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多少遍了,炒茶的时候,一锅茶不能超过半斤!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黎平萱柳眉微蹙,情绪多多少少有些不悦,对着跪在一边的俊秀男子道:“要先干炒,再往上面洒水,然后才能用布条卷起来揉搓,你连水都不放,你是想把它们都揉成粉吗?”
“知道了,主人。”那跪在地上的锦绣男子却是面色如常,平静地回答。
“知道了就赶紧的滚去给我重做!”黎平萱一脚踹在了那男人的后背之上,将他踹得趴倒在了地面之上,手中的茶杯里面的茶叶和茶水却是全部都洒在了地上,沾湿了他的衣裳。
那俊秀男子没有生气,也没有反抗,只是面色平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那茶杯变成的一地碎片,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黎平萱的房间。
“真是个可怜的人呢!”待得那男子端着茶杯走出院子外,重新去炒茶的时候,路过的那些内门弟子们一个个指指点点地道:“这么英俊的男人,要是分给了我,我可舍不得这样糟践,怎么也得留在身边,玩个十年八年的,才舍得送他去见神仙!你们说,黎长老最近这是怎么了?姥姥家的闺女来了么?”
姥姥家的闺女,除了亲娘之外,可不就是姨妈?
众人领悟到那丫头的意思,不由纷纷笑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身材清瘦,但是样貌却是美艳得紧的少女掩嘴笑道:“琴儿你小声点,黎长老那可是神象巅峰的存在,别让人家听见了,到时候咱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很快就有另外一个美人小声道:“淑云说得没错,我们还是小声一点儿好,但是青湖说得也没错,黎长老这段时间,脾气可是不怎么好,那些男人被她玩死了好几个不说,核心弟子里面,也有几个师姐挨了她的骂呢!”
“哎,有啥办法呢?”先前说话的那个青湖道:“齐长老在门中排行第七,从小到大一直都在黎长老的后面,但是这一次,却是突然修为大进,一跃而成为弦动境,也成为了咱们合欢宗除了掌教之外最厉害的人,就连这一次前来东庭域东海做事儿,掌门也是让齐长老牵头,而黎长老作为门中的二长老,则是负责打下手,她这些年高高在上惯了,没少给人家齐长老脸色看,如今人家突然走到了她的前面去,能不生气,能不嫉妒吗?”
“是啊,人家齐长老也不是好惹的,以前排行在她后面,修为也不如她,只得初初忍气吞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人家已经是可以和咱们掌教相提并论的人物,自然不会再对她那么客气,”琴儿道:“就拿这次去蝴蝶仙府买俘虏的事情来说吧,齐长老就只带了以往对她多有照拂的白长老,而黎长老还有跟着她一起欺负齐长老的宋长老,则是被人家留下来,待在这里守家,一丁点儿的好处也捞不到,你说她能不气吗?”
“哎呀,”青湖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家都是师姐妹,和气生财多好,当初她把人家得罪的太死,现在风水轮流转,人家也不给她一点面子,这就是报应!”
这一声声一句句的,虽然非常小声,但是毕竟就在那黎平萱的院子外面说的,而且她又是一个神象巅峰的存在,根本就没有道理听不见。
但是她又不能真的和那些弟子们一般见识,骂两句,教训一下根本就是不疼不痒,但是处罚的要是严重了,等那齐长老回来,如今处于弱势的自己又有些不好交代,所以,这口闷气,她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她心里很清楚,给那些内门弟子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无缘无故地在自己的门外如此放肆,她们现在之所以敢这么做,背后一定是那齐长老和白长老在撑腰,真是所谓的狗仗人势,所以,她要是一时气不过,对那些弟子下手太狠的话,反而会给了那齐长老和白长老借机生事的借口。
自从门中确定出来的人选,而且自己和宋长老被掌教命令与齐长老和白长老一起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路之上须得事事小心,否则的话,那被她和宋长老明里暗里欺压了数千年的齐白两位长老,一定不会有丝毫的顾念师姐妹的情谊。
确实也正如那些个弟子所言,她现在不但生气,而且有些后悔了。
前面那几千年,在合欢宗之内,除了掌教之外,就是她黎平萱的修为最高,地位最高,所以,那时候的她骄横霸道,在门中除了肯老老实实地听掌教的话之外,从来就不把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除了和宋长老两个人脾性相投,关系比较好之外,在门中几乎人人对她都是又恨又怕。
当时,她对此丝毫不在乎,甚至觉得自己非常的风光,非常的厉害,非常的有面子,但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欺负别人除了给她一种变态的快感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如果真的非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收获了一批敌人。
她有时候就在想,如果自己那个时候能够对那些人好一点,眼下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挽回。
既然已经走到了那齐长老的对面,这一条路就得一直走到最后,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两个人的身份互换一下,在前面那几千年中,对于齐长老没完没了地欺负自己,针对自己的话,有朝一日自己得势了,也一样不会放过她!
