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人生很长。
长到头发花白，双眼再也看不清你的笑容。
人生其实真的很短。
不过死前能想起的几秒钟而已。
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能想起的只有这一生里曾经真正美丽过的回忆！
还有……曾经真爱过的那个人……
舒伟仁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情况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齐霁枫和张小楠，也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
张小楠时常会会医院看望舒伟仁，每次都见他看着齐薇雅的照片发呆。而舒母，总有一旁一声不吭地陪着他。她的转变，让张小楠坚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温暖的。
齐霁枫经常坐在母新坟旁，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他很矛盾。如果……仇恨可以让他不再伤心，可为什么到头来他还是这么痛苦？恨他……是因为母亲，还是因为自己？
心中的这块重石……是不是该放下？还是继续带着它，只为了不会再一次受伤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谁能告诉他，他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孩子，放下吧！有些东西放下了，你会发现，原来是那么地快乐！
恨一个人又怎么样！当有一天，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恨的人就不再是他了，而是恨自己！恨自己没有珍惜原本可以爱他的机会。
不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会恨他的吗？与其恨，不如爱吧！真正懂得用爱去代替恨的人，才会找到真正的快乐！
孩子！你做得到的！妈妈……好想看到你用爱去陪伴你的爸爸！因为……我很想，你能和我一样那样爱他！
……
有好几次，张小楠都错把外面的脚步声当成是齐霁枫。
她夺门而出，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
那些美丽的桂花树又长高一些。她经常在树下一言不发。她想，下一秒，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告诉她，他很想她。手里的音乐盒，音乐还是一样的好听。
可最后，他还是没有出现。只是这音乐盒里的旋律，和她一起变得孤单。
齐霁枫躲在桂花林的旁边，注视着在树下的她。
她愁苦的样子，没有笑的样子好看。
他没有勇气走过去，也许是害怕她会看穿他的心思。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无措的模样。
这个时候，我们离得是那么地近。可是心……却又是那么远。
“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帮你弄点水喝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你不要乱跑啊！”舒母扶他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坐下，轻声地说。
舒伟仁乖乖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张照片。
胡心兰走后，舒伟仁手中的照片被风吹落在草地上。
他紧张地追着照片跑，却怎么也捡不回来在草地上乱转的照片。
突然，照片停下了。一双大手抓住了它。
他抬头看着齐霁枫，眼神里多了一丝在意。
长椅上，舒伟仁依然拿着照片发呆。齐霁枫坐在他的身边，脸上少了些许刻意的冷漠。
“我……去看过妈妈。她和我说了很多话。”他温和地开口，“我问她……我该怎么办？她告诉我，要我原谅你！这样……我才会比较快乐！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真的应该原谅你吗？真的应该……冒这个险吗？”他看着他痴呆的样子，有点自嘲地笑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现在根本就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也许……就是这样，我才能像这样和你说话！
“你……有后悔过吗？”因为他手里的照片，他的心里有些难过，“你真的……很爱她吗？如果……再给你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的话，你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我们之间……会不会也就不一样了？”
他侧脸凝望着他。阳光下，他的白发在风里零乱地飘散。
他伸手帮他理了理了头发，目光里从未有过的怜惜。这是他第一次像这样触碰他，这个苍老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齐霁枫从钱包里拿出母亲留给他的那张最珍贵的照片，放到他的手里。
照片里的小山，是他们年轻的时候定情的地方。也是他们分手的地方。
“就让它也陪着你吧！”齐霁枫起身，黯然离开。
舒伟仁看着照片里的小山，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从前的一幕一幕。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起来，拿着照片就走出了医院大门。
胡心兰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所有人，都开始在医院里的每一个角落慌忙寻找。
他手握着照片，一条记忆里的路指引着他走出市区，走上了通往郊外的路。
他要去找她。他只知道要去找她。
他攀上那座陡峻的山，在树林里寻找着她的身影。
脚下一空，他尖叫着从山坡上滚下，脑部重重地砸在山坡上的大石上。
照片像断翅的蝴蝶洒落在他的旁边……
已经几个小时找不到舒伟仁了。在医院里，胡心兰急倒了。住进了病房打着点滴。
张小楠闻讯从牧场赶了来，全锦程也和刘心碧跑来帮忙。
“舒伯伯到底去哪里了！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好了！”王晚琳急成了一团。
舒彬坐在一边，声音在焦虑中显得深沉。“还没有到二十四小时！警局是不会受理的。”
