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东线的战场之上,赤目山一系的城池,最近的士气有些低落。
若是论起带兵在开阔的平原之上打仗,虚门那些门外汉,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毕竟,这整座大陆之上的人类,原本都是接受赤目山统治的,与异族之间的战斗,也一直都是由赤目山来负责。
所以,大陆绝大部分城池之中的将才,或是自发聚集,或是被笼络,基本上九成都在赤目山的麾下做事。
论起排兵布阵,运筹帷幄,那些虚门门人还有他们临时找来的泥腿子,根本就不是赤目山将领的对手。
但是俗话说得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虚门在兵对兵,将对将的正常战斗中,虽然不是赤目山那些正规军的对手。
但是他们却自有应对之法。
虚门会在自己的军队之中安插一部人手,这些人,都是经过他们特殊训练的高手。
这些人隐藏在普通的兵士之中,他们分为三类。
其中的一类人,掌握着一种叫做魂刺的秘宝,借助这种秘宝,他们可以施展出一种叫做【精神穿刺】的单体元神攻击。
这种攻击他们并不会随意地释放,而是隐藏在战阵之中,专门寻找地方将领,在战斗的关键时候下手。
精神穿刺,并不一定能够杀死那些将领,但是在关键时候出手,至少也能够起到干扰的作用,这样一来,在双方将领的对抗之中,赤目山的将领就频频吃亏,还有一些防御不利的,直接就死在了穿刺之下。
这第二类人,掌握着一种罗盘形状的秘宝,虚门的人将之叫做扩灵盘,这种罗盘的作用,就是专门用于放大元神攻击的作用范围。
而手中拥有扩灵盘的人,则是会在战斗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借助这罗盘发动元神干扰之术,赤目山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在混乱的战场之上,区分出敌我,但是他们遭遇到的现实就是,不论战场有多么的混乱,那些范围性的元神干扰之术,总是能够精准的在一瞬之间同时命中一大片的赤目山兵士,而不会对虚门自己的士兵造成任何的伤害。
虽然只是一定程度的元神干扰,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在战斗形式一瞬之间千变万化的战场之上,哪怕只是稍稍的失神,结局都是一个死字。
单单是这两种人的存在,在战斗之中,就已经让赤目山的军队无法应对,前面那些个城池,除了背叛赤目山主动交出城池的城主之外,其余的城池,大多都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失掉的。
至于那第三类人,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秘宝,但是对于赤目山的军队而言,他们反倒是最为麻烦的一类。
他们和前面两种人一样,都船上了普通兵士的装束,隐藏在了战阵之中。
但是,他们本身的念力修为,乃是三种人之中,最为强大的。
他们的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暗杀!
修炼念力的存在,他们肉身只是经过了初步的煞气淬炼,强度并不高,而且,因为走的是元神修炼的路子,而煞力十分容易影响人的情绪和行径的平稳,所以,他们身上的煞力的含量,是十分的稀少的,若是在不动用元神攻击的情况下,和那些普通的虚门士兵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
这几年下来,双方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有不下百场,其中,死在这第三类人手中的兵士和将领,乃是最多的。
他们就像是把水隐藏在了水里,到处都是水,反倒让人无法判断,自己要找的究竟是哪一滴。
就是因为虚门这些门人的帮助,他们聚拢起来的那些杂兵,在一个又一个的战场之上,居然所向披靡,甚少出现败绩。
自从战线来被拉到了潜城和新城这边之后,几个月的光景,两座城池已经与那虚门的人马打过了十几场,除了一场夜间出乎意料的袭营小胜之外,其余皆败。
两座城池损兵折将不说,就连赤目山前来支援的将领和军队,也都死伤无数。
其实姜宁之前的判断并不能说完全错误。
若不是因为知道大陆上还有姜宁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的话,陶满子一准儿在虚门兵临城下的时候就直接开城投降了。
但是,他知道,这大陆上,是有姜宁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的。
除了姜宁之外,他身边那个叫做木棉的女子,也完全不比赤目山如今的掌舵者孙易烟实力差。
这两个人,这些年,与赤目山和孙易烟关系匪浅,若是办完了自己的事情,回来之后,一定会站在赤目山这一边。
虚门的人真的和强大,这一段时间他是深有体会。
但是姜宁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他却是永生难忘。
区区虚门,区区念力修行者,若是孙易烟之前有准备,都不至于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至于姜宁和木棉,只要回来,定然能够把这些家伙打的满地找牙。
因为新城坚固,防御极强,阵法难破的缘故,短时间内,那些虚门的军队根本无从下手,只要自己待在城池之中,就不会有惹任何的危险。
陶满子觉得,若不是虚门顶尖人物出现,外围有着大五行梅花剑阵防御的新城,没有个十年八载的,根本别想攻破。
但是姜宁游历大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估摸着,但凡是活着,就已经差不多该回来了。
而以他当下的实力,真的是想死都难。
