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如果失去你是对我前世作恶的惩罚……
我愿用分离的痛苦，
换你一个……还能找到幸福的希望。
几天后，张小楠回了风谷。
回到木屋，她没有休息。首先做的就是给那些花草浇水。
“我不在，你们都想我了吧？对不起了！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们！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舒彬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不觉有些疑问。他很想知道她近一步的打算，可是从她的神情里他却完全猜不出来。
“刚回来，还是休息吧！我来帮你浇！”舒彬到她的身边，抢下她手里的水壶。
张小楠回到房间，一直对着镜子看。
舒彬在门外看着她，突然有些担心。
“小楠……”他赶紧过去。
她看了一眼从镜子里看到的他。“知道吗？从一个人的眼睛，你可以很轻易地看出他的心！”
“你没事吧？”他担忧地伸手按住她的户膀。
她淡笑了一下。“没事！我没有疯！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不让我的眼睛出卖我的心！霁枫……他总是能从我的眼睛里猜出我在想什么！我一定要让他相信……我已经不再爱他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定饿了吧？我去做饭！”
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停步。“你说清楚！让他相信你不再爱他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做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先吃饭吧！你不饿吗？”
“你想……让他离开你是不是？我猜得对不对？”
她默认。
“他不会离开你的！我了解他，他不在乎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在乎会有什么后果！他是不会离开你的！他爱你啊！”舒彬坚信。
“你还没有去过我和霁枫的家吧？”她笑着说，“我带你去！就是在那里，他向我求的婚！今天，你就是第一个客人！”
她拉着他，穿过桂花林，到了她和他的家。
舒彬跟着她，听她讲着这个家里的每一样东西。
她讲这一切时，会露出甜蜜的笑容。可是，不知不觉……眼泪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流出来。
“舒彬！”她突然无比认真地看向他，“在医院的那几天，我想了很多！你说得对，我不能这样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他的人生，不能因为我而变成绝望！我要……让他离开我，我要让他忘记我，要让他拥有一个真正可以给他幸福的家！”
“你在说什么！”他强烈不解，“你就是他的幸福！就是他的家！你还要他去哪里找幸福找家呢？我以为你想通了，没想到你还是在胡思乱想！”
她没有生气，走到摇椅旁坐下怡然自得地摇起来。
“小楠！你这个样子，不得不让我以为你真的是有什么问题！你……”
“嘘——！”她打断他的话，过去拉他在摇椅旁坐下，自己又重新坐回去摇起来，“你什么也不要说，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啊！”
舒彬平静下来，从窗外吹进来的风一下子就吹走了他所有的烦忧。
“这里……是我们的家，也是……霁枫心的归属。每天早上，我做好早餐等他起床给我一个亲吻。在上班前，他会先看看今天的报纸，直夸我做的早餐好吃！
“他在公司里上班，我在家里做做家务，种种花，有空还可以安心地在阳光里睡个午觉！家里和外面都飘着花香，下午的时候还飘着晚饭的香气。
“老婆！我回来了！回家的时候，他会这样喊一声。我接过他的衣服，问他今天累不累？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支玫瑰送给我！我开心得不得了！
“就像所有的夫妻一样，我们偶乐也会争吵！可能争吵的都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但是吵完之后，他还是会抱着我在院子里在跳舞！
“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会一起陪着孩子在秋千上玩！把他推得高高的，听着他的笑声……渐渐，孩子长大了！我们会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教孩子做人的道理！孩子累的时候会趴在他的腿上睡着，我看着他的样子，一直到他不再年轻，变成一个老头子。
“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摇啊摇啊……不必再为任何事烦心！一起安享晚年！……这个家，是霁枫所有的爱和希望！他受过太多的苦难，也比任何人都害怕一个孤独的生活！他应该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他看着她的泪，一滴一滴地融在笑容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舒彬！”她从摇椅上起来，握住他的手，“帮帮我！也帮帮霁枫！让他能有一个真正的家！”
“对他来说，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语重心长。“没有你的家，他不会幸福！”
“可是我却已经没有办法让他幸福了！”她流着无能为力的泪，“你那么爱他，怎么忍心……让他不幸福呢？”
“我们都知道，只要有你，他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人！”
“好好想想！我们都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一个恶梦！而是命运！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的命运！”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他不会在乎！一点也不会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在乎他会痛苦！在乎他会觉得生活再也没有了希望！帮我把他的希望留住！好不好？他不可能又对生活失去希望！不可以的！”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霁枫好不容易才重新有了生活的希望。他是真的想好好地和我一起好好生活下去！要是没有了这种希望，他会死的！你忍心看他重新变回那个没有爱，也没有希望的齐霁枫吗？”
