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长发及腰,少年娶她可好,
待他沉稳笃定,少女嫁他可愿,
十年相伴,十年情如一日。
待得这日,待得铺十里红妆,戴凤冠霞帔,青丝绾正,嫁衣红裙,灯影摇曳眉眼弯。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给北顾然梳头的喜娘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口中念叨着新娘出嫁的喜庆祝福。
北顾然这辈子只化过一次妆,就连参加音乐会、舞会都从来是素面朝天,发髻轻挽,而那一次却唇浮浅笑,眼掠流光,惊为天人。
鲜红嫁衣,艳丽夺目,风华无双。
即使不笑也有三分笑意,更何况这浅笑暖人心扉。
那一天的新娘妆柔和了北顾然清冷的眉眼,美丽得不可方物。
而那个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已经是丰神俊朗的青年,沉静从容而又如太阳一般灼眼,有着一种先声夺人的气场。
这或许是史上最奇怪的一场婚礼,新娘穿着精致艳丽的中式汉服的大红嫁衣,新郎却穿着日式新郎和服。
但这些不重要。
反正北顾然想穿一次大红嫁衣,迹部景吾乐意给她自由。
只是北顾然想要,仅此而已。
“于礼不合。”尽管有人如此说。
“她高兴就好。”迹部景吾在收到婚礼策划方的质疑时只说了一句话,笃定而自然,强势而凌然。他是王,他说了算。
他不容任何人否决向来理智的她的小小任性。
因为她是他的后。
这一天,十年的妄想都在握住对方的手时成了最真实、最深刻的记忆。
北顾然依旧是北顾然,即使以他之姓冠她之名,她依旧是北顾然。
只是从此以后,她也是迹部少夫人。
几乎全日本的人都知道那场盛大而古怪的婚礼,也知道迹部财阀的年轻总裁娶了一个在金融界赫赫有名的理财师,知道北顾然就是他迹部景吾的妻子。
这是他向全世界的宣告。
他们闯过刀山火海,他们用十年铸就了迹部财阀的新的巅峰。
他们走过人间繁华,他们用十年望着细水流长的风景。
这场婚礼是他们赢来的对方人生。
宾客满席,友人无数,其场面盛大得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大叹一声万恶的有钱人,却又止不住心生羡慕。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给那个女人最好的婚礼。
无论她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他都要给她实现。
这辈子只有这一次,迹部景吾要给北顾然最好的。
整个婚礼闹得很迟,望着那对新人即使连对视都没有就能知道对方需要一杯水突然连嫉妒的心情都没办法升起。
白日喧嚣落尽,只剩下两个人。
夜深。
坐在床边的北顾然神色淡淡地望着窗外,柔和的灯光下略显酒醉的红润脸庞极为美丽。
嫁衣似火,乌发如瀑,白肌胜雪。
那样冷淡的北顾然,那样艳丽的北顾然,那样沉静的北顾然,那样锐利的北顾然,那样……不,只是他的北顾然,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他都已经选定她了。
那是他的迹部夫人,他的王后。
“想什么?”迹部景吾只是在房间门口站着望了北顾然一小会,就走上前伸手轻轻摁住她的下巴,让她把目光转回到他身上来,有些心情莫名地踊跃了起来,冲垮了他引以为自豪的自制力。
或许是难得的雀跃和难得的迫不及待。
今天他要她全部的注意力。
他抬起她的脸,酒色晕染过的眸子有一种令人沉溺的茫然和温柔。
北顾然蹙了蹙眉,对他满身的酒气不太习惯,不过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她自己身上也有。
迹部景吾先是伸手揉平她的眉尖,细细的、静静的。