黎平萱想着,要不等那两人从蝴蝶仙府回来之后,自己就坦诚一点和她陪个不是,要打要骂地由着她来,把这个梁子给抹平过去,这件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
但是想了想宋长老那个墙头草前段时间背着自己像齐白两位长老道歉之后,那灰头土脸回来的模样,她就知道,便是自己真的去道歉了,得到的也不过就只是羞辱而已,这世间之事,从来就不会有那么简单,道歉要是有用的话,那些做坏事儿的人都没有心理负担了,只要到了最后,陈恳地对着对方道个歉,以前做过的那些坏事儿就可以全部一笔勾销。
这可时候,方才出去重新炒茶的那个俊秀男子已经回来了,换了一个干净的完整的茶杯,里面的茶叶也不是方才那用错误手法揉制出来的次品茶,而是相当不错的好茶!
还没有喝,甚至还没有从那男子手中接过茶杯的时候,黎平萱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让她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
虽然这些日子她经常因为心情不好随意地打骂眼前这个男子,但是他实际上乃是自己这一次分到的所有的男人之中最好看也是最可用的一个,心灵手巧,一点就通,他以前在这千鹤岛之上,也是有一个有身份的人,而且好酒不好茶,所以,对于茶道基本上一窍不通,但是,经过这些日子自己的点播之后,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学就会,同样的错误,从来都不会再犯,很快的,就已经能够在各方面满足自己的需求,从各种意义上抚平自己的情绪。
所以,那些个因为在那方面侍奉自己侍奉的不够好,或者因为炒茶和泡茶的事情屡次出错被自己干掉的男人虽然很多,但是这个长相俊俏,而且眼神清澈,似乎一丝恨意都没有的男人却被她留了下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个男人还依旧活着,甚至她觉得,也许他还能够活得更久!
因为她清楚,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因为齐白两位长老的存在,都不会再有优质的男人分给她了。
木鸿煊跪在眼前那容貌美艳,几乎能够勾起任何一个男人邪恶欲望的女子面前,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双手托举茶杯,高过头顶,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等那黎平萱从自己的手中接过了茶杯,他这才将双手缓缓地垂下,匍匐在那女人的脚边,恢复了那一动不动的姿势。
女人撩起裙摆,伸出一条腿就那么撘在了木鸿煊的肩膀之上,优哉游哉地品着茶,方才萦绕在胸口的那些郁结的闷气,终究还是消散了少许,先前那不怎么愉悦的脸色也跟着稍稍地好转了一些。
而木鸿煊则是非常识趣地抬起双手,柔和的真元之力灌注在指尖,尽心尽力地为那女人揉捏着。
千鹤岛乃是他们木家上万年来的家业,如今被北荒域合欢宗的这些恶女霸占,岛上的女子如今全部下落不明,男人则是死的死,卖的卖,被抓的被抓,仅仅只是一个多月过去,那个作为千鹤岛主宰的木家,如今还苟延残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已经不超过一百个。
要知道,千鹤岛是东海之上,除了龟驼岛这个最大岛屿之外,少数面积比较大的大岛屿,作为这个岛屿的主人,木家的直系和旁系血脉的男丁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上千人,但是现在,被那些疯女人折磨死掉了一大半,就只剩下了一些长相俊俏好看,而且识时务,听话的人还勉强活着,但也不知道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究竟还能再熬过多久,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就在下一刻,他的命,很可能就没了。
木鸿煊在这段时间里,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得知,作为家族的直系继承人,那些平日里嬉笑玩闹的兄弟姐妹里面,活下来的就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几个姐姐不知下落,哥哥们却已经全部都被那些疯女人玩弄致死了,如果自己这个硕果仅存的嫡系血脉也死了,那么,千鹤岛的家业,还有他们木家万年的传承,到此就算是真的完蛋了!
