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日子一天一天的重复着过着,我仍然忍耐着,沉默,沉默。
不知不觉我已经12岁了,冬天到了。除了身体之外的冰冷,更加冷的是自己不断冰封的内心,不奢望,不希望,我已经慢慢学会了看人脸色,揣摩心思,看着同龄的女孩儿那么明亮灿烂,那么欢快活泼,好生羡慕。然而我不知道在这一年,我会经历什么,改变什么。
这天,天气雾沉沉的,感觉像是要下雪。很冷,在放学路上,我紧紧的把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的走在路上,看着这条熟悉的路,我心里厌恶的想踩碎了它,但是我又不得不走上去,走向那条我自认为是人间炼狱的大门。刚推门进去,我便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平常我那个二哥总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今天院子里空无一人,走到屋子门口,听到他们娘俩小声的嘀咕嘀咕,刚刚推门进去,声音突然停止,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我,我心想,这是又准备找我麻烦了。便在心里冷笑一声,默默放下书包,叫声妈,准备写作业。然而就在我放下书包准备打开的一瞬间,她突然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直接砸向我的脑袋,我被砸的一激灵,心里一颤,问道,我怎么了?怎么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你是我养的么,是小娘养的吧,听着她一通跟平常无二的谩骂,我也习以为常的默默低头,看我这幅样子,一把把我的书包推到地上,上前揪着我的头发,劈脸就是一巴掌,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我心里正在想,我又怎么了,让她下这个手,也不怕自己的手疼,就在此时,我听到了一句话,妈毛呢褂子里的二百块钱丢了,你又偷了,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老是走在我后边到家。
我此时被揪着头发,疼的咬着牙吸气,眼睛狠狠的等着他,然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你还敢瞪你二哥,你天天满嘴谎话,家里的钱你偷了几次了,上次保证书上怎么写的,再偷就把自己的手指剁了,啊,这次准备好吧,去,把刀拿过来,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次还是因为丢钱,我心里不禁冷笑,第一次丢50,第二次100,这次他的儿子可真大胆,居然敢偷200块钱,看着他从厨房把菜刀拿了过来,我看着他的眼睛,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嘲笑,低着头,把刀放在了桌子上.
我张口说道,你这个衣服我都不知道在哪儿放,我怎么会偷呢,结果刚一反驳,她马上啐了一口,脸色的表情更加丰富,冷笑道,你个小贱人,不知道,前几次你怎么知道啊,你还是欠挨打吧,非得挨到身上才知道说实话,啊?我准备反驳,去被她揪着头发,我双手握成拳头,我当时真想拿起刀砍像他的儿子,却听到砰的一声,是她把我的头正在往墙上撞去,一下,两下,我除了满头的嗡嗡响,就是听到她不断的咒骂,不断的逼着我承认是我偷了拿钱,不知道是几下,她突然停了下来,拿起刀,用刀背突然砸向我的脑袋,这次我躲闪不及,正中一下,我再也忍不住,双手抱着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也许是真的受不了了,也许是觉得没有希望了,这次还是躲不过了,却被她踢了两脚,骂着我,装什么装,不过是刀背,我用右手摸着鼓起来的包,牙齿咬着嘴唇,渐渐感觉到一丝血腥味流到嘴里。
看到我抱着头一动不动,她或许是觉得打的猛了,坐在那里,开始苦口婆心的好言好语的劝说,就跟过去一样,先打你一顿,再给你上政治课,让你明白她养我有多不容易,要花多少钱,浪费多少心里,为了我,她甚至放弃了工作,就这样,冷冷的冬天,我跪在地板上,长久的保持这个姿势,她足足的说了一个小时之久,见到我依然无动于衷,再一次把刀拿起来,上前便拽着我的手,想要往下割,我下意识的躲避,挣脱,却不想被刀刃刮到手背,鲜血随即而出,我慌忙用右手捂住,退回到墙角,她见到了血,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把刀居然放在了桌子底下,换了一种语气,又开始给我上课。我捂着手,心里除了恐惧,只剩下了恨。
我难道还得承认,明明不是我,但是我不承认,今天怎么办,可是我承认了,还要写保证书,可是,怎么办。前几次不是我做的我已经承认了,当年的我,怎么会想到,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接二连三的,就算不是我,也是我。没有办法,这一次,我已经挨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我不能再承认了。就这样吧,就算是被打死,被剁手指,我也不能开口了。他儿子在厨房喊着,妈,我饿了,她起身瞪了我一眼,给你半个小时自己慢慢想清楚,是继续不承认还是承认了把钱拿出来,写保证书。说完拿起刀走向厨房。
我脑子里反复思考着,我如果不承认,说不定还会被打,而且真的会被剁手指,可是我承认了,怎么办,我得把钱拿出来,但是我根本没有偷,去哪儿里把钱拿出来,平常连零花钱都没有,二百,我从哪儿拿,承认了,钱拿不出来,便还是毒打,怎么办,奶奶家去不了,爸爸不在家,就算是在家,这些年来,她没少吹耳边风,爸爸已经不再认为我是那个老老实实的女儿了,怎么办,我看向窗外,觉得自己像是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层层都是我没有办法过去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了,我问道了饭菜的味道,听到了他们俩说话的笑声,我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看着厨房的门,依旧是紧闭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蹑手蹑脚的走出屋门,朝着院子里大门走去,因为我知道,大门一般是不会上锁的,我也知道,只要我开门的声音小,他们是听不见的,我再不多想,打开大门的一条缝隙,努力的让自己没有声音的挤出去,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门响,我已经顾不上手上的血迹还有头上的疼痛,撒开腿,拼命的跑,头也不敢回,只是往前跑,。心脏狂跳着,跑出了这条街,我蹲到墙脚,不停的咳嗽,我觉得自己的心快咳出来了,却还是不敢回头,继续往前大步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