大陆上,人类的城池中,关于姜宁的事情鲜有人知,但是,在骷髅,鬼魂,夜叉,罗刹,煞魔,妖族还有其他异族的魔堡之中,姜宁这一群人,俨然已经成为了恐怖这两个字的代名词。
以至于最近这几十年来,原本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联合起来对人类动手的异族们,纷纷都熄灭了进攻的意图,变得越发的安稳了起来。
因为,他们几乎都已经被姜宁和木棉两个人给打怕了。
人类之中,既然有着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陶满子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年姜宁对于自己的嘱咐,若是自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背叛赤目山,加入到虚门的阵营之中,自己和城中百姓的性命确实在短时间内能够完好无缺地保留下来,但是等到姜宁回来,那可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陶满子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到他已经能看到两种选择的后果。
所以,虽然当下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焦头烂额,有些不好受。
但是姜宁回来若是能够看到自己抵死反抗,心中定然会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很对时候,人们做事情,看的并不是你能不能做成,而是要观察这个人的态度。
也许他陶满子拼尽全力,想尽了办法,依旧不是那些虚门军队的对手,但是只要他站对了位置,事情就绝对不会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而事实也证明,陶满子的选择,乃是对的。
就在今日,就在此刻,姜宁已然站在了星城的城主府中,他的面前。
姜宁突兀的出现让这个胖子喜出望外,他原本估摸着,姜宁就算是回到大陆之上,也不一定会来自己这里,因为赤目山和虚门之间的主战场乃是在中线,并不在星城和潜城这边,他们这两座城池,不过是被人家附带着攻打了而已,无论是力度还是积极性,都远远不及中部战场。
而且,姜宁自从杀死骨鲸,然后和赤目天姥密谈之后,离开了星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显然对这里并不是多么的重视,甚至他真的已经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而是彻底的送给了他陶满子一样。
所以,他估计着,姜宁第一时间应该会去赤目山,查看孙易烟的伤势,然后就会直接带兵加入战场,帮助赤目山在中线战场之上扳回局面。
但,姜宁在为孙易烟疗伤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回到了这里。
对于他来说,送出去的东西就是送出去了,所以,正如陶满子猜测的那样,姜宁真的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
但是,虽不是主人,可这城中的人,毕竟是除了孙易烟之外,和他交集最多的人了,而且这城池乃是他修建的,也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时光,所以,姜宁觉得,有必要先把这一带的危机给解除一下。
至于中线那边,根本就不用他去操心。
孙易烟的伤势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先天灵宝落日弓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那些虚门之人,再想要故技重施,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马上,主战场之上,就会吹起反攻的号角,因为这一次,孙易烟的身边,还有同为帝级巅峰的阿采,炎蕾,初入帝级的树爷爷白梨,还有君主级的惠子和虹双。
如此豪华的阵容,就算是虚门倾巢出动,也完全不惧,不管那些虚门门人在战场之上耍什么花招,都阻止不了他们失败的结局。
毕竟,耍花招,也是要看对象的。
那些孱弱的元升攻击,在帝级存在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你永远也不能指望,一个元神境界只有王级的念力高手发动精神穿刺攻击,就能够伤到帝级的高手。
何况他们如今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而且帝级的存在,当下也不是一个,对于虚门的门人来说,就更无从下手了。
至于中线的战争,有这么多的绝世高手在,他们清理敌方将领和兵士的效率,要远远比虚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快得多。
也许还没等你的精神干扰影响到对方的军队,你的军队就已经被人家杀的溃败了。
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能够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姜宁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肯大大方方地直接回到了他这趟深渊行动初时的地方。
“大人!大人!”陶满子的脸上尽是兴奋地神色,当即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过来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了姜宁的身侧。