“我不想。可我更不愿意见你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痛苦！你需要他！”
“对！我需要他！只要有他在身边，我会更有勇气活下去！可是，总有一天我会死的！你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吗？我们都不知道！我不想让他在痛苦了几年之后，还要面对死别的痛苦！这种痛苦会是无止尽的！我情愿一个人，也不要……这样的结局！”
他红着眼眶，陷入两难的境地。“你以为那样，他就不会痛苦了吗？他也会一样的痛苦的！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只要活着，就还会有希望！时间的流逝可以治好所有的伤口！他会遇见一个更好的女人，还会有机会找到幸福！我要把这唯一的希望机会留给他！就让他恨我吧！也不要……让我的死带走他的希望！求你，把这个机会给他吧！帮帮我！”
“他……不仅是我的兄弟，而且更是好朋友！我怎么……能欺骗他？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的！他不会原谅我的！”
“难道你就忍心看见他生不如死的样子吗？”
“我……答应你！答应你！”
“谢谢！”
他伸手抱着她，心早就已经被撕得四分五裂。
齐霁枫回来了。再过一天，就是圣延节。
从下飞机，他就兴高采烈地直奔牧场。他可以想像到她见到他时会是多么地开心。可是他永远也想不到，有些事情已经不知不觉地不一样了。
张小楠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等待着他的归来。
齐霁枫站在木屋外，拨通了她的电话。
张小楠冲出木屋，站在门口。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我回来了！”他带着温情的笑容说，眼睛里是思念的泪光。还戴着她织的围巾。
她向着他奔跑，一段很近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不用什么语言，她抱着他就胜过一切的话语。心里所有的痛苦和喜悦都变成了最真实的泪水。
他紧紧地抱着她，呼吸着有她的空气。他不会……再让自己离开她了。他发誓。
“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对，我回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你！以后我要粘着你，粘到烦为止！”
张小楠在心里知道……一切都快结束了。在结束之前，她还想好好地拥抱着他，哪怕只时间只有一秒钟。
知道齐霁枫回来，全锦程他们都来了牧场。
他们都知道是为了齐霁枫好，所以都没有显露出来。
他们一起在木屋外烧烤，始终有说有笑。
“晚琳呢？”齐霁枫问。
他们都看了看舒彬，神情闪烁。
舒彬洒脱地笑笑。“你们干什么这种表情？她走了！是被我气走的！”
“你们吵架了？”齐霁枫关心地问。
“今天是为了欢迎你回来，老是说我干什么！别那么鸡婆行不行啊？”舒彬避开这个话题，“今天呢？只说开心的事，其它的免谈！”
“那……说说我的喜事好了！”全锦程及时接过话来，“我呢，要做爸爸了！你们都赶快恭喜我吧！”
齐霁枫惊喜着。拍拍全锦程的肩膀，以示祝贺。
“你们要做干妈干爹的，要先预约啊！只有两个席位的啊！”刘心碧一脸妈妈的幸福表情。
“我我我！我已经和我的干儿子说好了！干爹当仁不让就是我了！”舒彬抢着说。
“你和我儿子说好了？我都还没有和他说话，你到哪里去和他说话啊？他还没出生，你就作撒谎的坏榜样？你的权利正式被驳夺！”刘心碧像法官一样宣布。
“喂？你怎么能这样？”
“不服用气啊？不服气自己生一个喽！”
“算你狠！等我干儿子出生以后，我要告诉他，他妈妈有多恐怖！像恐龙一样恐怖！”
“你敢！说我的坏话，再被驳夺一次！”
“不要嘛！心碧！我真的很想当干爹！你是那么美丽善良，温柔大方！你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好不好？”
……
在笑声里，聚会结束了。
齐霁枫敏感的直觉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可是他却不知道。
收拾完烧烤的东西，齐霁枫和张小楠并肩坐在院子里，闻着花香。
齐霁枫一直看着她的脸，看得她有些难为情。
“老是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他歪着嘴角笑了笑。“有太久没有看着你了，所以……要全都看回来！”
这样的话却更让她难受，却又不能表现出来。“那你要记住我的样子！千万不要忘了！”
“不会的！”他搂着她，把她的手焐在怀里，“我还要看你一辈子呢！我要慢慢地看，不能一次看完！”
她开心地一笑，不说话地用心记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怎么了？不是说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吗？怎么一个晚上都很少说话呢？”
“听你说就够了！能听见你说话，我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小楠……”
齐霁枫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接着要亲吻她……
她躲开了，他却僵在那里有些受伤。
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不情愿。
他们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伤人。
“对不起！我……”她不知该怎么说才会让他好过一点。
他还是宽容地笑了。“是我对不起才对！我吓到你了！”
“对不起！”
“为什么老是要说对不起呢？”他搂她进怀里，“我什么事也没有啊！”
“霁枫……”
“嗯？”
“你不要动！就让我这样听着你的心跳声好不好？”
“嗯。”
她听着他的心跳，感觉他的怀抱真的很舒服。
他轻吻了她的额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霁枫，明天是圣诞节！我们什么也不管，好好地玩一天好不好？”
“好！我什么也不做，就只陪你过这个圣诞节！”
“还记得那个圣诞节吗？我们在圣诞树下面相遇！那是我最伤心的一个圣诞节！因为你告诉我你要去很远的地方！”
“你不知道的是……我几乎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个圣诞节，我不会再让自己有遗憾！我要这个圣诞切节变成一个最美好的回忆！”
“嗯！”
……
圣诞节终于到了。
张小楠带着告别的心情，和齐霁枫一起度过。
