚风输送真气,他那些鬼画符很快就将恶蛟击得露了颓势。
本摇头摆尾的恶蛟突地发出一声奇怪吼音,那音竟是用言语无法形容。我被这吼音震得心胆皆颤,差点没当场呕出一口血水子来。
慕蔚风并不比我强,他直接喷出一口血水子,那血水子扬起一片好看血雾,半空中的长剑就停了攻击势头,恶蛟也趁着这时机一头钻入池水中,没了影踪。
我大急,忙高喝一声:“奕风你往哪里逃?!”
眼见着恶蛟要生逃,我一急之下脱口而出,并想着将贴身的女娲石拿出来,也许那神物可以增加我方实力,却不想这一开腔就泄了真气。
眼前景象骤然消失,而水面恢复平静,别说恶蛟了,连个鱼虾都无。
“唉!居然让它逃了!”
我奋力一拍大腿,又想起慕蔚风喷血,忙不迭去扶他。他本已重伤,偏要躲开我伸过去的爪子,口中迂腐地说着:“招招师妹,男女授受不亲,蔚风自己来。”
随意寻个木墩子他坐下,虚弱地急喘几下,就挣扎着起身,打量下四周略有为难:“招招师妹,师兄想在此打坐调理内息,你不会怪师兄无礼法章程吧?”
咳咳,看着他一本正经万分认真的样儿,我很想当场给他个爆栗!
您瞧您都什么样了?求您暂时将那些礼仪章法抛开,好不?!
我只好呲牙表示没关系我不介意。慕蔚风这才自木墩子离开,盘膝端坐在泥土地上,运功调息许久,他苍白面色方有所改善。
睁开眼他立马向我道歉:“招招师妹千万别介意。方才师兄并非敌/对师妹。只是最近栖霞派实在被它搅得鸡犬不宁,不得不提着小心。”
末了他又叹口气,一脸真诚地问我:“师妹不会介意师兄试探你吧?”
“不会。”我苦笑,问他,“难道这条恶蛟已经来了栖霞山许久?它到底怎样搞的栖霞派鸡犬不宁?”
双手拇指大力按压两旁额角,我沉思下,就又说:“我不记得咱们曾经得罪过这样一个怪物,除非它真的是奕风!”
“奕风?”慕蔚风一脸茫然。
“嗯。此事说来话长,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恶蛟。当然,如果此蛟就是彼蛟的话。”
“什么此蛟彼蛟的?钱招招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还不等慕蔚风说话,我就听得他身后一道熟悉音起。我与慕蔚风齐齐回首,却见那人生来一副不靠谱样,手里拿着个酒葫芦,笑嘻嘻地晃荡过来。
却不是载浮还能是哪个?!
慕蔚风忙起身,恭恭敬敬打个揖,口尊师父:“您不是下山去了,怎又回转?”
载浮将酒葫芦随手掷在地上,站定,一手去搀扶呈下拜之势的慕蔚风,笑嘻嘻地说着:“还不是因为恶蛟作乱,它随心变化,说不准就变成谁。”
最后一个字尾音未了,载浮已闪电般出手,用另一只没有抓住慕蔚风的手,直抓向慕蔚风脸面。
我的老天帝,这又是演的哪一出?!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