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君宁风竟然是同西娅一起回的府,这让萧萧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七上八下了,她缓缓走到君宁风面前道:“我有话跟你说。”
西娅倒是很识趣的就走开了,君宁风盯着她,脸色阴郁,说他是在生气,但更觉得是在对她的不屑一故。
他想绕过她走,却听到她在身后问道:“你喜欢西娅,对吗?”
他停住了欲走的脚步,身子微微颤了颤。
“你说什么?”他转过身,嘴角抽动。
萧萧深吸一口气,复问道:“你喜欢她,是吧。”
这次她没有疑问,更加肯定了。
君宁风不置可否,他沉着目光看着她,眼里有说不清的情绪。
“那我呢?”你喜欢我吗?萧萧咬住嘴唇,鼓气勇气说出这句话来。
君宁风的黑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与不忍,他的双手攒得紧紧的,好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可那些话,又是他必须要说出口的。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他说着就要走,却被萧萧拉住了。
他每次都是这样,一遇到自己不愿意面对或是不悦的事他都会先走,君宁风,不应该这么懦弱啊。
萧萧不依不饶道:“你今天要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君宁风冷冷的说道。
那冰冷的目光,冰冷的语气,让萧萧打了个激灵。
“我只想知道答案,你要她,还是要我?”
君宁风的眼中,有从未有过的悲伤与隐忍,她甚至能看到他眼角带着疼惜,可他的话,却让那一丝温暖被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如果说,我两个都要呢?”他颤抖的一字一句说道。
不知是什么东西,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他的脸,那么的不真切,一滴一滴的滚落出来,流进嘴角,咸咸的,她的心,好痛,像被人抽空了一般的难受,她好想找东西来填满它,不然就会流尽血而死。
她的嘴角,凝成了苦笑,喉咙哽咽的艰难道:“王爷还真贪心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过你看错人了,我偏偏就是个不识实务的人,我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平分一个男人,如果他不能做到一心一意的爱我,那我宁可不要。”
说完,萧萧狠然偏过头,迈着如有千金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离开那个地方,那个有他的地方,她好像快点逃走,可她却没有一丝力气来逃跑。
仿佛现在走的路,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前面的路,好漫长,好漫长,漫长的都没有尽头一样,让人毫无希望的在走。
“奈何。”他低低的唤了一声,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可最后,终究只化成了一句,“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哼,她不需要,他已经夺走了她最需要的东西了,那拿什么来补偿?
有什么能补偿的了的?
萧萧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口坐了多久,她没有恋爱过,所以不知道,原来失恋是如此的痛,她苦笑,她应该是还没有开始恋就失恋了吧,真是讽刺啊。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委屈自己,要么离开,她是万万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好的,离开的话,她又能去哪呢?
重新回到奈家吗?
以被休的身份回去?
得了吧,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算了,天下之大,她就不信没有她容身的地方,好吧,她走也不能偷偷摸摸的走,要光明正大的走。
“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啊?”知情见萧萧正在收拾包袱,忙把东西放下来阻拦。
萧萧推开她的手道:“知情,不要拦我,我视你如姐妹,如果你也同样的话,就不要阻拦我。”
“夫人,为何要走啊?因为公主吗?”知情是个玲珑剔透的丫头,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被她一语中的,萧萧收拾的动作滞了滞,随即苦笑,继续收拾东西。
“知情,此地不留人,至有留人处,你告诉他,没有他我照样会活得很好很好。”萧萧说这话时,眼前已经模糊了,怎么只要一提起有关于他的事,心里就像被针刺一样的疼。
“那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知情说着也哽咽了。
“我暂时会去香荷那里暂住一阵,波妞就先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会让香荷尽快找好地方安顿波妞的,如果你有什么事,就到云仙阁那找我吧,但是,过段时间,我可能就会离开这座城了。”此地没有可留恋的,她要想法设法回去了,回到那个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那夫人您要去哪?以后知情要是找不到你可怎么办?”知情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不知道,夫人离开了,还有谁会像她这般对她好,还有谁会带她玩,把她当成朋友,姐妹。
萧萧转身,拉住知情的手,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哭,把我都弄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罢了,我走的时候,会告诉你的,放心。”
她对知情撒了一个美好的谎言,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回不回得去,会不会也像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的突然回去,她现在只是想让这个真心为她离开而难过的丫头一点宽慰罢了。
知情狠狠点头。
萧萧离开的时候,君宁风并不在府里,待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黑眸微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西娅站在他的门外,本想上去安慰,但被他的气息所震慑,止步不前,她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的生气,是在怪她的父王威胁了他,还是因为她的不辞而别呢?
可是即便如此,他难道看不出来,她是真心的喜欢他的吗?
她也不想拆散他们,可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时间会抚平一切的,她会陪在他的身边慢慢好起来的。
云仙阁迎来了他们的又一个春天,如潮的客人涌入这里,因为这里每晚都有新鲜的花样出现。
姑娘们个个美若天仙,玩的花样也层出不穷,今天来个华丽的舞会,明天来个变装的PARTY,什么时装秀,脱衣秀,让人眼花缭乱的。
萧萧站在楼上,平静的看着楼下的一切,好像要看穿这片繁华后的丑陋。
香荷莲步轻摇的走到她的身边,恬静道:“看到自己的成就,怎么样?”