他们一起去人造冰场划冰，在冰场上摔得东倒西歪。齐霁枫握着她的手，在冰上转圈；他们一起在游乐园里玩射击游戏，一起坐旋转木马；他们一起在街边吃排骨面，一起吃棉花糖；他们会为圣诞节的公益箱里捐钱，会帮圣诞老人一起发礼物给街上的小朋友们……
他们不在乎做些什么玩些什么，只要是他们一起就足够开心……
舒彬在教堂里坐了一天，身上带着刘心碧留下的天使坠项链。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可是快乐却已经留在了他们彼此的心中。
天黑时，广场上会依旧布置一颗巨型的圣诞树。上面挂满彩灯，还有每一年人们几乎相同的愿望。
他们在圣诞树下面手牵着手转圈。让圣诞树上的光辉照亮他们幸福的脸庞。
齐霁枫挂上自己的愿望，上面写着：希望能和张小楠一起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而张小楠挂上的愿望却是：希望齐霁枫能赶快忘掉自己，找到另一份快乐！
“许了什么愿？”他问。
“你呢？”
“我希望老天能让我们白头到老！永远在一起！你呢？是不是和我一样？”
她的心揪了一下。“嗯。”
“今天，我很开心！真的！”
“我也是！”
是该回牧场的时候了。张小楠在他的身边，放慢着脚步。她知道，他们还能一起走的路，就只有这最后一段了。
“霁枫！”她停下来喊他的名字。
“嗯？”
“背我好吗？我很想让你背我回家！”
“嗯！”
他欣然地答应，把她背上了背。
她在他宽阔的背上，双手不舍地环着他的颈项，想要记住这种感觉，想要记住他身上的气味。
“霁枫……我……很爱你！”
“我也很爱你！”
“再说一次好吗？我想多听几遍！”
“我爱你！我爱你！我很爱你！我……很爱很爱你！……”
她用力地环紧自己的手，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滴湿了齐霁枫的肩膀……
再也不能听你这么说了！再也不能了！天知道，我真的不想……不想失去你！要是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该有多好！
齐霁枫也是最后一次枕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她没有吵醒他，就让他这样安心地睡去。
就像抚摸婴儿一样，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的耳边喃喃细语。
睡吧！你会做一个好梦！
原谅我！我先放弃了我们的诺言！我……不能再陪着你了！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地生活知道吗？
不要太恨我！我别无选择！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你！你的伤……要快一点好起来知道吗？你的人生还有很长！你还要经历很多的快乐！
你会有一个好妻子！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你会是个好父亲的！我相信你！
我也会好好地生活下去！你给我的爱，会给我勇气！虽然，病魔已经通过我的血液摧毁了我的健康！可是，我的心有你在里面守着，我就不会害怕了！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吗？
我要记住你的样子，记住你和我说的那些话，记住你给我的爱……我要活得久久的，要守护着我们的爱，还有我们的珍贵回忆！
我们一起加油！一起珍惜我们的生命！你的幸福会是我最大的动力！我会为了你的幸福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我爱你！永远都爱你！
……
齐霁枫醒过来的时候，张小楠已经不在身边。
他寻遍了里面外面，都没有找到。
只有张小楠的手机，在餐桌上。
他拿起手机，上面有一通短信。
齐霁枫随手打开来看，短信里的内容让他一阵心慌。“我想见你！马上就想见你！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要再让我在思念里受煎熬。”
是……舒彬发来的短信？齐霁枫不想胡思乱想，但还是不安地奔出去寻找那个老地方。
他跑遍了整个牧场，在小河边找到了他们。舒彬拥抱着张小楠，两个人的脸上尽是分别的痛苦。
齐霁枫从来没有如此深切地体味到被人背叛的滋味。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得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他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不会！
眼前的所有，让他窒息。心被两个最爱的人无情地扎了两刀。
张小楠和舒彬手牵着手面对着他，三个人沉默了很久。
“霁枫！对不起！你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舒彬先打破了沉默，朝他走了过去。
齐霁枫挥拳给了他一拳，脸上的表情痛心疾首。
舒彬的嘴角流出血来，立刻就肿了起来。
“舒彬，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怎么样？”张小楠紧张地跑上前问。
“没事！”舒彬摇了摇头。
张小楠准备好迎上了齐霁枫悲愤的目光。“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想再解释些什么了！你要恨就恨我吧！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们在骗我！”齐霁枫几乎要情绪失控。
“我为什么要骗你？这种事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我不知道！反正这都不是真的！无论你们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齐霁枫大声地说着，脑袋像要炸开一样。
张小楠冷静地无情。“那等你相信了，我们再说吧！”然后，和舒彬一起离开，感觉距离越来越遥远。
齐霁枫在原地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心痛得厉害。无论怎样，他都不会相信！
接着，齐霁枫在木屋外站了很久。可是张小楠都避而不见。
他一直从白天站到晚上，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他在心里坚信着他们之间的感情，等着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她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晚上的风很凉。张小楠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舒彬的心里更不好受。恨不得再给自己狠狠的一拳。
“你……对他太残忍了！”