而那些人口更多的旁系虽然也算是家族之中的成员,但是一来他们没有最高级的家族心法和武技,二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家族这些年掌握的机密和财富的去处,所以,就算是他们之中有人能够活下来,也只是作为一个个体活下来而已,对于木家,对于千鹤岛绵延万载的传承的恢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帮助。
因此,木鸿煊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收起你的愤怒,收起你的仇恨,收起你的不甘,收起你的胆怯,甚至于收起你对这些美丽女人本能的妄想和欲望,只有变成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变成一个没有威胁的奴才,变成一个允打允骂,而且能够讨好任何主人的欢心的奴才,这样才有希望在她们身边成功地活下来。
他是一个脑子十分清楚的人。
合欢宗大老远地从北荒域跑过来,可不会单单只是为了占领他们千鹤岛这么一个岛屿,她们拥有弦动境的存在,拥有数个神象境的长老,一个由地器境把持着的千鹤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她们满足的,所以,千鹤岛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合欢宗暂时的落脚点,她们要吃下的,应该是整个大陆东海岸所有的岛屿!
到了那个时候,合欢宗必定会与星宿海西海岸上的月井和龟驼山这两个庞然大物碰撞在一起,而这一次的碰撞,就不会像他们挥挥手就福灭掉整个千鹤岛这么简单了!
一旦她们和月井以及龟驼山打起来,到时候她们若是输了,自己说不定还有脱身的机会!
他一个小小的星极境,在这样的大风大浪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单独凭借自己能力脱身的机会,想要彻底获得自由,就必须要借势,借助那些顶级宗门,那些可以与合欢宗想抗衡的宗门的力量。
而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那黎平萱喜欢自己,让她放松对于自己的警惕,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长期留下来使用的顺手的奴隶,这样,自己就可以尽可能长时间地活下来。
很显然,合欢宗和月井或者是龟驼山的矛盾很快就会触发,要不了多久,战斗还会再一次开启,木鸿煊相信,只要自己能够等到那个时候,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便可以浑水摸鱼,伺机而动,从这个美色深渊之中逃离出去!
只有先活下来,先获得自由,以后才有资格去思考东山再起甚至是报仇的事情!
黎平萱放下了茶杯,微微眯着眼睛,把另外一条腿也搭在了那俊秀少年的肩膀之上,享受着对方那没有底线的侍奉,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面上古井无波,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放弃了与自己那悲惨命运对抗,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的奴隶一般的木鸿煊的心中,其实,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可以逃脱的机会!
如今的他已经是星极境九层了,甚至都已经稍稍地摸索到了一丝空间真意的边边角角,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时机突破,他就可以借助小挪移,一瞬之间离开这里,彻底的摆脱那女人的束缚!
事实上,就连那木鸿煊自己都没有想到,机会居然会来临地这么快!
姜宁站在了那千鹤木家的大门之外,两个守门的女弟子,早在姜宁和水清韵调情的时候,就已经被剑元洞穿了头颅。
此刻,姜宁身边的光剑一把多过一把,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使用过月影分光剑了,但是这一次来,他就是来杀人的,对付那些高手,要用沉银长剑,但是灭门这种事情,还是数量众多的光剑做起来比较不浪费时间!