“在这里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啊！我们还是想想他有可能去哪里吧！说不定他只是出去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刘心碧说。
“心碧说得对！我可以叫我的朋友们一起帮忙找。”全锦程也说。
舒彬想了半天，懊恼地抓着头发。“我真该死！我竟然连我爸有可能会去哪里都不知道！”
“你不要这样！”张小楠宽慰着他，“越急的话，就越想不到的！我们现在都要冷静！好吗？”
舒彬应允地点头。
“齐霁枫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刘心碧想起来，问。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表情凝重。
“我……来之前，给霁枫打过电话了！我想……他一定会来的！”全锦程说。
“他要是真的想来的话，早就来了！我看……他是不会来了！这个人……也有点太无情了！”刘心碧有些怨气。
其它人对此也不报希望。
“怎么样？你想到没有？”王晚琳问。
舒彬摇摇头。
“这样想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到附近的车站去问问吧！如果伯父是坐车离开的，说不定有司机会记得他！”张小楠提议道。
“那就这样吧！我们分头去问。”舒彬同意。
这个时候，齐霁枫出现了。用一种缓和下来的模样意外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也帮忙！”
“嗯！我们一直在等你！”舒彬说完，走过他的身边。
所有人也都抓紧时间，开始寻找。
张小楠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微笑着。更急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和她一样的思念。
可是，他们却什么也来不及说，紧跟着追了出去。
舒彬和王晚琳去了最近的车站。刘心碧和全锦程在周围的小店寻问。齐霁枫载着张小楠，打算去较远的地方问一问。
紧张的寻找，在黑夜里持续着。
但结果，始终还是一无所获。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不会因为他们的焦急而停留。
也许是齐薇雅的在天之灵不忍心看着舒伟仁躺在冰冷的深山里，齐霁枫莫名地觉得他去了那里。
那里……也有着母亲最美丽的回忆。
那是一种强烈的感觉，迫使着他前往。
“你真的觉得他会来这里吗？”
站在入山的入口，张小楠问。
深山里的寒意迎面袭来，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
齐霁枫从车里拿出照明灯，直觉驱使着他不顾一切。“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他在这里！”
正当他们要进去的时候，守山的人拦住了他们。“这么晚了！你们干什么？”
“对不起！我们要进去找人！”张小楠回答。
“找人？你们开什么玩笑！这么晚了，山里很危险！年轻人，还是赶快回家吧！爱玩也不能拿自己的命玩啊！”守山人边说，边要赶他们走。
“您先听我们说啊！是真的！真的有人在山里！他还是一个病人！不找到他的话，才会真的有危险的！”张小楠一脸焦虑。
守山人犹豫了一下。“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也不行！你们这样冒冒然地跑进去，同样会有危险！如果出了事，我是要负责的！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吧！到时候，我再陪你们一起进山去找！”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晚上山里会有野兽的！你们进去太不安全了！还是听我的劝，等明天吧啊！”
张小楠还想再试试，却被齐霁枫拦住了。
“那我们明天天亮了再进去找！能麻烦你借点东西让我们在车上过夜吗？我们想天一亮就进去找！”齐霁枫说。
“那好吧！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借床毯子给你们！”
守山人说着返回住处去取毯子。
还没等守山人走出多远，齐霁枫跨过进山的木栅，快速地跑进了山。
“站住！你给我站住！快回来！”一边拦着张小楠，一边喊着。
看着齐霁枫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张小楠的心悬了起来。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没有人能够知道。
“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能有事！”张小楠喃喃自语着，站在入口的地方，开始了魂不守舍。
夜里的山伸手不见五指。齐霁枫凭着手里微弱的灯光，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艰难地摸索着。
他知道，只要他一个不小心，脚下就是不见底的深渊，也是地狱。
舒伟仁躺在原地，身体没有办法动弹。只能发出虚弱的呻吟声，祈求着上天的怜悯。
齐霁枫在大片的树林间迷失了方向。但直觉却让他觉得离他越来越近。
近到可以听到他的喘息声。
舒彬接到消息立刻赶到了张小楠那里。
现在，有两个他最亲的人就他面前的山里，可是他却只能在外面急得直打转。
“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张小楠坚信地说。
微笑，是她唯一能为齐霁枫做的。
“你在哪里？听见我的声音的话，就回答我一声啊！”齐霁枫在树林间喊着，担心的是舒伟仁的安危。
舒伟仁睁了睁眼睛，从口里发出游丝般的声音。
这声音，让齐霁枫停住了脚步。他环顾着四周，急忙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他用灯扫了扫山坡下的草丛，在黑暗中发现了一只很眼熟的医院的鞋。
他不假思索地往山坡下跑，连爬带摔地到了山坡下，在密密麻麻的杂草里找到了命悬一红的舒伟仁。
第一个感觉——心痛。
他赶快把他身边的草拔光，把他从那里面拉出来。
每一拉，他都会百般痛苦地发出惨叫。
齐霁枫只好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不敢再移动他半步。
用外衣包住他，齐霁枫从没有如此希望过他的健康。
可是，找到他还是万般地庆幸。
舒伟仁吃力地举起手指着草丛，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什么？你想说什么？”齐霁枫努力想明白他的意思。
齐霁枫轻轻地把他放平，在草丛里翻找着。
找到那两张相片的时候，他的心不禁隐隐作痛。
舒伟仁握着照片，安静地躺在齐霁枫温暖的怀抱中。
山里的寒风吹打在齐霁枫的身上，周围还有野兽饥饿的嘶吼声。
