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家父子返回之时,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方腾与方镇钦回到将军府时已是酉时时分。两人先是吃了饭,沐浴一番,洗掉一身风尘,然后各回住处休息。
方镇钦则是迫不及待地找到苏暖玉,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大的矛盾,几日的分离也足可抵消了。他从长安给她带了一些小玩意,这样的主动求和让苏暖玉也顺势下了台阶,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是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场细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第二天一大早地,苏暖玉就被窗外的啁啾之声惊醒。披了晨褛趿着布鞋,苏暖玉边打呵欠边打开门。
门外,扑面而来的不止是清新的空气与微凉的晨风,也有璀璨的日光,正对着苏暖玉的这间屋子的那株树上,盈盈然停着一只灰色的小鸟,此刻正在旁若无人的引吭高歌呢。正是这聒噪的东西,扰人清梦。苏暖玉便双手作驱赶状,以期把那该死的破鸟给赶走。
“苏姑娘,喜鹊报喜来了!”抱云打来了洗漱用的水,见到此景,不由喜上眉梢地说道。“今天府里会有大喜事!”
大喜事?苏暖玉住了手,微挑眉头,会有什么喜事?原来这灰不溜秋的鸟儿,竟然就是喜鹊?!好吧,她一时眼拙,哦,不,还没睡醒,所以没认出来。
约巳时时分,上房那边派人过来,说将军和夫人有请,让苏暖玉过去一趟。
苏暖玉想着莫非这次的事办得漂亮,将军有赏赐?所以一早的喜鹊才来报喜的?
想到这里苏暖玉不由心中一阵激动。
到了芝兰室,华屋明堂中正端坐着身着常服的将军及其夫人,而堂屋中央,却直挺挺地跪着一个人,不是方镇钦又是谁?!
见此情景,苏暖玉心中便没来得打了个突。
她已经大致料到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喜事是应在这件事上?
“见过将军、夫人!”苏暖玉像模像样地给两人请了个安。
“苏姑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方腾先上怀柔政策。“这是给你的小小赏赐!”
他给旁边的方夫人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茶案上用红布盖着的托盘拿起来,款款走到苏暖玉身边。
“这里有几件首饰,苏姑娘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件吧!”方夫人难得地和颜悦色起来。
“谢谢夫人!”
苏暖玉没有推辞,她费了那么心思,有功得赏也是理所当然。
揭开红布,露出托盘中金光闪闪的几件头面首饰,苏暖玉挑选了两件喜欢的,收了起来。她本来个性就爽快,不像一般女孩子那么拖泥带水的。在这一点上,方腾倒是挺欣赏的。
挑完首饰,方夫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开场白揭过,应该进入正题了。
“苏姑娘,这小子一大早就来跟我们说,想要跟你成亲,”方腾伸手指向正跪在大厅正中的方镇钦,“我想问问你的意见。这件事你也同意的吗?”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到来时,苏暖玉还是心中咯噔一声。
此时方镇钦也扭头朝她看了过来,双目中满是期待的神情,很快他又转回头去,看向自己的父母:“父亲、母亲,孩儿对暖玉有情,这件事禀告父母得知,希望父亲母亲大人能正式向苏暖玉提亲!”
苏暖玉虽然父母不在了,但她还有个舅舅啊,要商量婚事,直接找她舅舅就好了。
“我现在在跟苏姑娘说话,你先别插嘴!”方腾语气还算温和,但治军多年,一开口便是威严凌厉的感觉。
方镇钦只得乖乖闭了嘴,重又将目光转到苏暖玉身上,只希望后者能和他同进退并肩战斗。
“苏姑娘,我知道你很聪敏能干,我也很欣赏你。”方腾坦然说道,“如果你跟这小子两情相悦的话,我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不过,要等到他大婚后才能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咣当一声,方镇钦和苏暖玉都是不可思议地同时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被什么重量级的东西给正正砸中脑袋一般。
“父亲,我是要娶她为妻,不是要纳她为妾!”方镇钦已经忍不住大吼起来,以苏暖玉那么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给别人作妾!
“嗯?”方腾只是从鼻子中拉出一个疑惑的单调,那样的眼神直接将方镇钦判成了大逆不道的忤逆子。
苏暖玉还没来得及答话,只见一名丫环色匆匆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将军、夫人,有圣旨到!”
众人一听圣旨驾到,不由面面相觑一番,眼前的事情也顾不得了,方腾夫妇立即从位子上起来,急匆匆朝前院奔了出去。
前院中庭,一位白净面皮的中年男子一脸自负的神色,倨傲地看着这一拨姗姗来迟的人。方腾当先拱手作礼相迎说:“丘公公一路辛苦了!方腾不知圣旨驾到,迎接来迟,罪该万死!”
“方将军言重了!”丘公公尖着嗓音打哈哈说道:“不知者不罪!今儿是给方将军报喜来的!快快跪下接旨吧!”
方腾便领头跪了下去。其余人等也纷纷跪了下去。那丘公公扫视了不起众人一番,问道:“这里可有一位史俊安小将军?”
“回公公,已经派人去叫了!”一个机灵的小厮回道。
丘公公点了点头,方腾请他入内先奉了盏茶。
不多时史俊安已经赶到,丘公公也不再耽搁,展开了手中的明黄色圣旨,细声细气地念道:“太朝皇帝陛下诏曰:兹有驻大理威远大将军方腾,忠君体国,爱护百姓,主动献计献策,积极配合楚王恩济百姓,泽被一方,人所称道,特赐封为惠民侯。其子方镇钦,年少有为,护驾有功,特赐婚于北安公主,擢升驸马都尉,赏驸马府邸一座。其女方诗浣,深明大义,巾帼不让须眉,每月受累奔波往返三圣寺,为民祈福,风雨无阻,诚可动天,至此功德圆满。赏布百匹,金百两,以示嘉许。孤尝闻右路将军史俊安,仪表堂堂、身手不凡,乃个中翘楚;方诗浣温柔贤淑,宜家宜室,堪为良配,特赐婚二人。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