而此刻,姜宁的身体周围已经出现了不下一千把的光剑,但是因为那些隐匿能量气息的阵法的作用,那些光剑分明就在千鹤木家宅子的大门之外的空中悬浮着,但是从头到尾,里面的人都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应。
便是里面的那两个神象境,她们也根本感应不到姜宁那多重组合隐匿阵法屏蔽之下的能量气息。
直到那些长剑排成队列,飞上虚空,将整个木家宅子上空密密麻麻地覆盖住的时候,那些合欢宗的弟子这才注意到了危险!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为时已晚了。
不得不说,徐松茂他们几个制造出来的傀儡拥有着其他傀儡无与伦比的性能!
单单以傀儡本身来说,飞行,攻击的手段都有很多种,就连识别目标,进行动态瞄准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到。
这是一种姜宁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思路。
因此,在得到了化身傀儡之后,姜宁在制造出水母阵盘,并且开始刻画阵法的时候,就专门按照这个思路,改良了一下那傀儡内部的动态能量波动锁定阵法,把傀儡内部那个一次性只能够锁定最多十个人的普通阵法改良成为了多重宗师级地字组合锁定阵法。
这个阵法改良完成之后,姜宁的忘忧傀儡一次性就可以同时锁定上千个目标,只要自己的能量充沛,傀儡甚至可以进行无差别的范围攻击,而且是连续性不间歇的那种!
这种手段对于实力相当的对手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相反的还会浪费自己的能量,但是对于群战,尤其是一个人打一大群修为远不如自己的修者的时候,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扫荡技能!
其实姜宁原本是想要将这个锁定阵法改良成为天阶组合阵法的,但是因为世界上到现在为止都只有单独的气息或者灵能追踪阵法可以参考,并没有那种能够同时锁定多个目标,并且进行精准打击的阵法,所以,即便姜宁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是一个天阶阵法大宗师,但是即便以他的能力,也没有办法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仅仅凭借着一个绝妙的思路,就创造出一个符合自己要求的天阶阵法来!
也许给他个两三年的时间,他可以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将眼下这个组合阵法改造成为天阶,但是短时间内,大抵是不可能了。
但是,对于姜宁而言,能够改造成为一个地字组合阵法,也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收获了。
至少在面对大部分敌人的时候,他甚至都不需要专门放出自己的灵影或者元神对敌人进行捕捉和锁定,因为傀儡身上的阵盘就可以自动地吸收天地之间的能量,在没有任何消耗的情况下,帮助自己精准地锁定多重目标!
甚至姜宁觉得,以后东庭域若是真的和北荒域全面开战的话,这种可以锁定目标的傀儡甚至可以直接运用在战场之上,只要元晶石足够,他们甚至能够保证东庭域的军队在极少死伤的情况之下完成战斗的胜利!
战争开始的时候,虽然说各种法术和弓箭,弩箭只要朝着敌人的阵营之中丢,就很有可能会造成伤亡,但是人终究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会躲避,也会抵挡,这样的范围攻击,其实收获在大部分的时候是小于本身的消耗的。
但是如果有了这种动态能量气息混合锁定阵法出现的话,局面就十分不一样了。
这就意味着,只要我发出一道攻击,对面的人就必须要想办法实打实地抵挡下来,否则他们就会受伤或者死亡,这种接近于百分百的命中率,实际上在战场上的效果是极其可怕的。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制造姜宁眼下使用的忘忧傀儡这种级别的存在,甚至连黄巾力士的那种级别都不需要,只要在那些普通的傀儡身上装上初期徐松茂加在忘忧傀儡阵盘之上的锁定阵法,在真正的战争开始的时候,就一定能够起到奇效!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姜宁就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之中,到了现在,战争几乎不可避免,这个想法,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的,而姜宁,已经将自己琢磨出来的阵图免费送给了那青玄傀儡峰的峰主徐松茂,代价就是,他需要为自己制作三十台法域层次的类似傀儡,而徐松茂也欣然答应了。
这是他要送到南唐阙京的战略武器,当然,不是直接给神皇幽澜,而是让他转送给如今依旧在蛮族战场之上的季时语,战略武器,自然要留给懂得战略的帅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