“霁……枫！”他竟然有意识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
“霁……枫！”
“不用担心！我在这里！”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什么也不要说了！什么也不要说！”
舒伟仁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在冷风中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配做一个父亲！我带给你的伤害……这辈子恐怕是弥补不了了！
“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一定再来赎罪！来世……你……会原谅我吗？能不能原谅我这个受尽良心折磨的罪人？”
“求你……不要再说了！”齐霁枫的声音哽咽着。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我……真的好恨！恨那个时候，为什么我会那么软弱！我抛弃了我最爱的人和我的……孩子！
“我应该下地狱！应该……被每一个人唾弃！”舒伟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做！一定！可惜……这个世界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我想……是该去找你妈妈的时候了！我好想她！好想和她在一起！”
“你不要去！不要去！”齐霁枫惊恐地抱紧他，低声哀求着，“我还有很多话还没有和你说！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能！”
“我……看见你妈妈了！她在前面等着我！”他呆呆地看着前方，含泪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薇雅！……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齐霁枫抱着不再说话的父亲，从眼角滑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背后逐渐传来的援救人员的声音，在齐霁枫的脑海里变成一片空白……
医院里，医生们都在奋力抢救着舒伟仁的生命。
舒彬陪伴着母亲，在手术室外等待着。
张小楠在医院里四下寻找着齐霁枫的下落。到医院的路上，齐霁枫一言不发，平静的样子很让人担心。
她在楼梯间找到了他。他坐在楼道里，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手里……还拿着母亲的照片。
“霁枫……”她走到他的面前。
他慢慢地抬头看她，泪痕在他的脸上还没有干……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她坐在他的身边，轻声问。
“他怎么样？还没有出来？”他问。
她摇摇头。
“他……会死吗？”
“不会！”
“如果……他死了怎么办？”他无助地看着她。
她握紧他的手。“不会！他不会有事的！”
“小楠！他不能就这样死掉！不能！你知道吗？”
“我知道！”
“他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他应该长命百岁！应该活着承受良心的谴责！”他故作怨恨，却忍不住掩面痛哭，“他还没有为自己的错赎罪！不可以就这么死掉！不可以！不可以！”
她伸出双臂抱着他，泪水从脸庞无声地划过。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他说！我还没有和他说，我已经原谅他了！……”
“他知道！他听见了！听见了！……”
……
动完手术，舒伟仁被推进了加护病房。生与死，完全取决于病人自己意志。只要能度过危险期，就是一个奇迹。
齐霁枫坐在他的病床边，耳边是各种仪器发出的低弱的声音。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双眼紧闭着。眼皮好像重得再也睁不开一样。
齐霁枫把照片重新放在他的手中，第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张小楠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一切。
“小时候……好羡慕……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带着他们去钓鱼、去公园坐碰碰车、出门的时候把他们放在脖子上让他们觉得自己像个骑士！做梦的时候，常会梦见你也像所有的爸爸一样，把我高高地举起，在草地上跑啊跑啊……”齐霁枫轻声喃语着，脸上露出了短暂的笑容，“可是……梦还是醒了！醒得很彻底！妈说，我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我开始不明白！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和其它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我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我的爸爸……很难像别人的爸爸一样光明正大地和我们一起出现在外面！甚至……我们在别人眼里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吗？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崇拜着你！在我的眼里，你是无所不能的！你一定会保护我和妈妈！然后……消灭所有的怪兽！
“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你的形象在我的心里完全变了？也完全毁灭了！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而我……为什么还要爱像你这样的一个父亲？在我和妈妈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与其这样……我情愿一生一世都恨你！只有恨你……才能让我有勇气生活下去！才能……不再痛苦！
“可是……越恨你，我就越痛苦！好想回到那个时候……我是那么地爱你！那么地想和你在一起！爸……”他喊出了这个已经陌生了太久的字。
这个字冲破了他心里的那道防护网，让他觉得无比的轻松。
舒伟仁流下了眼泪，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齐霁枫流下了喜悦的泪水，激动地握着他的手。“爸！你醒了！”
舒伟仁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望着他哭。
齐霁枫擦去他的眼泪，笑容在泪水中很美。