姜宁也不客气,陶满子让开了最为,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处理城中的事务,那叫一个焦头烂额,虚门的人实在太过阴险,这段时间我们大大小小打了十几场战斗,基本上都输了,大人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只能派人去赤目山,再一次请求增援了。”
姜宁摆摆手,道:“潜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陶满子道:“潜城的情况,比我们这里还要糟糕的多。我们毕竟是腹背相接,南边是自己的地盘,东边是海,所以,面临的敌人就只有北边这一面,加上城墙坚固,阵法强大,易守难攻,情况还算是好点儿,但是潜城西边的城池已经陷落,两面受敌不说,城墙在战争武器的面前根本不够坚固,阵法更是薄弱环节,轻而易举的就破了,若不是我们这边多次支援,潜城说不定早就陷落了,这些日子,潜城才是东线之上,虚门的主攻对象,赤目山的增援,七成都在那边,否则的话,早就支持不住了。昨天,他们那边城门的两面齐齐遭受攻击,死了不少人才勉强抵挡了下来,原本我估计,虚门的军队,今日还会趁热打铁,再次进攻,不让城内的军队有喘息的机会,可是如今都已经到了傍晚了,他们还是没有动手,看来是我想多了,毕竟,虚门那边的战士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
姜宁道:“也许他们会趁夜攻城,也说不定。”
陶满子笑道:“咱们这里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就是夜晚,两轮血月和一轮之间的光度差距其实不高,总之就算是变成三轮,这天色也不会明亮到哪里去,所以,城里的将士,向来都是一半休息一半值守的,日间不打,到了晚上再战,也没有什么突然性。”
姜宁失笑,心说感情你是把我当白痴了?
“这些我当然知道,”姜宁解释道:“只是我来的时候,感知到南边范城的方向,有几小股军队在朝着北面汇集,而且走的都是山路,他们身上扛着范城的大旗,我原以为是来潜城或者咱们这里增援的,现在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陶满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了片刻,道:“确实有些不对劲,既然是增援,直接大股军队朝着北边过来就是了,放着好好的官道不走,还化整为零,走相对隐蔽的山路,鬼鬼祟祟的,究竟是……不好,范城的城主乃是一个叫做单永丰的君主级高手,这家伙心思深沉,以前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货色,这一次,潜城还没有求救,他怎么可能主动支援?这家伙,一定是已经在暗中投了虚门,这一次要来个南北夹击,攻其不备!大人,若是您不在,别说是潜城了,就算是我们星城,这次恐怕都有危险了!”
“是啊,”姜宁道:“以我之前见到他们时候,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当时行进的速度来看,当下早就应该到了潜城或者我们这里了,但是现在,显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那个单永丰,十有八九已经生了异心。”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陶满子的心中,早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姜宁实力远远高于他,当下,那种事情只能让对方自己说出来,他要是开口去指挥姜宁,姜宁即便脾气好,心中对于他的观感,也要下降许多。
对于陶满子的心思姜宁一点儿都不在意,他摆了摆手,冷冷地道:“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说话不算数的背信者,还有脑后生反骨,喜欢叛主的弃义者,我不管他单永丰叛出赤目阵营究竟有何因由目的,今日,他和他的范城军,一个都别想活!”
陶满子心中不由得一个哆嗦,背后冷汗都落了下来。
“好悬啊!”
聪明如他,在接连不断遭遇到虚门打击之后,这段时间,都已经生出了一些判入虚门的心思,只是因为忌惮姜宁这个人的存在,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好在千等万等,姜宁终于回来了,否则,若是今日派兵偷袭潜城的人是他,那么可以想象,自己,自己的那些妻子,甚至于整个星城,都将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毁于一旦。
而姜宁此来星城,其实也是存了一些震慑陶满子的心思,这个人可不是什么硬骨头,若不杀鸡儆猴,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保不准什么时候,他就站到了敌人的那边。
至于范城单永丰,本就是该死,反倒是那些跟着单永丰一起叛变的兵卒们,其实很少有选择的权利,罪不至死,但是,在这样一个大势下,若是姜宁不用这等铁血手段震慑周边诸城,那里的城主和兵士,心里就会抱有一丝侥幸,觉得就算是叛变,也不一定会死,毕竟人族高手就这么多个,通通都杀了,就算你赤目山战胜了虚门,这些城池谁来替你管理?
可若是让他们知道,叛变必死的话,那些心思不定的人,做决定的时候,心里就会掂量一下,到底是虚门给出的好处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所以,这一次,姜宁决定狠下心,叛变的人,不管是兵,还是将,都必须死。
死单永丰和范城军队一家,往后会因此少死更多的人!
