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德妃的房中待了许久,德妃与我说了很多的话,我看着德妃说道:“姐姐不必顾虑,任以后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我们只要明白,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燃^文^书库][www].[774][buy].[com]W.Xs520.只要我们无所畏惧,便没有什么可以将我们给打倒。”
德妃听了我的话,说道:“我发现你只进宫了几个月,但是心性似乎变了不少,再不是刚进宫的样子了。”
我听了德妃的这句话,忽然就想起了几个月之前我还没有进宫时的那个我,相较之下,不免有些感慨:“是啊,以前住在家里的时候,我哪会知道,连我,也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一个满腹心思的人啊。”
“我何尝不是这样的。”德妃的口气里面也带了些许的无可奈何,“我也是不想去争,不想去斗,但是不斗,便是无法活下去的。”
“皇宫虽然华美无比,但是却泯灭了人性。”我抓着德妃的手,说道,“纵使皇宫里面我们会步步为营,但是我只要有了德妃姐姐,秀筠,偲敏,静姝,便会什么也不担心了,因为你们是我在皇宫里面的温暖。”
我这话说得恳切,似是一道清泉注入了德妃在宫中尔虞我诈中浸淫已久的心,德妃的神色有些动容,说道:“在宫中有自己的姐妹真是好。”
说罢,德妃站起了身,理了理微皱的袖口,看着我说道:“你还是要去慈安宫一趟,太后那边你总要有个交代。”
听了这话,我心里面不免有些胆怯,太后,是烨华的母亲,是这个后宫里面比皇后还有尊贵的女人,如今我将第一次见她,我看着德妃,说道:“姐姐会陪我一同去吗?”
德妃点头,说道:“知道你担心,我自然是会陪同你一道去慈安宫见太后的。”
有了德妃的这句话,我便不是那么担心了,只是笑着说道:“有姐姐在,太后要怪罪我的时候,还能帮妹妹说些好话。”
“你啊,净想着这些投机取巧的办法。”德妃说着就起身,看着窗外的天空说道,“今天的这个天气不错,就现在去慈安宫是最好。”
我望着那一碧如洗的天空,那么蓝,跟一汪水似的,是秋日里少有的好天气,但是尽管是那么蓝的天,我能看见的,就只有这院墙之内的四角天空,再多的,怕是这一辈子也看不见了。
“既来之,则安之。”德妃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对我说道,“这是静姝对你说的话,今天我也对你说一次,只要你在宫中过得好,还怕看不见更加广阔的天地吗?”
我忽而觉得脑中豁然开朗,看着德妃说道:“谢姐姐提点。”
德妃抿嘴一笑,说道:“你这么聪明,自然是会明白的。起来吧,随我一同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我点点头,跟着德妃出了淑清宫的大门。
慈安宫比我想象中的要朴素多了,总以为太后是烨华的母亲,用的东西必定是华贵无比,但是却不是那样,一桌一椅,一花一木,看似都是那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细看之下,却无一不是精品,摆在那处就像长在那处似的,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
我心中赞叹,这才是皇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历史积淀下来的,所用的东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太后坐在榻上,枕着一个暗金线白鹤祥云软枕,神色安宁,香炉里面点着檀香,进入到慈安宫里面似乎觉得时间都流动得缓慢了。
我和德妃轻慢地走到太后面前,行礼道:“臣妾拜见太后,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太后抬眼看了一眼德妃,笑道:“原来是德妃来了,起来吧。”
德妃闻言沾了起来,我却不敢仍旧是跪拜在那里,太后见了我,看着德妃说道:“这又是谁?皇帝新纳的嫔妃吗?”
“太后糊涂了。”德妃笑着说道,“这便是中秋家宴上称病没有去的懿美人,今日特来向太后请罪。”
我见德妃说完,忙接着说道:“臣妾家宴失仪,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淡淡地说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我闻言才抬起头看着太后,太后容颜虽略显苍老,但是威仪仍在,坐在那里颇有国母的风范,可见太后年轻时,是怎么的一个坚强从容的女人。
“容貌确实是不错。”太后语气仍旧是淡淡地,但是没等我做出回应,忽然变得凌厉,“但是却敢这般的骄纵!”
我一听见这样的话,连忙跪下说道:“太后这样说,臣妾实在是惶恐。”
“惶恐?”太后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中秋家宴原本就是寓意团圆,满皇宫里面的嫔妃们就只少了你一个,你居然还说你惶恐。”
我向太后磕了一个头说道:“太后明鉴,当日并非是臣妾不想去,而是臣妾的容貌有损,去了更会扫了旁人的兴致,所以还望太后恕罪。”
德妃机智,在我说完之后也为我求情,说道:“是啊,太后,懿美人的容貌有损,去了岂不是让皇上堵心?皇上若是堵心,太后便会随着皇上一同堵心,若是太后堵心了,那懿美人的罪责岂不是更大了?”