空气里的尘埃也随着静静的呼吸沉了下来。
这么近地凝望着她淡然自若的神情,指尖突然就变得灼热起来,似有火焰从指尖接触到她的肌肤的地方蔓延灼烧到他的心口,而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理智断裂又接上,大脑无比清晰。
呼吸灼烫,酒香醉人。
迹部景吾垂着眼,敛去眼底滕然烧起来的暗沉,只剩满眼的北顾然。她神色冷淡却面若桃花,引得他俯下了身,细细的吻情不自禁地落了下去。他伸手取下她绾发的簪子,散开她及腰的发丝。
“喂,北顾然。”迹部景吾的额头抵着北顾然的额头,如此之近的距离可以让对方看到眼睛里自己的剪影。
他的指尖落在衣带上,手指修长好看,带有薄茧。
“嗯。”北顾然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怎么能听得出情绪。
迹部景吾的指尖顺着散开的衣服滑了进去,擦过肌肤,温热的、痒痒的。
北顾然扫过他,“痒。”她语气淡淡的。
迹部景吾轻声笑了出来。
“神经大条的女人。”他笑她,随之单膝跪进床里用一只手拥抱住她。
呼吸随着宽大的怀抱而滕然交缠在一起,有些急促,却和心口的砰然心跳声一样动听。
而迹部景吾身上混着酒香的那种玫瑰花稀释后的味道,很柔软的味道,让人沉醉,如上瘾一般痴迷其中难以自拔。
“现在起你完全属于本大爷了。”迹部景吾贴在她耳侧低声说,如提琴尾音的华丽嗓音似乎是刻意压低了,就像是在克制着一些情绪,又像是温柔低沉的蛊惑。
“……”北顾然偏了偏头,稍稍躲开了他呵在她耳畔的温暖气流,似乎在考虑什么,时间有些久却并不影响迹部景吾的耐心。迹部景吾凝视着她,安静而从容,“嗯。”她最终应答,清冷的声线在茫茫夜色中如水滴坠落,奇妙地显出一抹柔和。
下一秒,北顾然吻了吻迹部景吾的唇角,若蜻蜓点水,却也出乎迹部景吾的预料。
“不许太折腾,我很累。”北顾然半阖起眼靠着他,口吻很淡。
婚礼这一整天的行程让她确实很累。
这种相当于长时间运动的事对于北顾然来说是一种挑战。
“……”迹部景吾挑起眼,眸子里安静地印出了北顾然的面容,“这回本大爷说了算。”
北顾然有些懒懒地横了迹部景吾一眼,像是快困得睡着,却并没有反驳他。
迹部景吾单手撩开她肩上垂下的发丝,笑容嚣张猖狂,眼底隐隐闪烁的光泽璀璨动人。
细密的吻自额头、眉心、眼角、鼻翼、脸颊、唇瓣、下巴……一寸寸移动,一一落下,脖颈上动脉的跳动,白皙而流畅的线条似乎在昏暗柔和的灯光下莹莹发亮。迹部景吾半揽着北顾然的腰际,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地解开了衣裳。
体温从指尖揉过的地方传来,有些暗昧。
很轻的叹息从舌尖滑了出来,迹部景吾吻住了她,将她推倒在柔软的被褥里。
细致而温情的吻,然而他身上的气息却强烈而不容抗拒地入侵她,温柔眷恋而让人窒息。
在她伸手推他的三秒后,迹部景吾松开了她。
再一秒她就要咬他了。
迹部景吾低声地笑,低哑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中沾染着一些特殊的情绪。
她可不是一旦被夺去呼吸就不能反抗的女人。
迹部景吾垂着眼睛注视半躺进被褥里的北顾然。
红衣白肤衬得她格外艳丽,她冷淡的神色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却选择了冷冷地直视他,深深地望进他眼底深处,让他想笑。
他的手指温热,顺着半遮半掩的衣裳探上她的腰,缓慢而暧昧地划过她的背,迹部景吾贴近她,胸腔里的心跳鼓鼓如战栗的雷声,碰撞在一起。
天花板昏暗的灯光勾勒他的轮廓,俊朗而坚毅。
北顾然从他的掌心触及到一些湿热,她半阖着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挑起眉轻笑,“迹部少爷也有紧张的时候?”