抛却谁该死谁不该死这样一种矫情的道德问题之后,姜宁当下需要考虑的,就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世上之人皆有取死之道,他要的,只是少死人,尽量在战争之中保留人族实力,仅此而已。
“我这就去安排人手,配合大人行动。”陶满子道。
姜宁本想拒绝,因为解决那些人,他一个就足矣了。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打了人家一个棒子,自然还是要给一块糖吃的。
先前他说那些话,一部分是真心,一部分就是为了震慑陶满子心中的那些小心思。
聪明如那个胖子,不可能会不明白。
现在,阻截范城军队这种事情,只要跟着自己,那战斗的胜利是显而易见的,自己要这些军功无用,不妨就分给陶满子一些,而且战斗之后,那些残兵败将的武器,装备的回收,都是一件麻烦事儿,他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做,让陶满子的人跟着,显然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就这样,陶满子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在星城的北城墙之上值守,而且值守的人数,比起往常还要多。
这样,就会敌人一种我们当下正在严阵以待的错觉。
实际上,除了那些值守城墙的军队之外,城中就之留下了一些巡城的人员,其余的战斗人员,被姜宁和陶满子分批,借着傍晚暗淡的天光遮掩,悄悄摸摸地离开了星城。
血月猩红的光线把姜宁透明的光剑也都尽数染成了血色。
血剑以一种快到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从天而降,接连穿透了一标几十个人的咽喉,同样猩红的鲜血溅射而出,一具具的尸体,扑通扑通地倒在了地上。
陶满子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单永丰那个家伙老谋深算,一定会在星城和潜城这边安插暗哨,若是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风吹草动,这家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背弃先前与虚门的约定,按兵不动,明哲保身。干掉了这些斥候,就等于戳瞎了那单永丰的一只眼睛,到时候,他两眼一摸黑,他这个前来偷袭的人在明,我们这些被偷袭的人反而在暗,事情,就有趣了!料那家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算他有一万个斥候安插在这潜城,星城一路,也不可能察觉到大人您的行踪!”
“好啦,好啦,别拍马屁了,”姜宁道:“把你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埋伏在前面的那个山道两侧,你和他们在这里守着,单永丰的人,大约在两个时辰之内,有一股会从这里经过,绕道潜城东门,进行攻城,把他们给我截下了,记住,一个活口都不留!”
“是,大人。”
陶满子点了点头。
他从星城带出来的,可都是精英,其中还有一部分乃是赤目山的军队,战斗能力,比起一小股的范城军,自然是厉害的多,加上他这么一个实打实的王级城主坐镇,在狭窄的山道两侧设伏突袭,陶满子根本就想不出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会输。
“你,带上你的人,跟我来!”
姜宁叫的那个人,乃是赤目山派来增援星辰的一个裨将手底下的校尉,叫做王康。
原本,他其实是想要带那个裨将的,但是陶满子到底是个医师出身,虽然人很聪明,但是对于打仗其实并不如何擅长,所以,姜宁觉得,还是把那个裨将一起留在这边妥当一些。
至于他这边,一个人都能把那些范城军给挑了,带不带人,其实都无所谓的,只是军功的计算和后续的一些杂事,都需要这些人做,而这个王康,进城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校场之上认真地训练手底下的士兵,那个裨将手底下的另一个校尉,却是在美人榻上寻欢作乐,虽然无战的时候,这样做很平常,毕竟刀口舔血,出生入死的,需要放松,而且还是休息时间,无可指摘,但是,姜宁,还是不由得对这个王康有了一丝好感。
既然人家比你努力,那么军功和战利品上,多分一些,也是应该的。
姜宁带着那王康手底下的八百号人马,过了陶满子守护的那个狭窄的山道之后,一路往西北而去,因为他事先掏出了一沓厚厚的轻身符,都是他以前练手时候积攒下来的初级符纸,叫那王康分发下去,这会儿,军队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赶在那几小股在山间绕来绕去,鬼鬼祟祟的范城军前面,率先到达了潜城的东门。
姜宁故技重施,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斥候。
依他当下元神的感知的能力,足以笼罩整个潜城加上星辰,甚至还要大得多得多,所以,那些斥候的位置,姜宁刚刚过来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他盘膝坐在地上,并指操纵着分光剑,锁定目标,旋即发起了攻击。
所谓剑仙,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的事情,姜宁这还是头一次做,往常碰到的对手,都是需要近战解决,但是当下,那些斥候的实力并不高,一道光剑足以杀死,所以,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对于那些范城单永丰安插的斥候而言,事情不仅简单,而且突兀。
背后突然出现一把快的看不清的透明飞剑,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脖颈或者心脏就已经被光剑穿透,一命呜呼。
做好这些之后,他又带着人,从东门绕道了南门,一面让王康派人进城通知潜城城主加紧防备,严阵以待,一面,也把消息传到了城中赤目军的耳朵里。
这样一来,西南两面战争开始的时候,他们就会早有准备。
至于南边,自然是交给了姜宁和这八百赤目军。
城外的平原地带,原本不是设伏的地方,甚至就连这么些人都找不到藏身之地。
所以,当王康见到姜宁准备直接守在南门门口按兵不动,等待别人来攻的时候,心中不由有些忐忑,故而上前,建议姜宁有样学样,像陶满子那样,在那山脉的出山口设伏,这样一来会好一些。
想法很对,意见提的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姜宁却没有同意。
而他给那王康的解释很简单:“对于寻常的军队来说,山口设伏自然比起这一览无余的平地要好,但是对于一个天阶阵法宗师来说,平原设伏,在更加具有突然性!”
