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莲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见春华躲在远处不敢过来,又低头看看自个红彤彤的手腕子,“噌”一下就蹦了起来,怒气冲冲奔向文慧。
“你和苏姑妈若还想在方府呆着,就老老实实的,别逼我动手。”文慧带着冷意的双眸,直直看向苏莲莲。
闻言,苏莲莲身子一顿。原本冲向文慧的脚步却慢下。
文慧勾了勾嘴角。脸上带了丝笑意。
苏莲莲一手手指着文慧,叫道:“你有什么可嚣张的,不过狗仗人势——”脚步却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文慧闻言,冷笑起来。
狗仗人势?
没错,她就是狗仗人势了。你能怎么办?
主动迈步走上前,文慧渐渐凑近苏莲莲。
“你干什么?”苏莲莲大惊,见文慧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步一步逼近。眼中寒意冷的渗人。
直直逼近苏莲莲眼前,面面相距不过一拳之隔,文慧脚步方才停下。
苏莲莲硬着头皮仰着脸与文慧对视。原本的怒意滔天,此刻面对文慧与青杏,珍云三人,此刻却变成了丝丝害怕。
文慧凑近苏莲莲耳边,小声道:“别逼我跟你们撕破脸。”她不喜欢苏莲莲与苏姑妈,但不代表不能和谐相处,方府想看她笑话的人不少,家丑不可外扬,苏文慧姓苏,苏莲莲也姓苏。
在外人看来,她们是一家人。
不管是不是吵架,斗嘴。那都是家丑。
但苏莲莲若要执意找不痛快。她也未必不敢动手。
“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文慧眼睛盯着苏莲莲,一字一顿道。
苏莲莲咽了口口水,看着文慧的眼神,脚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文慧冷冷瞥了她一眼,“青杏,珍云,走——”说罢,看也不看愣在原地的苏莲莲,文慧顷刻转了身,领着两个丫头快步离开。
“小姐——”见几人离去,那头春华方才小跑着朝苏莲莲这头奔过来。
苏莲莲哪里还有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
文慧心里有丝丝不快。
一路往回走一路沉着脸色。
苏莲莲是个没有脑子蠢货。虽说夜色沉沉,方府大半的人都已休息,可保不齐就有谁听见她们二人争执。若要谁看见,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
片刻,她叹了口气。
往后还要多注意才好。
今儿个她也是被苏莲莲激起了火,执意要争那一口气。若要是换到平日,她老早会找了理由解释解释,左右圆过去便无碍了。
可是——
唯独面对苏府。
她一点点退让的心情都不想有。
……
“啪”。
“小姐……”春华捂着脸颊,抽噎的看着苏莲莲。
“你方才干什么去了?”苏莲莲怒气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春华捂着脸垂下头低低哽咽着,不敢反驳。
“走开,别碍在这丢人现眼的。”
苏莲莲恶狠狠的瞪了春华一眼,转身离开。
春华不敢说一句话,只能小心翼翼的跟上苏莲莲,
……
这边,方昇与方大爷进了书房。
方昇便拿出从国子监带来的信封,交予方大爷。
接过信封,方大爷拆开信纸。
秉着烛光,细细阅看。
片刻。
方大爷低着头抬起,看着方昇道:“这事儿你母亲知晓吗?”
方昇摇摇头:“上次方府与姚府议亲时,我与母亲寄过一封信,里头说到一些事情,但并未全部告诉母亲。”
方大爷点点头。
想了想,道:“这事儿有时间还是与你母亲说一说,待过些日子天气暖了,京中各府又会相互走动,莫叫你母亲什么都不知晓。”
方昇闻言点点头,又道:“父亲,刘府与姚府现如今是真在一条绳上捆着了。”
“从前方府与姚府走得近,现如今姚府与刘府亲近,往后是怕不好往来了。”
方大爷点点头,肃穆道:“刘府与南阳候一向走的近,方府自打两年前便与岳阳候是一路,往后自是分道扬镳。”说罢,叹了口气:“殊途同路,还是走到这一步。”
方昇接过方大爷手里的信封,折叠好。
“今年待过了五月,你便要下考场。”方大爷看着方昇,道:“你要知晓,这一次科考,不仅于你,对于方府也很重要。”
“儿子晓得。”方昇点点头。
……
“谦哥儿,这月在国子监可还顺利?”姚夫人拉着姚谦的手关切问道。
姚谦温和的笑笑,反握住姚夫人的手:“一切都好。”
姚琦端着茶盏从房外进了屋子。
走进姚谦,将茶盏递给对方。
姚谦接过茶盏,放在手心。
姚琦见此道:“母亲,方府的事情与哥哥说了吗?”