病房外的张小楠，也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她真的很开心！他终于找回了自己失去的心灵！那里面……有他对父亲最真挚的爱！
张小楠放心地回了牧场。
只有在电话里，听见舒伟仁渐渐恢复健康的消息。
刘心碧问她，是不是在躲着齐霁枫。她说不是。从一开始，有问题的不是她！而是齐霁枫！等他不再有问题的时候，就会来找她！如果，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也是上天的安排！
齐霁枫陪伴着父亲，和胡心兰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经历了这一声风波，胡心兰想通了很多事情。
而舒彬也更加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真爱的。
看着父亲的病情稳定了下来，齐霁枫才安心地离开。
这次，他学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珍惜自己所爱的人！而现在，他要去做一件他应该做的事情。
白天，张小楠会精力十足地忙于牧场的工作。可是到了夜晚，看着挂在床边的画，她总会陷入无限的感伤中。
我们……真的这样结束了吗？
淡淡的心伤……总是这样陪伴着一个夜晚。
有时，刘心碧会自动跑来和她作伴。
“你搞什么？约你出去玩你也不来！真的看破红尘，想出家当尼姑是不是？”刘心碧玩笑道，脱了高跟鞋跳到床上。
“是啊！那你要不要讲义气和我一起啊？像锦程那么傻的人，甩了算了！”张小楠说笑道。
“好啊！”刘心碧答得很爽快。
张小楠笑笑。“你舍得吗？”
“不舍得！可是为了朋友也没有办法啊！”
“你这么说，就是陷我于不义了！”
“为了你最好朋友的幸福，你真的忍心吗？”
“不忍心！”
“那明天就和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尼姑小姐！”
“知道了！”
她抱着她，两个人傻笑着。
舒彬要留在医院照顾父亲，没有参加他们的婚前登山行。
只有张小楠成了他们唯一的电灯泡。
他们准备好行囊，一大早就出发前往风谷最高的落日峰。据说，在那里看日出，是最美的。
全锦程和刘心碧甜蜜到地打打闹闹，让张小楠大呼肉麻。撇下他们，先登上了峰底。
在峰底往四周看，广阔无边。就连她的心境……也随着放开了许多。
刘心碧说，能欣赏到日出的人是幸运的。
张小楠在帐篷里怎么也睡不着，提前在外面等待着日出。
峰底的风很凉。可是天空上的星星却很清亮。
现在……他在干什么？如果他也能看见这样美的星星，会不会还对她说，会一直陪她看下去？
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会在她的面前升起。
有些冷，不禁用双臂环紧了自己的身体。突然觉得……孤独。
齐霁枫出现在她的身后，把手里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她回过头来，以为是错觉。
他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真实。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我一直忍耐着。想在日出的时候再过来见你！可是……看见你一个人，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你一个人。”
“我知道了。你们串通好的！”张小楠了然地笑着。
“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见你！所以……”
“现在见到了！你……又想说什么呢？”她问。
“对不起！这些日子……我丢下了你！你一定很伤心！”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什么伤害也没有受！真正伤心的人是你！但是……我真的也很难过！因为……我只能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心！你不让我靠近！我什么也不能做！真的让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对不起！我很害怕让你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很怕……不管我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想……让你和一起伤心！我真的……很愚蠢对不对？”
她还是摇了摇头。
“会原谅我吗？”
“会！只是……现在轮到我开始害怕！害怕又有一天，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又把我赶走！这让我觉得我们的爱情很脆弱！经不住考验！”
“再也不会了！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
“嗯！”
“你看！太阳出来了！”
“真的很漂亮！”
徐徐上升的红日染红了周边的云彩。也照亮了头顶的天空。
“我们的将来……也会像这日出一样！以后的人生……都会是崭新的一天！”
“我相信！”
……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日，刘心碧穿上美丽的婚纱嫁给了全锦程。
婚礼很简单。但却在朋友家人的祝福中变得幸福无比。
张小楠应约成了伴娘。她们曾经相约，一定会是对方结婚时的伴娘。
齐霁枫自然成了伴郎，感觉上更像是自己的婚礼。
当全锦程为刘心碧戴上那枚戒指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幸福的。
嬉闹中，张小楠接到了象征着好运的花球。
下一个新娘……真的会是她吗？
她也想穿上嫁衣，嫁给自己最爱的人。
婚礼一结束，刘心碧就和全锦程踏上了蜜月的旅途。刘心碧的姨妈移民去了英国。他们打算趁机这次机会去拜访她，在英国住上一段时间。
送走了新人，客人们纷纷散去。
张小楠拿着花球，在回牧场的一路上都难掩喜悦的心情。
齐霁枫没有开车，难得享受和爱人漫步的别样感觉。
牵着她的手，他的笑容也不觉得浮上脸宠。
“什么这么好笑？你已经笑了一天了！”他打趣地说。
“没什么！”她边笑边摇头。
“这个花束很漂亮！”他说。
“没错！的确是很漂亮！而且……还……”
“还什么？”
“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他故意装傻。
她站住，又气又笑地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拿我开心啊？”
他一脸的坏笑。“我真的不知道！”
“那算了！”她有些郁闷地走开。
他追上她，牵过她的手。“真的……那么想嫁给我吗？”