张小楠抚摸着手上的戒指，为自己增加着勇气。“过去了就好了！总会过去的！”
“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过去的！”
“时间……会帮他的！会的！”
齐霁枫不管什么冷风，现在……他的心比任何的寒风都要冷。
全锦程赶了过来，到了霁枫的身边。
“霁枫！走吧！不要这样！”
齐霁枫半步也不动。“我要等她出来见我！你不要管我！”
“是她打电话要我来的！她让我和你说……她不想见你！让我来劝你走！等大家冷静了再说！”
“你们……”齐霁枫笑得很凄凉，“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我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她不会这样的！我相信她不会这样的！”
“霁枫！是你自己在欺骗自己！你不愿意接受这事实而已！但这……就是事实！你不接受也是事实！我们走吧！好不好？你这样会生病的！”全锦程几乎要跪下来求他。
可齐霁枫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还是固执地一动不动。
全锦程急地直打自己的头，差一点就把真相托口而出。可是他答应过她，要帮她的。
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只好这样陪着齐霁枫到了清晨。
一夜的煎熬，让齐霁枫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睛都深陷了进去。
这个时候，门开了。张小楠走了出来。
齐霁枫注视着她，在她的眼睛里，他艰难地寻找着爱。可看到的却只有冷酷。
“你不应该这样！你这样子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你的心……”他用犀利和日目光看着她，“真的这么快就变了吗？在我们，一起开心地过完圣诞节之后，在你还在对我说你很爱我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故意想让我离开你是不是？”
“在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里……我也是一直不停地说着‘我爱你，我爱你’，可是现实始终是事实！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想你的时候，你也不在！我最想你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时候，你还是不在！
“只有舒彬，他陪着我，为我做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这样的人，这样的爱，如果是你会不感动吗？可是你呢？你有为我做过什么吗？每次，都是我在为你付出！你却什么也没有给过我！当我发现……你的脸在我的脑海里渐渐地变得模糊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不爱你了！
“那时候，我的心突然觉得很轻松！原来，一直以来我都爱你爱很很辛苦！现在，我爱的人是舒彬！他给了我我想要的快乐！对你，我只能说抱歉！如果，你真爱我的话，就放手吧！我不奢望你的祝福，只请求，你能够成全我们！”
“我知道，爱我这样的人会让你很累！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齐霁枫的眼睛里泛着点点泪光，“但我有感觉！我感觉到在我的身边，你有多么快乐！我也可以感觉到你是多么地爱我！你生我的气没有关系！但是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伤我的心！请不要！”
“霁枫！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心像锥刺一般，“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勉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可我却什么也没有改变！你和我一样，也什么也不会改变的！我们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才走到今天，难道那些也是假的吗？”他握过她的手，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哪怕一点点的爱意也好。
“就是因为经历过那些风雨，我才更加觉得我们并不适合！放手吧！”她漠然地转身离开，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开来。
齐霁枫还能握住的只有冷冷的空气，还有……支璃破碎的心。
没有再说什么，齐霁枫走了。
张小楠关上门，痛哭失声。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心痛远比他要多一千倍一万倍。
舒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重复她的那句话。“过去了就好！总会过去的！”
齐霁枫去了他们的家，现在，他也只能去那里。
他在那里，寻求着他想要的温暖。从美好的回忆中找寻着他不放手的理由。
回忆起那些点点滴滴，他更加不愿相信她竟说已经不再爱他了。
几夜没有合过眼，舒彬支持不住回家休息了。
接着的几天里，张小楠用无休止的画画麻木着自己，画得不知道天昏地暗，黑夜白昼。
“你在干什么？”刘心碧急得在她身边团团转，“你不要画了行不行？你以为你是神仙吗？画了一天一夜都不用休息的吗？”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画板，不停地用画笔画着。
“张小楠！我不许你这样糟蹋自己！你听见没有？听我的！把笔给我！快一点！”刘心碧上前一把抢下她的画笔。
张小楠没有了画笔，干脆用手沾着颜色在画上涂抹。
刘心碧抓紧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放。“你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折磨自己，还有霁枫？既然这么痛苦就不要这么做了！走！我们去告诉他一切，说你不能没有他！”
“我不痛苦！一点也不！一点也不！”张小楠却还是拼命压抑着，哭都不哭。
敲门声响了几声，刘心碧去开门。门外站着齐霁枫。
“霁枫？这么晚了，你来找小楠的吗？”刘心碧看他的样子，真可怜。
“对！我能见她吗？”他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
“进来吧！”刘心碧实在不忍心。
张小楠立刻判若两人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装得很精神。“有事吗？”
