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继续往前驶,过了好几个路口,走得越来越偏僻。
十分钟后,面包车离开水泥路,拐进了右侧的一片小树林,出租车自然也跟着进去。树林子并不大,北面暗处停着一辆绿色的三菱吉普车,车门边站着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似乎在等待着。
面包车和出租车都靠近他停下了,那灰皮衣瘦个男子首先出来,拎着赵妍的行李箱,把它丢进三菱吉普的后尾厢,然后跟戴墨镜的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说了两句,就回到面包车里。面包车掉了个头,原路开走了。
出租车这边,司机先下了车,把赵妍拉出副驾室,拖着走向那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手里掏出一个黑色头套和黄胶带,把赵妍的头套住了,又绑贴好她双手,打开吉普车门把赵妍推进去。
出租车司机对那墨镜中年男人说:“我要跟你去吗?”中年男子道:“不必了,你把车处理掉吧。”司机道:“好。”于是又走回了出租车内。
那个在后座用匕首劫持赵妍的男人也走了出来,脸色阴森,一声不响地钻进三菱车内,同赵妍坐在了一起。
戴墨镜的中年男子转身上车,坐在副驾,车子发动了,慢慢离开树林,往东边驰去。
赵妍就这样蒙着头,被劫持往不知名的地方。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后,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下车走了一段,赵妍凭声音和气味,感觉这里应该是个仓库。她被带着走进一个房间,然后头套取了下来。
房间里有一张桌子,光线还挺亮,两个男人坐在那里。其中一个是白头发外国人,刀削般的脸,鹰一样的眼睛,赵妍凭自己在欧洲多年的经验,感觉他应该是德国血统。另一个是年纪稍大,可能五六十岁,面色蜡黄,有点沧桑的中国老头。
那老头接过押赵妍进来的两男人手里的包,正是赵妍的挎包,从里头掏出一本护照证件,打开看了看,念道:“赵妍,Zulia,23岁,江苏人……”然后抬眉扫了赵妍一眼,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抓你来吗?”
赵妍哼了一声,说:“我怎么知道。”她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了,基本上断定和门派间的恩怨纠葛有关,此时她心里已经慢慢安定下来,不再那么害怕。
这帮人用这么低劣的手段设计劫持自己,说明他们的本事并不强,凭六御门的实力,相信很快会破案,把自己救出去的。而且料这帮人投鼠忌器,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那老头道:“艾妲茉是你表姐吧,我们想找她聊一聊。”
赵妍道:“那你们直接去找她就好了,我手机里有电话。”
老头嘿嘿嘿地笑了,说:“我们当然可以找到她,不过……要让她听话,却还是需要你的帮忙呀。”
赵妍脸色一沉,心想:果然是要拿自己作人质,不知他们到底想要些什么。心中厌恶,把脸一偏,不去理那老头。
老头见她的神色,知她明白干系,便道:“我们手上有几条命案,需要你表姐给我们个交待,付出点代价在所难免……这几天你就乖乖的呆在这儿,别到处乱跑了。”
赵妍没说话,只是把脸绷紧,显得很不屑。老头继续道:“我们不会虐待你,你也该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角色,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把头一扭,示意那两个男子。
两个男人于是把赵妍拖拉到房间更里面的一个房间,用力推了进去,然后回身锁上门。
老头对那白发德国人说:“Fred,我们要什么时候通知他们?”
白发德国人说:“今晚。等Edward消息。”
老头于是没再说话,那两个男子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六御门的囚室里,王威醒过来了。
他先动了动手脚,确定自己没有被绑缚,便坐了起来。
他是在一张木床上,垫着一张破破的草席。房间里没有别人,冷冷清清的,四壁全是石头,阴森潮湿,空气里有股霉味,甚至接近臭味,显然比蜈蚣山那里的条件差了不少。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六御门总坛,心里在想:“这是什么地方?”
看样子可以确定小羽和自己都被抓了,不过她被关在哪一间呢?
