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年监狱出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刺得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不过一道高墙,几道门,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夕阳红养老院。
“小路啊,以后跟着陈队好好干。争取早些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员。”院长鼓励道。
对面的小伙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知道了,院长。我会的。”
“以后去了警局,可不能和以前那样懒骨头。给我精神点儿!”院长一拍桌子,假怒道。
“YES,SIR!”路凡立马站直,抬起胳膊敬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
院长被那小子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却强忍着笑意,板起脸训道:“怎么,还不滚去陈队那报道,难道还想我请你吃午饭啊?”
路凡闻言,赶忙滚了出去,乐滋滋的去找自己的新师傅兼上司陈队长了。
“这个臭小子......总算能让你妈省点心了......”
路凡走了以后,院长不再强忍笑意,看着楼下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的路凡笑骂道。
路凡自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宅在家研究什么罪犯什么破案,路母眼看着儿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托了院长的关系,给他安排在养老院里当个小护工磨磨手。不指望这孩子挣多少钱,只希望他多和人接触接触别老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以至于闷出病来。
没想到,这懒洋洋的小子,却根据一个老人的胡言乱语,翻出一件沉寂三十几年的旧案。
那小子不要奖励不要荣誉证书,只求一个能靠近学习查案的机会。
说来也是唏嘘。路凡自小因为车祸后遗症便有些腿脚不便,一直没有报考警官学校的资格。没想到,这一次,倒是因为明锐的洞察能力和实践能力而得到了一个格外的圆梦契机。
路妈看着盒子里一新一旧两个证书,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穗城火车站。
汹涌的人潮中,一个老妇佝偻着身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候车区。
周围人声喧哗,呼朋引伴的同行者热火朝天的聊天、分享美食,小情侣们偎依着说着情话,年轻的妈妈在训斥四处捣蛋的孩子。只有老妇一人在人群里落寞又安静的坐着,显得格格不入。
她不时的擦擦红肿的快要眯成缝的眼睛,默不作声的低着头盯着眼前的地面。
忽然,她感觉身边的座椅微微一沉,一直白皙的手递过来一张散着香气的纸巾。
“老人家请节哀。”
是柔和的女子声音。
老妇抬起头,看着那声音的来源——一个略微有些清冷的二十几岁女子。
“谢谢。”老妇讷讷的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刚刚流出的泪珠。
“受人之托,把这个东西交给您。”
我双手递过一个纸盒,道。
“这是?”老妇迷惑的看向我,待看到我点头鼓励,便打开了那纸盒。
一个灰白的小兔子慢慢伸出了大半个脑袋,一只红溜溜的眼珠子和一朵红色的小花隔了三十几年的岁月,正可爱的面对着她。
老妇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怎么能忘记?
多少年也不会忘。
那只缺失的眼睛,正是她当年一针一线绣好的。
这是她女儿的的遗物。
“小灰的背部拉链拉开,也许会有惊喜哦。”
柔和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
老妇将小灰转过来,慢慢拉开了拉链。一个小小的糖果盒子露出了缤纷的一角。
打开糖果盒子,里面是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
老妇的手忽然颤抖了。
那里面会是什么?
轻轻的顺着折痕展开,三个手拉手的火柴人出现在老妇眼前。
两大一小,左边的那个大火柴人下面,歪歪扭扭的写着爸爸。右边的大火柴人儿下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妈妈。然后在两个大火柴人之间小小的火柴人下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三个字。
江一白——
老妇忍不住低低呜咽起来。
那些年,家里情况不好,她和一白的爸爸总是早出晚归。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便把年幼的女儿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就算是夜里回来,也是疲累的恨不得倒头就睡。
这是女儿什么时候画的呢?
看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一笔一划还是写的不是很利索,那应该是刚学会写这些字不久吧。后来女儿的字渐渐好看了起来,虽然也很稚嫩,但比起这几个歪歪扭扭、东一撇西一捺写的只能大致看出模样的字来说,要好得多。
老妇一时心绪起伏,等她红着眼睛再抬起头,那个刚刚出现的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老妇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四下去看。人潮汹涌,哪里还有那个女子踪迹?
忽然间,老妇的身影越来也淡,越来越淡,最终化作细碎的银光散落在空中。
人潮如旧,喧哗如旧,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老妇的突然消失。
生别离。
“洛阳小伙子,实现成为一名预备警员的梦想,完成。交易金额,一千三百元。”那是中气十足的黑无常声音。
随着小红勾一打,甜美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叮——
您的订单已完成。
“用户12304,儿子不再无所事事,能找一份正经又喜欢的工作,完成。交易金额,六千元。”那是有气无力的白无常声音。
小红勾照例一划,甜美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
您的订单已完成。
“寻找失踪三十四年零六个月十七天的女儿,完成。咦,这个是执念单。”惊奇的声音,那是阿离,顺手画上勾,阿离转过身来。
“阿孟,别告诉我,生别离网站,不管生死人鬼,只要有单子就接。”
黑白无常闻言默默的遁了,这些单子都是他们一力接下的,好在,随着最后一个红勾的画上,忙碌的半个月终于过去了。
“有何不可?”
我悠哉悠哉的包着小团子假寐,道。
“这最难的一个单子有些眼熟啊......”阿离看着画满红勾的电脑,陷入沉思,没一会儿,她忽然站了起来:“噢,想起来了。这个委托的鬼就是那个桂花埋骨案的受害者家属......哎,前几天还在电视上看见她呢......不对,日子不对......她那时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