“有事！我还有话没有和你说！跟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嗯。”
这时，舒彬进了来，三个人见面有些尴尬。
“你们，要出去吗？”舒彬问。
“嗯！我马上就回来！”张小楠竟还可以笑得出来。
“嗯。”
齐霁枫走在前面，张小楠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回了他们的家。
身处在这个家里面，张小楠害怕了。她害怕自己会禁不住舍不得他。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不会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回心转意吧？”她的声音冷冰冰。
“不记得了吗？这是我们的家！幸福未来的家！”齐霁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些你也全都不记得了吗？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为你布置的家啊？”
“对！没错！当时的确会有些感动！不过现在想想，有些可笑！”她不在乎地笑了几声，“梦想始终是梦想！总有一天，梦还是会醒的！我已经醒了！你也不要再这样了！”
齐霁枫还是像以前一样拥着她。“这不是梦！是我们的家啊！我们要在这里生活！要在这里共度一生！还有……我们的孩子……”
张小楠奋力推开他，把泪水流进了心里。“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这样了！这样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
“那不是过去！是我们共同的回忆！”齐霁枫的心在滴血，“这个家，是你才会有的希望！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给了我希望又突然把它收走？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你怎么可以……在我的心里盖好一个家，接着又把它拿走？我的心……在流血！你看见了吗？”
“我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后退着，泪在眼里打转。
“我不想失去你！小楠！不管我做错了什么，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哀求着，把所有的自尊都抛到了一边。
她闭上眼睛，让泪流下来。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里面有的只有无情。
“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在哪里开始我们就在哪里结束吧！是我们该结束的时候了！”她拉着他，出了房子，去了桂花林。
天空下起绵绵的细雨，落在脸上身上却很冷。
桂花林里，他们站立在雨中，隔得很远。
“在这里……”她正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留恋，“你对我说过，不管将来我会不会变心，你都会祝福地放我走！现在，我让你放我走！我想要心灵的自由！我们……已经再也不可能了！死了这条心吧！”
她每一句冷酷的话，都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心脏。血已经渐渐流干的时候，又被她无情地撕成了几半。
他在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还有这个……”她用力地脱下无名指上的指环拿到他的面前，“它不属于我！它代表的誓言，我已经不再需要了！现在，还给你！”
他的声音在沙哑。“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它就像我的心，再也收不回来了！”
“可对我来说，现在它已经是一个累赘了！”她冷冷地开口，把指环抛向了空中，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倾刻间，他的心不再痛了。只有那一滴涌出眼眶的热泪……炽烧着他的脸庞。
她的脸在雨水里僵硬着，陌生得厉害。
他缓慢地拉过她的手，展开她的手心，又合上。“你的心……还给你！它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她感觉到他的手是那么地冷，一直冷到了她的心里。
带着绝望，他在雨幕中黯然地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她的手僵在身边，默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终于伤透了他的心，也让自己的心彻底地坠进了黑暗的深渊。
舒彬让刘心碧呆在木屋里，自己打着伞跑了出来。
找到桂花林的时候，张小楠已经被淋得透湿。发了疯似地在地上找着什么。
舒彬抛下伞跑过去。“小楠！你在干什么？你在找什么？”
“我的戒指！我的戒指！”她颤抖着说。
“我帮你找！一定可以找到的！我帮你找！”
舒彬不顾地上的污泥，俯身在地上摸索着……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可能再失去它！不可以！”她恐惧地拼命找着，浑身因为寒冷而直发抖。
舒彬从石头堆里找到了戒指，满脸污泥地拿到到她的手中。“我找到了！给你！我都说过一定可以找到的！”
张小楠紧紧地握着戒指，看着雨中他真挚的脸，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感激。
回到木屋，张小楠从抽屉里拿出那条王浩送给她的链子。
当指环不能再戴在手上的时候，她只能把它戴在脖子上，让这个誓言成为她的秘密。
我会……一个人好好地守护着我们的爱！直到……永远。
……
再见了……
放下手头所有工作，王晚珍特意到风谷来参加齐霁枫的婚礼。
一下飞机，她就满怀着祝福去了齐霁枫告诉她的地方。
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开门。
重新看看地址，也没有误差。
正在她准备走的时候，门开了。在她面前的齐霁枫满脸胡渣，一身酒气。颓废不堪地像个废人。
王晚琳惊讶地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进到屋里，齐霁枫继续猛灌着黄汤，喝不动了就像烂泥一样窝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觉。
王晚珍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糟糕透顶的样子，还有那一大堆空酒瓶……怒气不禁地涌上心头。她上前把齐霁枫拉了起来，一脸地愤怒。