她听后，脸上多了两片红晕。“没有人想嫁给你！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却更加得意。“如果不是，你怎么会一接到这个花球就开心成这个样子！还一直舍不得丢掉！可是……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她有些失望。“我也没说就要嫁给你啊！”她说着挣脱开他的手，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
他诡异地笑笑，跟了过去。
她皱着眉，揉着被高跟鞋折磨了一整天的双腿。
“怎么了？”他问。
“平时很少穿，所以有点痛！”
“很痛吗？”
“还好。”
他俯身下去，背对着她。“上来吧！”
“干什么？”她一脸的疑问。
他回头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我背你！”
“我没事！不用了！”
“突然很想背你！可以……赏个脸吗？”
她笑了。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
他轻松地把她背在背上，缓慢地向前走。
“很重吗？”
“嗯。”
“真的吗？要不然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
他淡淡地笑了笑。“你真的很重！可是……背着这样重的你，我很开心。觉得很幸福。”
“背着其它的女孩子，你也会这么说吗？”她乐在心里，却忍不住说笑道。
“不仅这么说过，而且那个女的还是个美女！”
“是真的吗？”她有些意外。
“嗯。”
“她……是谁？我……认识她吗？”
“认识！她……就是我妈！”
“喔～！你故意耍我对不对？”她抡起拳头也暴力了一回。
“我说的是实话啊！她的确是个美女啊！”
“你再笑我的话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喔！”她说着，用手蒙住他的双眼。
“我不说了！可以了吗？”他求饶道。
她松开手。“那就放过你了！”
她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笑了。
“你背着你妈的时候，她一定很幸福。”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就很幸福！我想……她也一定和我想的一样。”
“嗯。”
“真希望……这条路怎么也走不完。那样……你就会永远像这样背着我！那该多好！”
“知道吗？除了我妈……你……是我背的第一个我爱的女人！以后……也只背你一个。”
她搂着他的手紧了紧。感动留在了心里。
他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更加高大。还有……吹过脸庞的晚风……是那么地轻柔。
能背着自己想好好珍惜的人这样一分钟……就是幸福。
“今天真开心！做新娘子看上去不错！”
和舒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王晚琳感叹道。
舒彬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很羡慕？”
“是啊！要是我也能穿上美得不行的婚纱，在教堂里举行自己的婚礼，那个场景一定很美！”王晚琳一副羡慕的神情。
“你少做白日梦了！”他敲敲她的头，“今天不是你的婚礼！”
“干嘛？”她不乐意地看了他一眼，“我幻想一下也不行吗？说不定……马上……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啊！”
“你？你有人要吗？”他哈哈大笑。
“怎么？我很差劲吗？”
“不是啊！”
“我不够漂亮？”
“漂亮！我可没有批评你的外表！”
“那你就是对我的内在有意见了？”她的眼睛里闪着即将爆发的之焰。
“怎么说呢？说白了，你就是……太完美了！完美到……根本没有人配得上你！所以……你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真的很困难！”他嬉皮笑脸地转了话风。
“真的吗？”明知道是假话，她还是转怒为喜。
“当然是真的了！”
“谁说没有人配得上我？我觉得有！”
“有？谁啊？”
她笑着一把牵过他的手。“不就是你了？”
“我？不会吧！”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是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吗？”她甜甜地笑看着他。
“我们……不是都知道……那是假的吗？”他紧张起来。
“对啊！可是……别人都以为是真的啊！我们如果不亲密一点的话……瞎子都看得出来我们是假装的嘛！对不对？”
“对是对！那也不用这样吧？现在……又没有我们认识的人！”她挨得他那么近，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脸红了？”她变本加厉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谁说的！是天气太热了！”他大声反驳道。
她偷笑着了半天。“你也不想小楠和霁枫的感情再因为你出现什么问题吧？那我们就只好演戏演全套了！”
“这下你可开心了！可以趁机占我的便宜！”他心知肚明。
她毫不掩饰地笑着。“我高兴！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谁要我自己挖了一个陷阱往里面跳呢！”
“这个陷阱挖得不错啊！我挺欣赏那个挖坑的人！”
“还笑！走吧！”
他无可奈何地笑着，心里莫名有些开心。
也许，她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短暂的，虚假的。可是……她还是珍惜着。在她的心里，这一切都是最真实的。
路过婚纱店，她停下脚步羡慕地看着里面陈列的婚纱。
她进到店里很久，他在店外等着。
她从店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购物袋。
里面装的是一件简单的头纱。头纱很短，但戴在她的头上很美。
她在他的面前戴上它，等着他的称赞。
他什么也没有说，其实是惊叹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像个小女孩，在广场上戴着头纱拉着他的手奔跑着。
第一次，他没有任何异议地跟随着她的脚步。她的笑容在朦胧的头纱下很清晰。
风吹起她的头纱，他知道，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他们之间若有若无地存在着。
那种奇特的感觉……会不会就是爱情？他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分离一段时间。
我们的心，会不会因为这样而变得疏远？
不管你还会不会回到我的身边，我都会等你……
等你带着我交给你的心，找到回家的路……
在家人的精心料理下，舒伟仁恢复得很快。但身体还是没有办法恢知觉。
