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崖位于金佛寺后山之巅。
沿着崎岖的山道,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远远的就可以看到无相崖如同悬浮空中一样的壮观景象。
此刻,无相崖的上空,一道道金蛇舞动,雷声轰鸣作响,不绝于耳。
不凡距离无相崖尚远,可是却已经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弥天剑气和浓浓肃穆杀气。这剑气和杀意,与金佛寺那庄严的景象显得极为不协调,不禁让不凡有种莫名难言的奇妙感怀。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鬼,只见老鬼也露出一丝骇意。
很显然,以老鬼的道行也可以感受到这股杀气和剑气,足以证明无相崖上此刻定然激战正酣。
“色狼,你别上去了!”
“为什么?”
老鬼一听立刻变了脸色,说:“难道你以为我怕死吗?”
不凡说:“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而是你上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你也感受到那股杀气和剑气了吧,我敢说在无相崖上的人,绝不会有一个弱手,你去了反而会让我有所顾虑,明白吗?”
老鬼不是一个好逞强的人。他虽然不满意不凡对他的评价,可是也知道不凡说的没错。他如今的修为对付一些小喽罗还可以,如果真的面对高手的时候,恐怕真的如不凡说的那样,会拖累他。
於是,他颔首道:“那我在这里等着,如果你两个小时不下来,我就上去。”
“好了,好了,两个小时内我一定下来!”
不凡说完,施展缥缈飞云步,闪身向无相崖腾空掠去。
无相崖上,正如不凡所想象的那样,激斗正酣。
江上寒卓然傲立於中央,手执长剑,怒视面前三名身着金色袈裟的老僧。智慧大师面带忧虑之色,带着几十名僧人站在三名老僧身后,而老佛也赫然站在其中,眼望着前方,苦笑无语。
在江上寒两边,是陡峭的悬崖。
悬崖下云山云海,翻滚转动,景象甚是壮观。
而在江上寒的身后,一只犹如狼狗大小,通体雪白毛发,生有九尾的狐狸趴在地上,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奄奄一息。
江上寒披头散发,双目充血。他手中的长剑逼射出一米长短的芒尾,恶狠狠的等着三名老僧。他的一只手不断叠阵,一团银白色的光球浮于手掌之上。
“江施主,事到如今,你还要负隅顽抗不成?”智慧大师开口道。
江上寒冷哼一声,道:“智慧大师,你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晚了吧。当初我好生恳求你们放了飞燕,可是你们却……我发誓,只要我江上寒一息尚存,定要将你金佛寺夷为平地。”
“住持,何必再和他废话。为了一个妖狐,居然不惜与天下正道为敌,就算他师父坐忘山人来了,也占不得半点理。”
金袍老僧语气森冷的说:“更何况他竟然在我金佛寺杀死了智难,如果让他活下去,我金佛寺今后还怎样立足?住持师侄,下令吧!”
“江施主……”智慧大师似乎还想劝说。
但是江上寒已经懒得理睬,大喝一声,祭起长剑。就听嗤的一声轻响,长剑在空中刺出一道闪亮的银色弧线,霎时间风雷大作,剑气迫人窒息。与此同时,他手上叠出的天雷阵法也随之打出,那银色的光球呼啸着,卷起漫天的尘砂,更令得崖下的云海翻滚不停。
“大伏魔金刚圈!”
三名金袍老僧同时祭出三枚金刚圈飞旋空中。一时间,天空好像出现了三轮金乌,刺眼夺目的金光化作千万条舞动空中的金蛇,迎着江上寒的飞剑和天雷法阵冲击而去。
就听轰隆隆连续两声巨响,长剑被打得粉碎,而天雷法阵也被一枚金刚圈破去。一轮金乌自耀眼的金光中夺出,带着无可抗御的强绝力量,朝着口中狂喷鲜血的江上寒闪电般激射而去。
江上寒再无防身法器。
而己身的真元更因为法剑被击碎,一时间无法凝聚。眼看着金乌扑来,他全无躲闪之力。
一道白影飞起,自江上寒身后窜出。
金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白影的身上,只听一声凄厉的狐鸣,那一直匍匐在江上寒身后的白色九尾狐狸,硬生生用肉身接下了金袍老僧以佛门无上密法祭炼而成的大伏魔金刚圈。
“飞燕!”
江上寒一声悲鸣,接住了被打得骨断筋折的白狐狸,身体更因为那强大的冲击力连连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无相崖的边上。
“三位师叔住手!”