“北顾然,到底是谁在紧张啊恩?”迹部景吾吻了吻她,语气不知是在无奈还是在和她较劲。
“吃猪肉和看猪跑实际上完全是两件事。”北顾然淡然地说。
“这和你在这种时候连正常的羞涩情绪都没有也是两码事,北顾然。”迹部景吾揉着她的身体,冷静地褪去了自己的衣裳,随手丢下了床。
“那么英明机智的迹部少爷能不能想起我只是痛觉神经迟钝而不是感觉不到冷?”北顾然伸手去环住迹部景吾,肌肤上因为微寒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脸色不变、理直气壮地取暖。
迹部景吾唇角弯了起来,单手抱着她,另一手掀起被子将两人都盖在里面,随后又撩起她的裙摆。
“你应该祈祷的是这种时候不要痛觉神经迟钝。”他的口吻有些故意的恶劣。
“迹部少爷,人对痛觉的承受力是有一定限度的,我不保证不会把迹部少爷踹下去。”北顾然任由迹部景吾的指尖揉着她,“迹部少爷应该知道——”她突然一顿,挑起眼横了他一眼,吞下差点脱口而出的一声轻哼,眼角却溢出了些许不一样的情绪,“应激性不是人靠意识就能控制的。”北顾然冷静地将她的话补充完。
“你的承受力也没有在该正常的时候正常过,北顾然。”迹部景吾挑着眉看她呼吸渐渐急促,眼底越发深沉。
尽管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着调又煞风景,室内氤氲着暧昧的暖意依旧久久不散。
迹部景吾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引得她抱着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软软地滑了下来,但没有松开,仿若一种安静的默许。
他的身体很热,指尖顺着腰侧向下探。
北顾然蹙起眉,有些不太舒服。
迹部景吾吻着她的眉尖,似乎要将其抚平。
他没有再开口。
紧紧拥抱着她,他像是要将她填到心里面去,心跳比任何一次都要快。
时间的一分一秒的走动都仿佛在耳畔响着。
缠绵而细致的深吻和撕裂的刺痛凝成了茫然失措的眼神,北顾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清冷淡然的眉眼静静地直视着天花板,然而情动时那一瞬的眼波流转成了最让人呼吸急促的渴望。
迹部景吾很轻地咬了咬她,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北顾然的目光一直很沉静,越是淡然的凝视越有一种令人心颤的柔软,正如她这个人。在初时见时,迹部景吾绝不会想过他可以看着她这么久,不会想过可以让她与他的妻子这个名字画上等号,更不会想过有一天他所认为的绝色就是北顾然,越是细细地描摹着她的身影、描绘她的灵魂,越是为其心动。
而她的浅笑仿若细细的水痕,不经意地划过,划在心上,然后,就留在那里了。
十年前初见是什么样的来着——迹部景吾偏了偏头,突然就笑了起来,眼睛如海一般的平静,眼底光彩焕然——那个把绿色针织衫和红色包搭配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抬脚一踹那些混混,大言不惭地和他谈条件,厚颜无耻地以五十万日元为彩头。
——“迹部景吾。”
——“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她平凡普通却能看透世故人情、世事真相的眼睛,她清冷略显无情的声线,她绵里藏针而又外冷内热的性情。
从十年前的那一日直至今日,那些形影不离终于刻成了真正的契约。
迹部景吾细细吻着北顾然,连眉梢都是温柔的,一种独特的、锋利的温柔。
缠绵如若一张不大却细细密密绕紧两人的网,将两人的命丝捆绑束缚在一起,分明是窒息般绵延入骨的快感,却晕开安宁和畅快的光泽。
长夜如水,温柔缱绻,昏暗的灯光拉长了静物投在地上影子,房间里氤氲着暧昧温暖的气息,没有温情软语,没有海誓山盟,却缠绵餍足,让满满的欢喜溢了出来。
十指交缠,心跳如雷,指尖都在战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愿与君偕老,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相拥而眠,不负流年不负君。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此章……
第一,阿洛不会写h……所以没办法写下去了……
第二……不知道是什么程度会被罚牌,最近【严·打】你们懂得……
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话所╮(╯▽╰)╭写个洞房花烛夜都能给我写成这样,我果然是天才,快出来夸奖我,不然我就咬你了~~~
【ps,不知这样,孟小黑姑娘满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