齐霁枫和张小楠经常在医院陪伴着他，对他的恢复很有信心。
舒彬在医院一边工作一边照看着父亲的情况。很少时间陪王晚琳。
王晚琳摇身一变成了家庭主妇。经常带汤到医院给舒彬喝。
他们已经都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假的，还是真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人开始在桂花林旁边的地上盖起了房子。
张小楠去桂花林修剪桂花树的时候，林旁的房子已经建成了一半。她没有太在意，只是奇怪建房子的人为什么会选在这里。
舒彬一有时间会来牧场帮她的忙。看见她幸福的样子，他就会从心里笑出来。
帮她一起修剪桂花树，他总会倍加小心。就像小心翼翼地修剪着她的幸福一样。
“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做我的嫂子啊？”他突然说。
她笑笑。“你很着急吗？”
“我不急！我是怕你急！而我那个哥又太迟钝了！如果你等不及了，被别人抢走了那怎么办？霁枫非哭死不可！我在想……要不要帮你们一把呢！”他的语气更像是大哥。
“你的好意心领了！我们没有那么急！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
“这种事呢……关键不在于时间的长短！那些在一起十几年的恋人，最后还不是没有结果！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就够了！不要让一些想法禁固了自己的想法！只要相信直觉就行了！想结婚的话就结吧！我这个做弟弟的，一定举双手双脚支持你们！”
“不是我不想嫁！是对方根本没有打算娶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可能是他还在想怎么向你求婚吧！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跪在你的面前要你嫁给他了！”
她嫣然一笑。“别再取笑我了好吗？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急！你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好啊！骂我！别以为你是我未来大嫂我就不敢……”他举着手里的剪子，张牙舞爪地向她扑过去。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她赶紧求饶道。
“想让我放过你也行！除非……你马上嫁给霁枫！要不然……呵呵……后果你知道的了！”他舞着锋利的剪子，玩笑地威胁道。
“那你就找错对象了！难道你要我求他娶我吗？”她说着，有些怅然地继续修剪着面前的树枝。
“还说不急呢！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了！你……真的很想结婚吗？”他轻柔地问。
“其实……我并不是想用婚姻来拴住自己爱的人！只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不要分开！男人都不喜欢被束缚，可是女人却只是想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真的抓住了自己的幸福！能告诉我……我是不是把他吓到了呢？”
“你说得对！喜欢自由是每个男人的天性！就算是我也不例外！可是……在外面的世界里再怎么自由，也会有累的时候！也会想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而霁枫渴望的不是自由！而是……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这个家只有你能给他！所以……你过虑了！”
“是吗？我没有怀疑过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我总觉得我抓不住面前的幸福！总有一天，幸福会和他一起离我而去！我不会那么幸运！老天爷也不会这么仁慈！”
“你的脑袋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有些生气地敲敲她的头，“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你和老天爷很熟吗？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说呢……老天是公平的！放心吧！等哪一天我去和老天爷说，要他对你和霁枫好一点！怎么样？”
她轻松一笑。“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谁要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呢！一切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你自己的事呢？要不要也顺便和老天爷说说啊？”
“什么事？”
“就是晚琳啊！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喔！如果你不好好珍惜的话，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喔！”
“顾好你自己吧！自己的事都没有搞定呢，还来管我！”
“跟你学的啊！热心人！”
“知道了！罗嗦！”
“对了，伯父最近怎么样？好点了吗？我最近都没有时间去看他！”
“好多了！可是医生说……要想完全康复的话，机会很小！可能以后的日子，他都不能自理！需要家人的照顾！”他有些担忧地说。
“我相信……只要抱着希望，总有一天会有奇迹发生！你和霁枫千万不能放弃！”她鼓励道。
他点点头。“医生建议我们送爸去国外试试看！还介绍了一些不错的医院！”
“那很不错！你们应该考虑一下！”
“我们会认真地考虑的！这关系到爸的健康！我们……会不惜一切让他恢复健康的！放心吧！”
“嗯！”
从牧场回到医院，舒彬先去看了一眼父亲。
齐霁枫刚好要返回公司，在医院门口碰上了舒彬。
他们在门口坐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最近，辛苦了！又要忙着工作，又要照顾爸！谢谢！”舒彬带着感激地说。
齐霁枫一脸倦容地笑了。“不要这样和我说！要不然……我会觉得很怪！”
舒彬想想，也低头笑了笑。“明白！那我可就全权把爸交给你了！我这个儿子，退居后线！我想，现在爸最需要的也是你！这段时间对于你们来说，很宝贵！”
“我会……努力做到和你一样好！相信我！”
“我相信你！对了，我刚刚才从牧场回来！她要我和你说，别光顾着照顾爸，也要照顾好自己！牧场越来越忙！她抽不开身！”
“我知道！”
“这几天就让我来照顾爸吧！你也该和女朋友约约会了吧？冷落了女朋友可不是太好喔！”