智慧再次喝止金袍老僧的攻击,对江上寒道:“江施主,现在若你愿化解恩怨,为时不晚。”
“秃驴,你说呢?”
江上寒说着,仰天一声历啸,全身顿时暴射出一团血色的光芒。坐忘峰上有一种名为血噬**的道法,以全身鲜血为媒介,令己身潜力爆发。
三名老僧一见,也不管智慧大师的命令,同时抖手打出金刚圈。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自智慧等人飞射而来。
那银光带着无与伦比的强绝剑气,只是在飞行之中就产生出刺耳的锐啸。银光所过之处,剑气撕破一干僧众的衣衫,更甚至连那三名老僧身上金袍,也撕成了一条条的碎片。紧跟着,轰的一声巨响,银光化作一道长约数米的银芒,呼的一下子倒卷过去,把三枚金刚圈卷进一片刺眼夺目的光芒之中。
三名老僧随着那金刚圈被卷入银光,哇的一声,同时口喷鲜血。
不凡自众人头顶越过,横身挡在江上寒的身前,反手一张打在江上寒的头顶,破去了他的血噬**。
银光消失,金刚圈却已经消失不见。
极阴剑丸的无铸力量,把三名老僧百年修炼而成的金刚圈一举破除,只见天空金屑飞舞,飘飘然落於地面之上。
“前辈-!”
“不凡……”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江上寒和老佛同时认出了不凡。
不凡强压心头翻腾的气血,看着老佛微微一笑。破去金刚圈,又化解了江上寒的血噬**,这一连串的举动可谓是令他耗力甚巨。饶是不凡身具千年的灵丸之力,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三名老僧已经恢复过来,眼看着不凡,目光中带着惊骇。
智慧问:“释元,你认识他?”
“师父,他就是我说的那名坐忘峰弟子,前次消灭弗利门教的时候,就是他独斗那道行已经进入离神期的弗利门身主。”
智慧闻听,不禁心中骇然。
他一直没有命令击杀江上寒,最大的原因就是在於害怕江上寒背后的昆仑坐忘峰。金佛寺虽然强大,可是比之坐忘峰那数千年凝聚出来的无上声名,还是显得远远不足。
如今,坐忘峰的人真的来了!
而且紧紧是一个坐忘峰门下的弟子,就可以击杀离神期的高手,而且一来就破了三名老僧的大伏魔金刚圈,令金佛寺道行最为深厚的三人受了一点轻伤。单凭这一点,金佛寺的麻烦来了!
金佛寺众僧心中所想,不凡并不知晓。
他看看江上寒怀中的白狐狸,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他平息了心头翻腾的气血,走到江上寒的身边,低声道:“上寒兄,你没事吧。”
“前辈,上寒没事,可是飞燕她……”
不凡伸手将白狐狸从江上寒手上接过来,抱在了怀中。一股朱雀象枢之力传入白狐狸的体内,白狐狸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那双狐眼中,闪烁着令不凡感到万分熟悉的光采,白狐狸似乎是在笑,只是笑得十分痛苦。
不凡知道,南飞雁已经完了!
先是被破去了道行,然后又替江上寒挡下一击,她的生机已经断绝。虽然朱雀象枢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可是生机断绝,又怎能挽回。
白狐狸发出呜呜的鸣叫,不凡不禁心中一痛。
“飞燕大姐,兰若和芊芊很好,我爸妈已经把她们收为干女儿,过些日子还要和我一起去m国上学,你放心好了!”
白狐狸的眼中闪过欣喜的光采,一层朦朦的水雾笼罩在她的眼眸内,那似喜似悲的样子,让不凡险些留下眼泪。
“前辈,飞燕还有救吗?”
江上寒哭道。他抱着不凡的腿,好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眼中尽是乞求的神光。
没等不凡回答,白狐狸毛茸茸的身体在他怀中抖了一下。不凡连忙蹲下身子,让白狐狸可以用头颅碰触江上寒的手掌。
白狐狸艰难的晃动头颅在江上寒的手背上摩挲。
它伸出带着血丝的舌头,舔舐着江上寒的手掌,眼中流露的却是依依不舍的光芒
“前辈……”
不凡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江上寒,只能咬着牙轻轻摇头。
江上寒的泪水哗的夺出了眼眶,从不凡的手中接过了白狐狸,放声大哭。
“飞燕,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一辈子厮守一起,你怎能如此不守信用!”
