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原本盛开的火莲被阴阳鼎触碰的一刹那,原本生机勃勃的花瓣竟是瞬间枯萎,几息之间便片片飘落。花瓣飘落在岩石之上,便瞬间化为了岩浆一般的汁液,直接融入其中。
天奉怒道:“把阴阳鼎收回来!”
卢竹熏脸上颈间尽是冷汗,她应了一声,想再次运起灵力将阴阳鼎从火莲处收回,却愕然发现无论她怎么驱使,那阴阳鼎都不再动弹。
天奉见那阴阳鼎一动不动,再看卢竹熏一脸苍白,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再等待,直接朝着火莲跨出一步,看模样,竟是想亲自摘下那即将快要枯萎的火莲。
卢竹熏被天奉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早在之前,她的师父便告诫她,这火莲通常生长在极阳之处,采摘之时切记千万不要靠近,即便火莲入了那阴阳鼎,也需要炼化九九八十一日,才可用手触碰。
但卢竹熏师父的叮嘱,在天奉身上却不起作用了,只见他眉头微皱,几步便跨到了生长火莲之处,浓郁的带着火焰的雾气不断的聚集在他的身上,但都被一层淡淡的灵气隔开。
卢竹熏见到这幅场面,心道若是换了她上前去,恐怕还走不到那块岩石,便会被这极阳之气彻底的化为一滩血水。
此时火莲只剩六瓣花瓣,还在不停的脱落,天奉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的扣住了想要盖住火莲,却始终没能落下去的阴阳鼎,然后手臂微微抬起,竟是硬生生的将这重达千斤的巨鼎抬了起来。
卢竹熏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天奉阴着脸色将那阴阳鼎直接朝她砸了过来,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运起灵气,好歹是控制住了阴阳鼎,没有被这鼎直接砸到身上。
天奉扔开了鼎,伸手便要摘取那还剩几瓣的莲花,然而他刚准备弯腰,脸色却忽的一变,毫不犹豫的转身飞离了他所在的位置。
就在他飞离的那一刹那,原本火莲生长的地方,竟是猛地碎裂,从黑色的岩石之中,迸发出灼热的岩浆!
在这岩浆之中,却有一遍身通红之物,远看像是一只小雀,但若是细细瞧去,便会发现这小雀更像是一只微型凤凰。
天奉飞回了卢竹熏和老者站着的地方,他见到这凤凰,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一把将卢竹熏的阴阳鼎吸入手中,然后用另一只手伸进鼎内。
卢竹熏还没明白天奉的动作,就见天奉竟是从鼎中掏出一只模样怪异像是猴子的动物。
这怪物口中还在不住的发出啼哭,听那声音,竟然就是卢竹熏放入鼎内的六岁小儿。
天奉此时已经怒极,他手中微微一用力,便将那怪物直接碾死,随手扔到地上。
卢竹熏知道气氛不对,即便是一头雾水,也不敢问。
而天奉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在岩浆之中似乎正闭着眼休憩的凤凰,他道:“卢竹熏,你真该感谢你师父。”
卢竹熏面对着巨变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天奉道:“你可知你放入鼎内之物,是什么东西?
卢竹熏摇着头,眼见就要哭出来。
天奉道:“火莲之下,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找到那名叫朱焱的火种,朱焱乃至阳之物,最喜食阴私小鬼。”
卢竹熏又看了一眼那只被天奉碾死的怪物,隐约知道了天奉的意思。
天奉道:“这阴私小鬼之中,又有一种名为阴猴的小鬼,这小鬼是朱焱最爱的食物,你说它沉睡百年,有人将食物送上门,它岂不是很高兴?”
卢竹熏浑身抖如筛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明明已经找到的是个六岁男童,怎么就变成了阴猴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找到的是阴猴,现如今把朱焱给勾引出来,不也是美事一桩么……她虽然见识少,也知道这朱焱火种极为难得……那为什么,天奉大人,如此的生气呢。
天奉哪会不知道卢竹熏在想什么,他心道怪不得近年来世家弟子一辈不如一辈,原来全是些无知蠢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奉道:“那你是否又知道,这阴猴会散发出一种朱焱才会闻到的气味,这气味极其浓烈,只要靠近过的人,都会被沾上?”