“你给我起来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啊？你要我来参加你的婚礼！现在这副样子算什么意思？你的新娘呢？这个酒气充天的地方就是你和说的美丽的家吗？你回答我！快一点！”
齐霁枫甩开她的手，低头笑起来。笑声全是凄凉和自嘲。
“你笑什么？我在问你啊！”
“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他笑得那么悲伤，“没有新娘！也没有家！更没有什么爱情！其实都是玩笑而已！说变就变！都是假的！”
“你在说什么？拜托你说清楚一点！”
“没有什么婚礼了！你回去吧！”齐霁枫推开她，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霁枫！”王晚珍不放心地也跟了出去。
淋雨让张小楠有些感冒。
舒彬陪她刚从医院回到牧场，就在进牧场的小道上遇了齐霁枫和王晚珍。
张小楠条件反射地挽上舒彬的手，不敢再看齐霁枫让人心疼的样子。
王晚珍这才明白，她祝福了的爱情已经不存在了。
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张小楠和齐霁枫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等一下！”王晚珍却什么也不能不说。
张小楠背对着她，无法面对她。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要让他幸福的！这就是你给他的幸福？”王晚珍失望地质问着她。
“对不起！你应该明白，爱是没有对和错的！我只能说抱歉！”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成全你们！我不应该让你有机会这样伤害他！我应该力争到底的！都是我的错！”王晚珍后悔不已地说完，追齐霁枫去了。
张小楠含泪地笑了笑，独自走回了木屋。
舒彬筋疲力尽地随处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无力地低下了头。
齐霁枫整夜在不同的酒吧里买醉。王晚珍什么也没说地跟着他，感到无比地心疼。
不停地麻痹着自己，齐霁枫太害怕心碎的折磨。
为什么会是这样？王晚珍感到无能为力，想帮却什么也帮不上。
几天几夜地不吃不喝，再加上饮酒过量，齐霁枫终于还是支持不住病倒了。而且还是死活不肯进医院。
王晚珍只好请医生到家里为他疹治，自己再细心地照顾他。
神智不清时，他总会叫张小楠的名字。
王晚珍深知，他这次真的伤得不轻。
用尽一切办法，她废尽心力地照料着他，希望他能尽早地康复起来。
张小楠很听卢医生的话，定期会去医院作检查。在卢医生的指导下，她也开始吃一些控制病情的药物。
王晚珍去医院帮齐霁枫拿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那个背影是不是张小楠。
拿了太多的药，张小楠不小心掉了一瓶。
药瓶一直滚了很远。张小楠追上去捡，帮她捡起来的却是……王晚珍。
王晚珍看着药瓶上的英文，震惊地看着她。
张小楠没有惊慌，拉她去了安静的楼道。
“不要骗我！这是什么药？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病？”王晚珍激动地问。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感染了……艾滋病！”张小楠没有隐瞒。
王晚珍难以置信地无语几秒钟，接着转身就要走。
“晚珍！你要去哪里？”张小楠喊住她。
“我要去告诉霁枫！告诉他你生了病！告诉他……你为了不拖累他才故意骗他的！”
“不要！”张小楠拦住她，“我求你不要！晚珍！不能让他知道！千万不能！”
“不行！他有权知道！我不能和你们一起骗他！”王晚珍也处于矛盾之中。
“求你！听我说完！如果你听我说完，还是决定要让他知道的话，我不会阻止你！”
“好！我听！”
张小楠和王晚珍在楼梯上坐着，张小楠把自己的得病的事告诉了她。
王晚珍听完，心情很坏。“为什么会这样？这什么要这样？”
“别为我难过！”张小楠淡然地笑着，“这就是命运！是我应该去面对的命运！刚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是我身边宝贵的朋友……救回了我的生命！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想，好好地珍惜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笑着走完我的路！”
“你却把痛苦给了霁枫！为什么要让他恨你？为什么要让他绝望？我不能理解你！”
“晚珍！如果你是我，你会忍心让你爱的人看着自己被病魔折磨，最后却还是没办法挽回爱人的生命吗？我不要他的生命里有那样痛苦的记忆！不要！”
“现在，他同样痛不欲生！你又怎么忍心呢？”
“再深的伤口，时间一长都会愈合的！他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开始另一段没有我的人生！他会有很好的事业，会有很好的家庭！等到一切都过去了，他的人生又会重新找到希望！”
“小楠，有些伤是好不了的！他的心死了，他的人生也不结束了！你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他已经放弃了自己！我了解他！只要他知道真相，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守在你的身边！他不能没有你！你也需要他！只要你们快乐地过每一天，还有多少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得对！我也很想像你说的那样做！但是，要是哪一天我走了……那他该怎么办？他会怎么生活，会怎么绝望呢？他的人生，就会因为这样而被放弃！没有事业，没有家，更没有爱人！他的心，会因此而封闭！晚珍，这样……的代价，和我的快乐相比，哪一个更重要？你那么地聪明，你应该比我更明白，霁枫的人生应该是五彩缤纷的！不应该……是黑色的！”
“要是他振作不起来呢？那他的人生就提早结束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晚琳！帮帮他！你一定可以让他重新站起来的！拜托你啊！”张小楠请求道。
王晚珍拒绝。“不！我帮不了他！你太高估我了！”
“不！你可以的！因为，你对他的爱不比我少，你的爱一定可以帮他度过这次的痛苦的！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帮他了！你忍心见他这样下去吗？”
“我不能这么做！也不应该这么做！我要是这么做了，我不会原谅我自己，霁枫也不会原谅我的！不可以！”