太后看了眼德妃,知道德妃明着是在为我说话,暗着确实在帮着太后,让太后有台阶下,太后这才说道:“谅你有苦衷,这件事便算了吧。”
我一听,心中的石头才安稳地放了下去,对着太后说道:“谢太后。”
我起来之后,就见太后身边的若心姑姑走了过来,说道:“太后,瑾贵嫔在外面求见。”
太后见是瑾贵嫔,神色明显有些缓和,说道:“快让她进来。”
我看了眼德妃,德妃在一边没有说话。
瑾贵嫔进来之后看见了我与德妃,有些惊讶,但是随即便行礼道:“臣妾拜见太后。”复又对着德妃行礼,“嫔妾拜见德妃娘娘。”
我亦对着她行了一礼。
瑾贵嫔走到太后的身边,对着太后说道:“原是以为太后在宫中坐久了会烦闷,特来看望太后,没想到太后是一点也不会烦闷的啊,有德妃娘娘和懿美人陪着,可比臣妾好多了。”
太后见瑾贵嫔这么说,便笑着说道:“你也是赶巧碰见了德妃和懿美人,再说你天天往哀家这里跑,怎么着也能遇见别人吧?若是连你也遇不见别人,那哀家这慈安宫真的是没有人来了。”
我听了太后的话,心里面一惊,看着嘴角含笑地瑾贵嫔,我知道瑾贵嫔是皇长子的母亲,在宫中颇有些地位,没想到她在太后这里依旧是如此吃得开。
这时候,若心姑姑走了过来,对着太后说道:“太后,该吃药了。”
太后点点头,瑾贵嫔接过若心手中的药,服侍着太后喝下,又递过茶水给太后漱口,一举一动极为熟练,看来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太后皱了皱眉头,说:“这药喝下去嘴里面发苦,当真是不好受。”
德妃在这时候说道:“臣妾听说吃山楂可以解药的苦性,且山楂开胃,太后用是再好不过的了。”
瑾贵嫔看了一眼德妃,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太后点点头,说道:“还是德妃细心,知道这些东西。”
我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德妃这时候却说道:“哪是臣妾细心,这些都是懿美人教臣妾的,不然臣妾哪知道这些事情?”
“哦?”太后挑眉,“是懿美人告诉你的?”
德妃说道:“是啊,前几日皇上的胃口不好,懿美人就派人做了一些山楂糕去送给皇上,那山楂糕酸酸甜甜的,皇上喜欢吃,连着几天吃饭都多了起来。”
太后的语气里面明显的带着喜色,说道:“是吗?懿美人?”
我的脑子里面还在因为德妃的那句话发蒙,直到德妃在后面拍了下我的后背,我才如梦初醒,连忙对着太后说道:“臣妾也只能做这些事来尽一些绵薄之力。”
太后笑了笑,说道:“你们一个个服侍人都是极为用心的,皇上有你们在身边哀家也放心。”
“臣妾等一定尽心尽力服侍皇上。”我,德妃和瑾贵嫔同时说道。
太后点点头,复又看着我说道:“懿美人的山楂糕确实是很好,但是你也要记住了,皇帝喜欢吃山楂糕,并不说明哀家也会喜欢吃山楂糕,讨人欢心固然是重要,但是投其所好才会更加地长久。”
我听得太后的语气,连忙低着头,说道:“谨遵太后教导。”
太后的声音如同湖水一样波澜不惊,但是里面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我也是不知,只听得太后在我的面前继续说道:“伺候皇上要懂得变通,比如说你这个山楂糕吧,固然是开胃,但是吃久了也会腻味,到时候皇帝会更加地不舒坦,所以你总要不停地琢磨法子讨皇帝欢心。”
我听得心中一阵的紧张,太后的声音虽然是温和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我冷汗直冒。
“哀家听说皇帝很是宠爱你,但是宠爱归宠爱,切不能为了争宠而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太后说道,“这些天的事情哀家也略有耳闻,有些事情错不在你,但是你也并非是一点错处也没有,你得警醒着点,若是你做出什么事情让哀家不高兴,不管皇帝有多么宠爱你,哀家却是容不得你的。”
我听了这句话,再也支撑不住,心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脚软得几乎站立不住,我忽然觉得,这慈安宫压抑地我几乎呼吸不过来,我的脑中渐渐地一片空白,仿佛下一刻,我就要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