卢竹熏明白了天奉为何这么生气——他们不但靠近过那阴猴,自己甚至亲自抱过它。
卢竹熏见状颤颤巍巍的朝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的朱焱看了一眼,小声道:“那天奉大人,那朱焱正在休憩,不如我们……”
天奉冷冷的瞪了卢竹熏一眼,似乎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那朱焱睁开了眼,艳丽的尖喙微微张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卢竹熏一听到这啼鸣,便觉的胸口无比的气闷,下一刻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且说朱焱这灵物,生于至阳之地,自是生性暴躁,曾经就因为追惹了它的修士,直接烧毁了几座城池。
要说这世间已是百年未见朱焱的消息,按理说好不容易发现一只,应该高兴才对。可天奉却很难露出笑容。
说来也是巧事,天奉才刚入金丹后期,此时修为不稳,本想着取些火莲来稳固修为炼制法器,却没想到遇上这样一个意外。
若是没有那只阴猴,天奉也可以先隐匿身形,再谋而后断,可被卢竹熏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搅和,他的身上已经附上的阴猴的气息。
那朱焱对食物极为执着,天奉等三人身上已经沾上了阴猴气息,恐怕很难轻易走脱。
卢竹熏脸上已经看不见一丝的血色,两股战战,竟是像要晕厥过去。
站在天奉身后的老者轻轻开口,他道:“大人,我拦下这朱焱,您且先走。”
天奉道:“祝叔,你才受了伤,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祝叔同他修为差不多,但前些时候为了他突破才收了重伤,面对着朱焱火种,恐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身死道消。
天奉在发现朱焱之时,便已给门派传讯,但平瑞州离门派所在之地太过遥远,倒不如指望自己。
那朱焱却已像是休憩完毕,高鸣一声,便抖动了一下翅膀,只见它原本不过手上的身形竟是暴涨数米,将整个狭窄的地下空间充斥满了。
天奉冷冷道:“先出去。”他说完便一把提起卢竹熏,朝着地面飞了出去。
到达地面之后,天奉将卢竹熏随手扔到一旁。
卢竹熏见那朱焱竟是没跟过来,急忙道:“天奉大人,趁着它没追过来,我们赶紧跑吧……”
天奉道:“你先走。”
卢竹熏眼前一亮,心中暗暗叫了声好,她原本以为天奉会留下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是不阻拦自己离开……
到这生死关头,卢竹熏也不再惺惺作态,得到允许之后,便御剑飞起,直接朝着天空中飞了过去,见那方向,似乎是想直接飞回门派。
然而她还未飞出百米,便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包括人和法器,都化为了黑色的焦炭,直接落到了地上。
天奉不抬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救了卢竹熏一次两次,然而事不过三,既然她一心求死,便由得她去。
那朱焱一出世,方圆十里内就会直接架起禁制,待它休憩完毕,便会将这百里内的活物全都食尽。
那卢竹熏学艺不精,连这个都不知道,一头撞在了朱焱的禁制上面,以她的修为,被直接烤成焦炭也不足为奇。
卢竹熏死后,天奉冷声开口,他道:“藏头鼠辈,你若是要躲,便躲的深些,不然被我揪出来,我定要扒了你的皮。”
卢竹熏阴阳鼎里的阴猴,绝对不可能是个巧合,那法术竟是瞒过了他的眼睛,想来暗算他们的人,修为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现在细想,他们发现火莲的这个消息,甚至都有可能是这人传出来的……
天奉还未想个透彻,原本在地下的朱焱已经展翅震裂了地面,飞到了半空之中。它的双翼已经从最初的巴掌大小,变成了数十米的巨大羽翼,羽翼之间可见有烈火燃烧其中,它微微啼鸣,周边便是一片焦土。
老者道:“大人,这朱焱刚出生,力量还未达鼎盛,我们倒可以一搏。”
天奉不语,似乎正在估量眼前的形势,他的确是可以奔逃,但奔逃也有风险,若祝叔没能拦下朱焱,他很快就会被追上,而那时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灵气,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天奉道:“我们有几成机会?”