“晚琳！求你救救霁枫！救救他的心！救救他的希望！救救他的人生！”张小楠哭着苦苦相求，“你可以的！给他希望，给他幸福！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大傻瓜！那你自己怎么办呢？”晚珍禁不住流下泪来。
她擦干泪笑了。“这是天意的安排！也是我和霁枫的宿命！我们，都改变不了！可是，我不能让霁枫的人生也被这样破坏！能给他的幸福，我已经给不了了！我唯一还做的就是，为他保留下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个机会就是在等你！等真正和他共度此生的人！”
“我真的不知该不该答应你？”
“帮我给他一个家！用你所有的爱去给他希望！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为你们祈祷，为你们祝福！今生，就请你好好地爱他！我……只有等到来生，再来完成我和他的誓言！”
“小楠！”晚珍感动地握着她的手，流下了震憾的泪水，“你是天使！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天使！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他！现在，我才恍然明白过来，你比我更爱他！我会让他幸福！我会加上你的爱，好好地爱他！
“我答应你，我会让他的人生五彩缤纷！我会给他一个家！如果我做不到，我不会原谅我自己！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也没有关系！即使他恨我，我也要让你最爱的人……拥有幸福！我发誓！”
“永远……也不要让他知道！永远也不要！”
“好，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答应你！”
“谢谢！”
王晚珍抱着张小楠，只能用眼泪来感谢她为霁枫做的一切。
回到齐霁枫身边，王晚珍的心里忐忑难安。
“霁枫！为了她为你做的一切，你要争气啊！……原谅我！原谅我……”
在晚珍的照顾下，齐霁枫慢慢恢复了健康。可是心里的伤……却还在滴血。
刚能下床，他又开始喝酒。
“齐霁枫！你干什么！”晚珍不能容忍地夺下他的酒，“你还没有完全康复怎么可能又喝酒？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少管我！”齐霁枫夺回酒，继续着他的随落。
晚珍想起小楠，就难过。她夺过他的酒瓶，摔了个粉碎。
“为什么要打烂我的酒？为什么？”齐霁枫暴跳如雷。
晚琳毫不犹豫地煽了他一个耳光，下手很重。
齐霁枫的脸炽热着有点痛。“为什么打我？”
晚琳又给他一巴掌。“为什么打你？你好好地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人吗？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酒鬼而已！”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经病！”齐霁枫想走。
晚琳拉他回来，推到墙边。“齐霁枫！你要怎么样才肯清醒啊？小楠已经不爱你了！你们已经结束了！就算你喝酒喝死，她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齐霁枫杀人似的眼神看着她，吼着。
“那你现在算什么？你还是个男人吗？还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吗？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失恋是不是？那些和你一样受伤的人，他们就不痛苦吗？为什么别人能够重新振作，而你却只能像一团烂泥一样？你打算就像这样一直活下去是不是？你回答我！”
“我不知道！”
“齐霁枫！你这点痛算什么？比起那些生离死别的人来说，你这点痛算什么！”晚珍满脑子都是小楠的眼泪，“有些人，不惜一切代价地，就是为了给自己爱的人幸福！就算是自己死，也要把活下来的机会留给爱的人！而你呢？却这么糟蹋自己的生命！你对得起你爸爸吗？对得起我吗？你自己呢？你又对得起自己吗？
“你问问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你为你的亲人都付出过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这么作践他们给你的希望？怎么对得起你的妈妈？她不顾一切地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让你这个样子的吗？什么样的痛苦你没有经历过？咬一咬牙，这一关你也一定可以过得了的！想想你的妈妈！不要让她在天堂里，还要为你伤心！”
齐霁枫靠着墙，缓缓地坐下，手按着心口，痛苦万分。“我想赶快忘了她！可是想忘掉她的时候……我的心会更痛！我忘不了她！忘不了！”再也抑制不住，他在她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痛声哭泣。
王晚珍用怀抱安抚着他无助的心，黯然落泪。“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痛苦都会过去的！我会陪着你的！”
齐霁枫哭着，宣泄着他内心的悲苦和无能为力……
“晚琳！我想回加拿大！”
“嗯。我陪你回去！”
“时间一长，我真的能够忘掉她吗？”
“嗯！我会帮助你的！离开这个伤心地……你的心会好起来的！”
“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再想起！永远也不要！”
“嗯！”
……
齐霁枫不再喝酒，也努力地打起精神。
刘心碧买好了回加拿大的机票，行程就是三天之后。
齐霁枫还有很多放不下，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张小楠。
就像第一次去加拿大前晚一样，齐霁枫和全锦程还是到老地方去喝酒看星星。
不同的是，这次将会是永别。
“不知道，等我再有机会见面的时候……这里的星星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漂亮？”全锦程感概道。
“虽然不能见面，但还可以打电话！你可以在电话里告诉我，这里的星星还是不是这么漂亮！”齐霁枫不想那么伤感。
“你这家伙！上次就去五年！这次更过分！竟然再也不打算回来了！”全锦程有些生气。
齐霁枫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在我心里，会永远记得你这个兄弟的！”
“行了！我明白！既然决定了，就真的不要再回来！你要在那里活得比这里更好！永远也不要回来！”全锦程现在反而不希望他留下。
“嗯！”
“看见你又打起精神真好！总算没有白忙一场！”
“什么白忙一场？”
“没什么！我是想说，对不起你的地方多包涵好吗？千万不要怪我！将来也不要太怨我！”全锦程心里充满了亏疚。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吞吞吐吐的！”