“何出此言?”王康道。
“你想啊,”姜宁笑道:“当你带着人经过一个狭窄的山道,山道两侧情况不明朗,很有可能被别人借助地形包饺子的时候,你是的心情是放松的呢,还是会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那王康一点就透,当即笑道:“我明白了,若是大人有能力在平原之上,布置出一个陷阱类的阵法,甚至是借助阵法能够隐藏我们这一队人马的情况下,那些人经过出山口,提心吊胆的,都没有出现问题,来到了一览无余的平原的时候,心中的警惕自然降到了最低点,而且,他们原本就是前来偷袭,正常情况下,来到平原之后,距离潜城就已经十分的近了,此时,就算是目的泄露,都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他们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攻城,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得到,在他们一眼就看过去的平原之上,竟隐藏着如此一队人马,偷袭者反而遭到了偷袭,这种在接近成功的时候,遭到压抑的情况,是最伤士气的事情了。”
姜宁道:“没错,我们现在处在平原的南部,我已经在平原中部布置下了三道杀阵和一道幻阵,待会儿,我会用阵法把你的人都给藏起来,等他们经过这里,先头部队触发了阵法之后,我们就从屁股后面杀过去,就像是放羊娃赶羊群一般,在后面逼迫他们前进,把他们都赶进我给他们准备好的羊圈之中。”
“此计甚妙!”王康对着姜宁竖起了大拇指。
原本,他对于姜宁这么一个神秘高手的实力虽然不怀疑,却很怀疑他的用兵能力,但是现在再看,虽然姜宁的计划有些粗糙,只是涉及到了大的方面,对于具体的操作,人员的调动并不了解,但是,显而易见,他在战略方面的天赋,是十分不错的。
他又哪里知道,姜宁这不过是把自己平日里修行方面的心得,举一反三用在了战阵之中而已。
逼迫敌人首尾难顾,原本就是他的招式路子。
不一会儿,姜宁就已经将自己的隐匿阵法布置好了。
王康还特意跟着他从外面王里头看,这一看,就兴奋地道:“果然,从外面看,这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算是天衣无缝了!”
姜宁拍了拍王康的肩膀,笑道:“你就带着自己的弟兄守在这里,等那些人来了,照着计划进行也好,见机行事也罢,都由你来决定,我要出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你打了胜仗之后不必管我,即刻带着人回到星城,那些虚门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迟则生变。”
王康道:“那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询问的话语刚刚出口,那王康就后悔了。
心道你一个小小的校尉,还去管人家大人的事情,人家可是与现如今赤目山的主人都可以平辈论交的存在,岂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心中还默默地期盼着,姜宁不要因此不高兴什么的。
却是没有想到,他真的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对着那王康轻轻一笑:“我,自然是去把那个头生反骨的单永丰给宰了!”