萧萧没有回头,目光一直没有收回某一处,轻笑“别人喜欢便好,我觉得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他每晚都来,你不下去跟他说说话吗?”
萧萧看向那个身影,气宇轩昂,遗世而独立,显出一种落寞和孤寂。
他是每晚都来,可是他的身边,却也每晚都带着她,让她有何话可说?看到了只会觉得刺眼,萧萧这几天也想通了,她爱他,他不爱她,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爱情本来就是这样,她不会因为爱上了一个人连自尊都不要。
即使这点自尊卑微又可笑,但她后半生还要靠这个过活呢。
“有人陪他说话,他不需要我。”萧萧自嘲道
香荷微微叹气,柔荑扶上了她的肩膀,哀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怔了怔,回头对香荷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没做出这么可怜我的样子,我又不可怜,想追我的人,都能从北门排到南门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我才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呐。”
“好一个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清朗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萧萧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揶揄道:“哟,又出来采野花呐?”
“说什么呐,我是专程过来看你的。”君宁翔打开折扇轻摇了几下。
香荷朝他施了一礼,便笑着走开了,君宁翔也微微一笑的来到了萧萧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手扶在横栏上,看着下面的热闹。
“我说天气这么凉,你拿一把破扇子耍什么酷呐。”萧萧吐槽道,最讨厌他这种耍帅耍得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的人了,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他不要温度就算了,不知道扇扇子的时候,风会往别人这里吹啊。
君宁翔被她话里带刺的给刺得一滞,“我说大小姐,我可没惹你生气啊,你不能把你这把火烧到我身上来吧。”
“你哪里看出来我生气了啊?”萧萧转头,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可是个人都看的出,这笑,诡异得不寻常啊。
“行了行了,你别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的。走了,没在这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君宁翔不想让萧萧再站在这里看某个人的身影而暗自神伤了。
“去哪啊?”
“去哪都好,反正就是别在这。”说着,君宁翔就拖着萧萧的手走,也不管萧萧怎么挣扎,他是铁了心的要强拽了,最后萧萧也没办法挣脱的跟他走了。
人潮涌动的地方,到处皆是,唯有角落里才能得到稍许宁静,萧萧不禁心想,原来,从很久远的时代,人口就有这么多了啊,即使少生孩子多种树这种观点出来,也没有抑制住人口的飞快增长啊。
“我说你身为皇上,就不能带我下一个好点的馆子吗?”萧萧很嫌弃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个小摊上,三旁三教九流的人,一点也不符合君宁翔这王者的气质嘛,但看他倒是乐得自在的,津津有味的吃着,一点也不别扭。
君宁翔开心的大笑道:“反正吃到肚子里,最后化成的东西都一样,何必去在意那些。”
“呃……你就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吗?”萧萧表情黑得跟发了霉的土豆一样。
“是你先说的啊?再说了,我是九五之尊,能省点就省嘛,这也是造福百姓啊,不是。”君宁翔做出一副关爱人民,体恤穷苦者的模样,让萧萧嗤之以鼻。
“得了吧,你是怕太显眼了,又被追杀了吧。”她可从来没有看出来君宁翔有勤俭节约这个好习惯呐。
君宁翔被她说的话惊得刚入嘴的酒都咳了出来,萧萧嫌弃的往后仰了仰,“刚还说要节约呐,现在就浪费了。”
“你……你要是觉得浪费,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用嘴堵住呢?那样就不会咳出来了。”君宁翔打趣的戏弄她。
萧萧翻了翻白眼,“少恶心我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被人刺杀啊?欠人钱了,还是霸占了人家的女儿啊?”
君宁翔真想在她脑袋上扣一脑瓜,这都是些什么理由啊,她不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他这不世俗的人呐,他可是皇上啊,能干那样的事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干了那样的事,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呐,怎么可能追杀他。
“我如果霸占了你,你说你爹会追杀我吗?”君宁翔黑脸道。
萧萧想也不用想,不假思索的道:“我爹估计会高兴的笑死,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那么高兴的把我送进宫了。”
一提起她进宫的事,君宁翔就懊恼了,“你当时是不是很不乐意啊?”
“废话,有什么好乐意的,谁愿意去那种脑袋随时都会掉的地方啊,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反正我不愿意,我还是很爱我这颗脑袋的。”不想因为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再奇奇怪怪的把脑袋给玩丢了,死的滋味,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真让她选择一种死法,那她情愿老死。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愿意?”君宁翔挑眉问道。
萧萧往嘴里塞了一夹菜,摇头又点头,“差不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再来就是,不想嫁给没见过的人,万一皇上长得特丑怎么办?要是那样的话,看到他连食欲都没有了,我还谈什么**,我下半辈子肯定不会性福的。”
呃……萧萧说的话总是那么让人没办法接受,她也从来不考虑听的人的心情。
君宁翔嘴角抽动,惊得哑口无言。
“喂,老板,这是什么酒啊,听好喝的。”萧萧突然转头对老板大喊。
老板热情的回道:“姑娘,这是杨梅酒,很地道的。”
萧萧咂咂嘴豪迈道:“那再来两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