“没有！”
“我不能亲眼看见你的孩子出世了！要做个好爸爸！”
“知道了！你也是！要活得好好的！不用太挂念我们！”
“嗯！”
“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原谅舒彬了？”
齐霁枫不回答。
“兄弟一场！我知道你不会的！你的心最软了！”
“也许，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只要他能让她快乐！就够了！”
“霁枫……”
“我没事！我已经认命了！”
在动身的前一晚，齐霁枫约了舒彬和张小楠在他们一起玩耍过的小公园见面。
还像以往一样，齐霁枫坐在左边的秋千上，舒彬坐在右边的秋千上，张小楠则坐在中间。
秋千架吱吱呀呀地响着，他们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你们想喝点什么？我去买。”张小楠先开口问。
“随便。”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张小楠走开了，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要回加拿大。”齐霁枫说。
“我知道。而且，再也不回来了嘛。”舒彬闷着脸说。
“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嘻皮笑脸的样子！”齐霁枫用谅解的目光传递着自己的感情。
舒彬笑了笑，打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苦闷。
“不生气了？”舒彬问。
齐霁枫用笑代替了回答。
“可是，我还是要和你说对不起！”舒彬仍然无法释怀，“哥！对不起！你不要这么快就原谅我！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这么快就原谅我，你会后悔的！”
“如果，在我走之前，还是留下恨的话，我才会后悔！我不想……让我最爱的两个人，因为我的恨而变得不幸福！”齐霁枫深吸了一口气，坦诚地说，“虽然还是很生你的气，但是我不想让自己后悔！答应我，好好地爱她！让她幸福！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嗯。我会好好地照顾她的！”这样，却更让舒彬于心不安。
“那我就放心了。”
“一定要走吗？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和我见面了？”
“我……没有办法不走！希望你能理解！不过，只要你知道，我还是会挂念你就可以了！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
“嗯。”
“能给我……和她一点时间吗？我想，最后一次和她说几句话！”
舒彬起身走开，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小楠买了热饮回来，在齐霁枫的身边坐下。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张小楠先开了口。
“不要……太恨我好不好？只要一点点恨就好了！”
齐霁枫的表情里没有仇恨，只有放不下的依恋。
“以后……”张小楠努力不让自己哭，“也不要太恨我好不好？”
齐霁枫带着宽容的微笑，点点头。“嗯。”
“还有，晚珍是个难得的好人！要好好地对她！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没有好好地珍惜！失去的……就让它失去吧！珍惜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嗯。”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一定不要回来！你要……活得很精彩！把这里的和我有关的一切都忘掉！如果，你不努力地生活地话，我会嘲笑你的！知道吗？”
“嗯。”
“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如果想骂我，就快一点！等你走了就没有机会了！”
“我们的……家，应该是那栋房子，还有那片林地，我会留给你！你可以留着，也可以卖掉！”
“我会卖掉！”
“不用觉得对起我！我也不会恨你！只要觉得哪里是你想要的幸福，就往那里跑！千万不要回头！”
“嗯。”
“告诉我，你会……幸福的！对吗？”
“我当然会！”张小楠用尽全身的力气笑着。
“你们的婚礼，我是没有办法参加了！我只有在走之前，祝福你们！”
“谢谢！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我会和晚珍从牧场坐车直接去机场。”
“刚好我会很忙！所以……不能去送你们了！一路顺风！”
张小楠从秋千上起来，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
齐霁枫起来，伸手握过她的手。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握她的手了……
在无言中，他们没有说再见，却已经永别了。
齐霁枫目送着舒彬发动摩托车载着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转角。
恍然才发现，自己竟还是落了泪。
张小楠在舒彬的身后，早已泣不成声。舒彬开得飞快，让她的哭声淹没在风声中。
最后看一眼他的家，齐霁枫和王晚珍坐上了去机场的计程车。
张小楠在木屋里不停地画着画，当意识到他真的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才惊恐地丢下手里的画笔，冲门而出……
她用力不顾一切地奔跑着，计程车却在不停地加速……舒彬跟跑在后面，恨不得自己能是她的翅膀。
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她重重地跌倒在了计程车后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计程车慢慢变成远方的一点……再也看不见了。
坐在路上，她放声痛哭……手上的斑斑血迹远不及此时的痛彻心痱。
舒彬只能抱着她，只能……抱着她。
再见了……
我最爱的人。
走吧！去找寻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我会在这里守护着我们的回忆。
忘了我之后……一定要好好地生活！
我对你的爱……就是天上的那道彩虹……为你指引着幸福的方向。
真的……再见了……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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