一切都按着计划在进行,姜宁离开了自己布置的结界之后,就直接越过了高耸入云的山脉,继续朝着南边行进。
先前碰到那几股小队的时候,姜宁并没有见到单永丰本人,但是,深渊大陆之上,人类君主级的高手实在是太少了,只要他能够在那些军队之中找到一个君主级的高手,那个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单永丰本人了。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样,刚刚来到山脉上方不久,姜宁的元神,就感知到了一股军队在朝着北边的平原之上行进。
这里是那些人的去往潜城南门,除了东边绕远路走陶满子守护的那条路之外,必须经过的道路了。
姜宁收敛了气息,盘膝坐在山峰之上,一边握着黄皮葫芦老神在在地喝酒,一边任由那个小队头前经过,他则是自己在这里继续地守候。
那一队人中,并没有君主级的存在,所以单永丰,显然不在那先头部队之中。
关于这一点,他其实一早就料到了,那么一个畏首畏尾,老谋深算的人,一定把自己的安全看的十分重要。
虽然那潜城的城主不过是一个王级巅峰,尚且不是他君主级的对手,但是,毕竟城中有赤目山的人,一旦行动失败,他就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为了以防出现什么差错,他是绝对不会待在先头部队中的,自己的计划虽然天衣无缝,但是万一被人察觉,将计就计在前面设伏,那么,死的人也不是自己,到时候,自己大可以重新回到范城之中,关上城门据守一方,等到虚门的人占领的潜城,自己在‘弃暗投明’,一样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他没有想到,藏在山顶之上的姜宁,目标一开始就是他这么个罪魁祸首,为此,他甚至可以放那前面的先头部队安然经过。
斥候,在先头部队和后面单永丰所在队伍之间数次来回,通报平安。
姜宁则是静静地做在山峰的峰顶之上等待着。
虽然此刻的他已经看到了后方单永丰和他的军队,但是既然他们待会儿要从这里经过,姜宁就索性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等一回。
直到那先头部队安全地走出了出山口,没有遇到任何的问题,又有一个斥候回来通报,受到了安全的消息之后,后头那个原本在慢慢吞吞地赶路的单永丰,这才命令手下加快速度,务必在第二轮血月重新出现之前,赶到平原之上。
他又哪里知道,最后那一拨斥候前脚刚走,后脚他们的先头部队,就中了埋伏,一头扎入了姜宁事先布置好的杀阵之中。
王康按照计划,等敌方队伍的前端没入阵法之后,他们就突然出现,在后方进行包抄。
范城军长途跋涉,日夜兼程,劳累不堪,前面中了别人的陷阱,死伤惨重,后头又有追兵出现,衔尾厮杀。
王康的手下,以逸待劳等在这里,吃饱喝足,兵强马壮,而且出身于赤目山,一贯的训练有素,哪里是这些杂牌军队可以相比,别说两方人数本就相当,就算是对方人数在多一倍,而前方平原之上又没有姜宁的杀阵,他们一样会胜,更何况是当下。
短短半个时辰的光景,一顿砍瓜切菜的的操作,王康手下的赤目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把那些人直接赶入了杀阵之中,剩下的,也都被他们解决掉了。
而那个有幸能够晚死一会儿,在单永丰那里报了信,又在半途开始回返的的斥候,直到自己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刚刚给那城主大人,报的,乃是假平安。
他几乎是刚刚出了后方部队的视线,就死在了姜宁的光剑之下,就连尸体都被姜宁藏匿了起来,以免那单永丰生疑。
只等他们舟车劳顿,来到山道拐弯处一个宽阔的空地上的时候,他们,遭遇到了姜宁事先布下的杀阵。
天阶阵法--九龙七煞阵!
当然,真正的真龙,并不能够成为天阶阵法的法术模型,因为它们乃是最为接近真一仙人的存在,天阶虽强,却已然无法容纳。
所以,姜宁的九龙七煞阵的就龙,乃是传说中的龙之九子:囚牛,睚眦,嘲风,蒲牢,饕餮,赑屃,狻猊,鸱吻。
而所谓的七煞,则是紫微斗数十四主星之中的七煞星。
这里煞气充足,用法力凝聚煞气,在阵法之中,制造出一颗七煞星来,并不算难。
以煞星为核,九龙藏于阵中,煞星不毁,九龙不灭,就算是被杀死,也依旧能够在阵法之中重新凝聚出来。
而此时此刻,作为这件事情始作俑者的姜宁,则是老神在在地坐回了山顶之上,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支在大腿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阵法之中的场景。
煞星不毁,九龙不灭。
但是此时此刻,作为阵法主人的姜宁就坐在山峰之上,煞星又如何能够被毁呢?
煞星缓缓地旋转,九龙虚像在阵法之中各占一方,大肆杀戮。
天阶阵法,九龙虚像个个都有君主级的实力,而中央的那一颗煞星,更是拥有帝级的威力。
听到惨叫声之后,单永丰第一时间下了车,可是车队已经彻底驶入了阵法之中,再也出不去了。
杀戮,鲜血,正在这一轮血月和一颗煞星交相掩映之下,无情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