江上寒的哭声撕心裂肺,让不凡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站起身来,看着智慧大师,轻声道:“智慧大师,你怎么说?”
“单凭施主决定!”
不凡刚要开口,突然那金袍老僧道:“不行,难道我那智难徒儿就白白的死去不成?住持师侄,绝不能放过他!”
“可是飞燕大姐也死在了你的手中!”不凡觉得有些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怒,看着老僧怒声道。
“妖孽岂能与人并论?”
“我倒觉得,你那徒儿连畜生都不如!”
“大胆……”
不凡的火气渐渐旺盛起来,呼的迈出一步,瞪着老僧道:“我原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现在,我觉得若不杀了你们三个秃驴,又岂能对得起我飞燕大姐!”
一句话出口,无相崖上立刻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老佛连忙跳出来,道:“不凡,冷静点!”
“我很冷静!”
不凡第一次心中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杀意,他看着那老僧,说:“老佛,你给我让开,否则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没等老佛开口,那智难的师父道:“如此甚好,坐忘峰龟缩昆仑山上百年不出,我也早就想领教一下你坐忘峰门下,究竟还有些什么本事!”
“师兄-!”
两名金袍老僧闻听立刻脸色大变。智难师父的话语,一下子将本来简单的私人恩怨,变成了门派之争。坐忘峰统领修真者千余年,虽然百年未曾出现人间,可是那威名依旧不可小觑。
加之不凡才一出现就毁了三人的金刚圈,那先声夺人的气势也让他们心惊。如果这件事发展成了坐忘峰和金佛寺之间的战争,他们很难想象金佛寺可以占据什么样的优势。到时候,血流成河的定然也是金佛寺。
“前辈-!”江上寒在不凡身后突然开口。
不凡连忙转身,却顿时呆傻住了。只见白狐狸安静的躺在江上寒的怀中,一动不动,全无半点生的气息。
“飞燕大姐!”
不凡颤声指着白狐狸,向江上寒看去。
只见江上寒再也没有半点杀气,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跪在不凡的面前。他的眼神木然,全然没有半点生气。
“飞燕睡了,她很累!”
江上寒轻声道。当他低头向怀中的白狐狸看去时,木然的面容露出令人感动的温柔。他低声道:“从坐忘峰离开,我们挣扎了百年,躲藏了百年。她累了,我也累了……前辈,他日若见到师尊,就请告诉他,弟子对不起他老人家。”
“上寒兄,你……你想象兰若,想想芊芊,千万不要……”
“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气。兰若和芊芊有前辈照顾,弟子放心的紧。将来前辈收她们做妾也好,让她们做婢也罢,只要她们在前辈您的身边,就不会受到半点委屈……他日等她们长大了,就请前辈替弟子向她们说一声,对不起!”
“上寒兄……”
没等不凡话音落下,江上寒怀抱着白狐狸,翻身跃下滚滚云海。
不凡连走两步,伸手想要抓住江上寒,可是却为时已晚。眼见着江上寒和白狐狸消失不见,李不凡只觉心中痛的好像有千把刀在割扯一样。
这是两个可怜人!
这是一段难以被世人接受的爱情!
可是,也就是这么一段人妖之恋,却留下了一个让李不凡永生无法忘怀的凄美故事。
……
老佛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自他修佛以来,对妖孽从来都是手下绝不留情。
可是,第一次,他生平第一次觉得,他错了!他扭头看向智慧,只见智慧的脸色十分难看。而站在智慧身后的一干僧人,也全都闭目低声吟诵佛号,一个个眼中流露出悲悯的光采。
与此同时,老佛也知道,江上寒一死,金佛寺和坐忘峰之间必将结下深仇大恨。
这时,释空从山下飞奔而来,但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也不禁愣了。
老佛低声道:“不凡……”
李不凡倏地一下子站起来,转过身。老佛吓了一跳,眼前的李不凡哪里还是他认识的不凡!
只见不凡的双眼好像滴血一般的通红,他缓缓自乾坤戒中取出天魔刃,全无表情的看着三名老僧和一干金佛寺的僧人,轻声道:“我要你们为上寒兄陪葬,我要你们为飞燕大姐偿命,我要你们金佛寺片瓦不留!”
此时的李不凡俨然如同一尊杀神。他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天魔刃脱手飞出,刃口处逼射出一股股强绝无铸的刀气。
紧跟着,天魔刃发出一声颤鸣,银色的刀芒在空中不断的发生奇妙的变化,并且刀芒的所覆盖的面积也同时变得格外惊人。
“御剑诀!”