老者道:“四成。”
天奉叹息,若是老者在鼎峰时期,两人合力便可轻松取下这朱焱火种。
老者道:“还望大人祝我一臂之力。”
天奉微微颔首,他道:“来吧。”
老者闻言,便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柄长丨枪,脚下一登,便浮上了半空中。
那朱焱闻到自己爱吃食物的味道,兴奋的鸣叫一声,朝着老者便喷吐出一口火焰,老者身形一闪,便跳到了朱焱上方,然后重重的将手中的长丨□□下。
那长丨枪却是连朱焱身体周遭的火焰都没能刺破。
朱焱又是一声嘶叫,它的翅膀开始快速的煽动,周遭的空气越发的灼热,即便是天奉远远站着,也能感到那灼热的热意。
老者一边用灵气护住身体,一边走转腾挪躲开朱焱的爪子和翅膀,看模样若是这里只有他一人,恐怕灵气耗尽,成为朱焱口中之食。
破不了朱焱的护身火焰,便伤不了他,天奉面色愈沉,不再犹豫,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腰带。
只见那腰带上画着精致的凤凰图案,天奉将灵气注入其中,那凤凰图案便像是活了似得,从腰带之中飞了出来。
这便是天奉的本命法宝,御凤带。
和朱焱相比,天奉的本命法宝要小了许多,颜色也没有那么艳丽,但朱焱只有一只,御凤带中的灵物却有七八只,在天奉的命令下,它们一拥而上,开始攻击朱焱。
朱焱被连续骚扰,爆裂的脾气瞬间被点燃,它的眼瞳中散发出金色的光芒,瞬息之后,周围便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海之中除了腾在半空中的天奉和老者,再也看不到一只活物。
有了天奉的凤凰帮忙,老者自是轻松了许多,开始一心一意的突破朱焱的屏障,只见一击不成便又续一击,连续十几下之后,护住朱焱的火焰,终于被他破开了一个口子。
而那几只骚扰朱焱的凤凰,却是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只余下一只了。
天奉喝到:“快!”他之所以一来就寄出本命法宝,实在是自知其他物件恐怕还没靠近朱焱便被炼化,随着时间变成,朱焱的气息也越发旺盛,恐怕再等个几柱香的时间,他和老者都别想伤到朱焱的一根毫毛。
朱焱此时正用爪子捉住了最后一只凤凰,它微微一用力,便将凤凰撕扯成了两半,而老者却是趁着这个机会,凝神屏气,将所有的灵气凝聚在枪上,通过那被破开的火焰缺口,朝着朱焱的身体重重的刺了下去。
那枪直接刺入朱焱的身体,红色的血液瞬间溢了出来,朱焱本是想玩耍,现在却被伤到了,于是恼怒了起来,尖锐的嘶叫一声,扭头就朝着老者啄了过去。
老者却是避闪不及,被朱焱一口啄住了肩膀,他倒也十分果断,毫不犹豫的斩断了自己的右臂以求生存。
天奉在朱焱扭头攻击老者的时候,便低喝一声,直接朝着朱焱的颈项攻了过去。
朱焱被攻击到要害之处,痛鸣一声,却是再次扭头想要啄杀天奉。
老者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直接驱动在还插在朱焱身体里的长丨枪,将那伤口撕裂的更大了。
伤口虽然不致命,但疼痛却让朱焱越发的疯狂,他也不再换目标,竟是认准了天奉,一口又一口的追着他啄,还时不时从口中喷吐出红色的火焰,那火焰触碰的地方便瞬间化为灰烬,好几次天奉都差点被喷到。
老者见到这险象环生的一幕,自是又拿出法器想要替天奉解围,然而他正欲上前,却忽的觉的发现自己心口一凉,待他反应过来,低头一看,竟是看到一截长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老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哑声道:“大人小心……”便直接坠落到了地上。
天奉闻声朝着老者处看来,却只见一个身着白衣,脸上戴着半截面具的人,正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那露出的嘴角,带着一抹冷漠的微笑。
事到如今,天奉哪还会不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