“放心！我不会让她被冷落的！”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多事了！不过……这么好的女朋友还是赶快娶回家吧！要是被抢走了，哭就来不及了！要是爸爸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家立室的话，一定会开心得要命！”
“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啊？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我可就……”他阴笑了几声，“到时候不要怪我不讲义气啊！”
“什么？”
“开玩笑的啦！”他嬉皮笑脸地碰碰他的胳膊，“不顾及你，也要顾一下我那位嘛！你知道晚琳发起脾气来不太好看嘛！不过我可是说真的喔！不要再犹豫了！”
“不用担心！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齐霁枫胸有成竹地说。
“一看就知道你有阴谋了！那我就不管了！只等着做小叔了！”舒彬明了地笑容满面。
“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齐霁枫马上变得严肃。
“什么事？”
“我想……接受医生的提议，送爸爸去国外疗养！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只是在等你的决定！”
“在加拿大，在一家很有名的疗养中心！有很多病人在那里都恢复了健康！我想……我们应该去试试！”
“听你的！你打算怎么做？”
“疗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到效果的事！我决定辞掉现在的所有工作，陪爸一起过去！可能会在那边呆上一段很长的时间！”
“那我也一起过去！”
“不行！你是一个医生！还有很多的病人等着你去救！你就留在家里吧！守着家，等爸健康地回来！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上做儿子没有尽过的责任！”
“那我就把爸交给你了！”舒彬同意。
“我答应你，一定让爸健健康康地回家！”
“嗯！可是……小楠怎么办？你要去那么久，又是那么远的地方！”
“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的！”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
齐霁枫相信，从来没有怀疑过。
已经有一个星期，张小楠没有接到过齐霁枫的电话。齐霁枫更没有来找过她。打电话到公寓，也没有人听。
终于等到牧场可以休息的日子，她把工作都交给工人，带着炖的汤去了医院。
在病房里，胡心兰和张小楠相谈甚欢。她的和善，是张小楠倍感亲切。
“你一定很讨厌我！上次那样对你！”胡心兰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我早就不记得了！”
“想想以前，真像一场梦一样！”胡心兰感概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开心！陪着我的丈夫，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您能想通真好！你笑的样子，很亲切！很美丽！”张小楠从来不知道平和会让一个女人变得如此美丽。
胡心兰摇头笑着。“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美丽什么！只是才明白，嫉妒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丑陋！”
病床上的舒伟仁伸手握住她的手，只能用眼神和她交流。
她却得到了最大的安慰。满足地笑了。
看着他们，张小楠很有感触。
很想有一天，她和齐霁枫也能像这样。头发都花白了，也还能彼此握着对方的手。
张小楠迟迟不见他，低头看了看手表。
“这个时候，他应该来了！怎么还不见呢？”胡心兰说，“可能是要忙去加拿大的事，所以担误了！你再等等！他应该马上就来了！”
“去加拿大？”她有些意外，对此一无所知。
“我们决定送伟仁去加拿大的疗养中心！已经在办手续准备过去了！怎么？他没有和你说吗？”
她没有回答，还没有完全接受。为什么，他没有和她提过呢？
这个时候，齐霁枫步入了病房。手里提着水果。
“你来了！张小姐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胡心兰过去接过水果，说。
“你怎么来了？”齐霁枫到她身边问。
“终于不忙了！所以来看看！”她回答。
“你爸爸有我照顾！你们去吧！”胡心兰说。
“嗯。”齐霁枫握过张小楠的手，出了病房。
他们上了天台，在那里俯看着四周的景色。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要陪你爸去加拿大的事？”她问。
“你知道了！”
“刚刚才知道！虽然听舒彬提起过，但是突然听到还是有点意外！”
“我准备今天去找你再告诉你！没想到你会来！”
“去吧！”她看着他，没有任何地怨气，“国外的医学那么发达！一定可以让你爸好起来的！但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每天和我打电话！如果没有时间打电话，就发个e-mail给我！要不然，我会担心的！”
他久久凝望着她，神情里带着一丝奇怪。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好像你第一次见到我一样！”她笑问。
“我……可能会去很久！而且……”
“不用说了！”她用手捂住他的嘴，“你不用告诉我你要去多久，也不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更不用对我许下什么诺言！不管你要去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和恢复健康的父亲一起回来！”
他感动地看着她。“不害怕吗？也许我会去很久！也许还会在那么远的地方忘记你！然后爱上别的人！”
她肯定地摇着头。“没有关系！就算你爱上别的人，再也不回来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我还爱你就行了！我们一起的那些回忆，已经足够陪伴我以后的人生了！”
“真的吗？”
“其实……我真的舍不得让你离开我！所以……要趁我还没有反悔，赶快去那里！我怕我会不顾一切地留住你！”
“你不会的！你不忍心让我错过让父亲康复的机会！”
“我也知道你不会不回来的！你也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靠思念过今后的生活！”
“等着我！我会马上回到你的身边的！”
“嗯！”
他不舍地抱着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决定。