老佛一声惊叫,而三名老僧也不敢再有半点犹豫,同时祭起颈中的紫檀玉制成的念珠,口中高声宣颂佛号。
佛珠笼罩在紫色氤氲之中,不断的暴涨,扩大。
而三串佛珠凝聚在一起,竟形成了一个旋转的巨网。网的一端就在三名老僧的手中,而另一端却完全张开,朝着不凡罩去。
不凡双手结成印契,通红的双眼爆射骇人的杀机。
“万剑诀!”
他低声喝道,双手突然向前伸出,那巨大的刀芒腾空飞起,撕破了紫色的巨网,在半空中化作雨点般的芒刃,将整个无相崖笼罩在其中。
自不凡在阖闾剑冢内得到极阴剑丸之后,他的道行就一直处於一种奇怪的状态。那是观微期和知行期的一个界限,一个修真者想要跨过这道门槛,也许要经过数十年,乃至于百年的修行。
而江上寒和南飞雁的死,令不凡升起强烈的杀机。
这种杀机一举助他突破了观微和知行之间的那道门槛,加之极阴剑丸的催化作用,一直以来他无法完成的万剑诀,竟然在这一刹那间施展出来。
夹带着极阴之力的冰冷剑芒,呼啸着如雨点般落下。
同时,天魔兽环闪电般射出,在空中飞旋暴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轮影,向着那紫色巨网撞击而去。
三名老僧都已经进入了畅玄期,可是在这瞬间,他们只觉得身体如同坠入寒冷的冰窟,体内的真元也一下子滞涩起来。
智慧大师脸色苍白,一把将身上的袈裟抓起,朝着半空中扔去。
“佛前八部众,龙王护身咒!”
朱红色的袈裟,随着智慧大师的低喝,立刻无限制的涨大。同时,袈裟在一团红芒中,隐隐显出了一条巨龙游动,那龙身游动之处,化作红色壁障,将飞落的剑雨挡下。
老佛连忙回到智慧大师的身边,与释空同时施展出龙王护身咒,祭出体外的袈裟。
三条巨龙交织一起,当下不凡的万剑诀。
可是那带着极阴冰寒之力的剑芒落在巨龙体上,令三人都感到气血浮动,痛苦莫名。
轰-!
天魔兽环在和三串紫檀佛珠纠缠了片刻之后,有些不耐烦的撞击在一起。巨大的气流在无相崖上升起,狂猛的气浪将无相崖下的云山云海瞬间趋散。
不凡只觉得体内火烧火燎一般的难受,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只是,这一口鲜血吐出之后,却令他的真元无限制的剧增。申公豹,受辛,妲己和极阴剑丸的真元之力本是泾渭分明,可是在这一刹那间,四种全然不同的力量汇聚成了一股洪流,奔腾不息的流转于他的四肢百骸。
不凡探手召回了天魔刃,同时更召唤出受辛附身在天魔刃上。
他狞笑着,回转天魔刃,口中发出一声爆喝:“天魔九转!”
霎时间,一股黑色的晶亮刀芒在空中形成。刀芒翻转滚动,每一转又令得刀芒的体积暴涨。九转之后,一条黑色的巨龙出现在众人面前,巨大的咆哮声令无相崖颤抖不停。逼人的刀气呼啸扑来,巨龙张牙舞爪,好像要将崖上众人吞噬一般。
三名老僧首当其冲,迎着那巨龙,舞动手中紫檀佛珠。
三串佛珠,化作一面紫色的墙壁,横在巨龙前进的道路之上。只听的一声几欲撕破天际的声响发出,无相崖轰然塌陷,三名老僧被不凡这无可抗御的一击,打得倒飞出去,手中的紫檀佛珠化为粉屑。
而不凡在一击之后,真元仿佛一空。
他的身体随着无相崖直落向云海深处,眼见着他即将步江上寒的后尘,突然从天际闪出一抹流光,飞落而下,将不凡的身体接住。
那流光腾起,飘然落在众僧身后。
智慧等人收起袈裟,扭头向身后看去,只见在山路之上,不知何时站立了两人。一男一女,尽是白衣轻飘,俨然如神仙一般,卓然不群的傲视众人。
在两人脚边,一头雷兽警惕的盯着僧众,而不凡在雷兽的背上坐着,靠着那白衣女子的身体,两眼无神,看上去颇为疲惫。
“昆仑坐忘峰双仙宫费通玄、冷寂云,见过众位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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