王威迷糊地四下看了看,壁灯在左边,门在右边,天花顶上墙角吊了个圆圆的黑色玻璃球。他忽然记起来,那应该是个摄像头,自己在飞霞山庄看过这玩意儿,还有广州的一些公司里也装了。估计自己现在正是被监视着。
他苦笑一下,摸摸肚子,有些饥饿的感觉,也不知现在是几点了。
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思维渐渐清醒,心里面开始担心:小羽怎么样了?乐松怎么样了?她受伤了吗?是不是正在被六御门的人审讯?……
他皱起了眉头,内心的焦虑越来越旺盛:没想到逃出了一个多月却又仍然回来了,而且还连累到他人。自己是个废物,六御门可能懒得料理自己,但是小羽不同,她很有价值,她知道很多秘密,六御门一定会想方设法折磨她的。
王威开始着急起来,抓着头发不知道如何是好,想想现在的处境,真是五内俱焚!他如果还会五雷掌,此刻一定是拼命爆发,冲破石室也要找到小羽,即使再被毕休罗打一顿也无所畏惧……可惜,他什么都不能了。
他黯然跌坐在床沿,咬着嘴唇,胸口起伏……他想起了诸多种种,忽然间更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这个世界还是强者的天下:只要你的力量比别人强,即使道理不如别人、爱心不如别人、见识不如别人,你依然可以掌握他们的生死,包括前途未来……想当年自己中了火蛊之毒不能化解,还不是要认命地去跳楼自杀?连个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最近被毕休罗废去武功,逼得连回三清会的勇气都无,只想着逃避到世俗去,做个普通人。
实力啊实力,你就是这么绝对,当人失去你的时候,连尊严都没有,不过是具*控的傀儡罢了。
王威突然间恨起自己来: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那么消极,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接受命运捉弄!难道不想反抗吗?难道就不能更有企图心一点吗?!
他用拳头捶打着床板,愤怒开始占据他的心灵……
“咕隆隆隆”石门蓦然打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闪了进来,继而门又自动关上。
王威一怔,那人已飘至他身前,一裘宽松的黑衣,遮头遮面,只留下两只杏眼,亮亮地瞧着他。
“恢复得真不错呀!你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那人说道,声音甜美动人。
这人王威是见过的,在蜈蚣山里第二次审讯他的女子。今次的装束和上次一摸一样,连说话声调都没改变。
王威想了想,道:“你是……蓝夜纱?”
黑衣女子嘻嘻一笑,说:“对,你终于猜到了。”
王威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黑衣女子蓝夜纱道:“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真是有缘份。”她一招手,墙角一条石块主动飞了过来,移到她身后,被她当凳子坐下了。
王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这算哪门子缘份!”对于蓝夜纱魅惑男人的本领,他还是略知一二的,虽然没亲身体验过。但奇怪的是这两次见她,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很不符合她‘妖女’的身份。
蓝夜纱扑哧一笑,说:“良缘孽缘都是缘哪……不过你我各遭生死一劫,还能这样面对面说话,我想是良缘胜过孽缘吧。”她翘起了二郎腿,显得有些怡然自得。
王威知她在小雪劫狱一役中受了伤,不过想必现在已经好了,自己和当时相比,身体也大有不同,于是问:“小羽在哪里?”
蓝夜纱笑道:“你想她了吗?她还没醒呢,估计还得再过几小时。”
王威绷着脸,知道小羽一定是受伤颇重,所以要昏睡更久,便扭过头去不理她。
蓝夜纱悠悠道:“你还是先担心下你自己吧。虽然有高手把你治好了,但也未必就是痊愈……我再来见你,就是要继续上次未完的话题。如果冥帝还想招你入六御门,你干不干?”
王威不假思索地摇头。
蓝夜纱道:“你现在的身体虽然好了,但要想修真还是不可能,莫非你还念着云老头的好处,想回去伺奉他?”
王威冷笑,受不了她问题的幼稚,忍不住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效忠你们?六御门比三清会多了什么好处?难道你们可以让我重新修真?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我师父就不行呢?”
蓝夜纱怔了一下,旋即笑道:“问得好,果然是明白人。六御门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满足你所有的**,包括重塑一个你,这是云老头绝不能做到的。”
王威瞪了她一眼,道:“吹吧,重塑?!”他只觉蓝夜纱口气太大,有些好笑。
蓝夜纱道:“你现在的身体,连普通人都不如,没法再修真了。所以,我们要运用最先进的现代生物科技,依据你的DNA再造一个你。简单的来说,就是克隆。”
王威身子一震,惊得有些呆了。
蓝夜纱正经道:“我知道你在广州的时候查过新义教,知道克隆人的事情。但是,你们一定没想到,新义教和我们六御门,其实一直在密切地合作。新义教的很多事情,都是靠我们六御门在暗中帮助的,否则不可能完成。”
王威有点不相信,吃吃道:“可……可是在资料之中,没有发现你们联络的记录啊……”他那时认真看过白姬给他的东西,确实没有一件和六御门有关。
蓝夜纱哈哈一笑,道:“我们和新义教的联系,一直都是尚晓辉和郑冰在操办,记录不会留在国内,而且有些是专门为了防止三清会调查而故意更改的,凭白姬那点本事,还发现不了。”
王威心中震撼,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