张小楠回牧场的路上，就开始后悔自己的潇洒。
也许，她应该自私一点。紧紧抓住他，不放手。
虽然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她却在害怕天意的捉弄。
行程马上定了下来。起程前，齐霁枫一直陪着张小楠。
在桂花林里，齐霁枫用桂花的枝条编织着花环。张小楠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心里因为即将来到的分离而不舍。
“好了。”他把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小小的金黄色桂花在绿枝中间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好看吗？”她问。
“嗯！”他笑着点头。
“为什么突然送这个给我？”她掩饰不住心中的幸福。
“想一想，我好像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走之前，我只能编这个送给你！”
“谁说的！你送这个给我，我很开心！谢谢！”
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搂着她。
“怎么了？”她沉醉在他的怀抱中。
“现在，后悔的是我了！好想把你变成这个花环，带你一起离开！”
她笑笑。“如果我要是会魔法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骑着会飞的扫帚，想你的时候就飞到你的身边陪着你！”
他松开她，握着她的手起身。“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跟我来就知道了！”
他们在那栋新盖好的房子前停下，齐霁枫的眼睛里闪着特殊的光芒。
张小楠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跟我来！”他拉着她就要进去。
她停下来。“你干什么？”
“进去啊！”
“这是人家的房子，不能随便进的！”
“没关系！这家的主人我认识！”齐霁枫笑笑，拉着还有些疑虑的她推门进去。
踏入房子的第一步起，张小楠就呆住了。
房子里的每一个布置，都是那么地熟悉。
白纱的窗帘，窗边的摇椅，木头做的餐桌，还有精心布置的鲜花……不需要华丽，也不需要时尚，只要温暖就足够了。
她的手轻轻地抚过每一件家具，木头的芳香是那么地亲切。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风轻柔地吹进来，撩起了轻纱的洁白窗帘。
“喜欢吗？”他走回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她好像明白过来。用笑代替了回答。
“你笑就是说喜欢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以后你的家要远离市区。最好是在有花有草的地方！”他握过她的手，声音变得认真起来，“房子里最好都用木头来打家具。这样住在里面才会有自然的感觉。要有很大的几扇窗户，可以让阳光很多很多地照进来！还要挂上白色的窗帘，再在窗边放一把摇椅，晚上风从外面吹进来，就可以坐在摇椅上，摇啊摇啊……一直到我们都变成老头子老太太！”
“你……怎么会记得？我还以为……”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当时我就想，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它变成现实，让我们的家像你心里希望的那样。”
“我们的家？”
他不慌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里面装着母亲留给他的那枚再普通不过的银戒指。打开戒指盒，他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在遇见你之前，我总是怪上天为什么这么无情！它让我痛苦，更让我的母亲痛苦！我一直以为，如果这个世界上总要有几个不幸的人的话，那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可是……老天爷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是你……让我觉得不再孤单。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感觉。我从来不相信誓言！可是今天，我要对上天发誓，我要用我所有的时间和爱，让你幸福！
“我爱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他等着回答，眼睛里含着感激的泪光。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抑制不住的泪水涌出了眼眶。不用考虑，她欣然地点头应允。
他起身，从盒子里取出戒指，坚定不疑地为她戴上。
“这个戒指，曾经是我妈和我爸的定情信物！可是最后，他们还是没能在一起！我希望，他们的遗憾……会在我们的身上得到补偿！我会更加爱你，带上他们未完的爱去更加努力地爱你！”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要在这个家里，和你一起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老婆！”
“老公！”
他抱起她，在房子里打转。
带着未干的泪水，他们的笑声在房子里久久没有消失。
再美的誓言，也比不上两个相爱的人幸福的泪水。
“如果有一天，你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办？”
“没关系！只要你在家里等着我，我一定可以重新找回回家的路。”
“好想你能快点从加拿大回来！没有你在身边，我会很寂寞！”
“那我把我的心留在你身边。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那样，我就就可以帮你一起布置我们的家了！”
“我就想告诉你，因为有你，我才有了这个家！是你，在我的心里建起了我们的家！”
“我会用我所有的爱，来爱我们的家！还有你！”
“还有……我们以后的孩子！”
“那你是喜欢男孩呢？还是女孩呢？”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我会给他们娶最好听的名字！让他们得到最多的爱！”
“男孩就叫……雨阳！愿他就像雨后的阳光一样，透彻，温暖！”
“女孩就叫……小小楠！愿她就像她妈妈一样，带给别人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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