姚夫人瞪了姚琦一眼。
姚谦手指一顿,握着茶盏的手掌紧了紧,笑道:“怎么?不会是方府的亲事没能成罢。”
闻言,姚夫人端着茶盏的手颤了颤,唇角凑近茶杯,轻抿了一口,默不作声。
姚谦见此,暗道不好。他问道:“母亲……??”语里还有些许期待。
半晌。
姚夫人叹口气,放下茶盏,道:“谦哥儿,方府与姚府的亲事是成不了了,前些日子没有与你说,是怕你在国子监读书不安生。”
如同一盆凉水倾盆倒在头顶,彻底浇灭了希望,姚谦一时间闻言有些怔愣。
“谦哥儿,母亲知晓你的心思,事关姚府,可方府也不是好糊弄的。”姚夫人道。
闻言,姚谦微微回过些神,看向姚夫人。
“母亲觉着,姚府与刘府的事情,方府可能早就知晓了。”姚夫人皱眉思索道:“原本几个月前,我还与方大夫人谈的好好的,谁知那日方大夫人来了府上,却一口回绝了。”
“怎么可能?”姚琦在一侧惊道,“姚府与刘府的一事我们的消息可是守得牢牢地。”
姚谦闻此,默默垂下头。
姚琦又道:“就算是要知晓,是如何知道的?”
……
“母亲,姚府除去前两年与刘府,南阳王走的近,且近些年暗地里帮刘府做了不少事,河北运输船只,海上贩卖私运私盐……等等,都和姚府有牵扯。”
方大夫人闻言一惊。
前一段时间去姚府拒绝方苒的亲事时,她只瞧出姚府的外表不如内里的光鲜,怕是银钱周转不好。却没想到与海上私盐有牵扯。
“这段日子,我在国子监听说朝廷上头对这些事情在严打,已经牵扯出了不少人。”方昇严肃道。
方大夫人吸了口气,心惊不已。
贩卖私盐可是大罪,轻则杀头,重则诛九族。
“姚府怎么敢这么做!”方大夫人吃惊道。
方昇摇摇头,道:“母亲知晓姚府嫡长子姚谦也在国子监吗?”
姚谦在国子监?
方大夫人疑惑:“他为何会在国子监?”
要说前些年方昇进国子监也是费了大力气,上下不知拜托了多少关系。方府在半年前升迁的正三品,那时的姚府还在五品上呆着,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姚谦进国子监是去年的事情,我前月在国子监找人问了此事,河北贩卖私盐一事败露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方昇意味深长道。
方大夫人闻言陷入沉思。
方昇起身,道:“父亲叫我与母亲将此事说清楚,过些日子母亲府间走动与众夫人说话也要小心避讳此事,尤其是方府近两年与姚府交好。”
方大夫人点点头。
……
方昇出了方大夫人的屋子。
一边走一边想。
姚谦进国子监绝非靠一己之力,姚府与方府结不成亲事,相当于少了一条后路。也不曾想到,方府会这般早便知晓他们的秘密。
当初他在国子监接到方大夫人的书信时便觉着奇怪。方府与姚府在两年前交际并不是很多,直到方大爷从大理寺卿的位置上退下,也是为了方府身后的利益才帮助姚府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而他得知两府联姻时觉得很微妙。
一,是时间点卡的很巧,二,便是姚谦进了国子监。
若是别的还好说。
只是,国子监却不是一个随意能进就进的地方。
姚府能在正五品的位置上把姚谦送进来,背后一定有人帮忙。既然有高人相助,姚府此时为何还要想方设法与方府联姻?
原因可能有两个。
一,是姚府出事,这位贵人不愿相助。二,是姚府出事,这位贵人不能出手相助。
综上所述。他便在国子监找到旧友相问。
先是刘知说姚谦在国子监交友甚广。随后,他又找到在国子监读书的杨鸣。杨鸣是杨府的亲戚。掌管各个地方的巡抚差事总览。从中可以问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新密。
刚开始杨鸣还不肯开口。也是。查私盐一事哪是能随口乱说的。不过,杨鸣到底还是说漏了两句。
很好。事情从这个地方就连上了。
如若姚府背后之人与他们是同一路的倒也不算什么。
只是姚府早在两年前便与刘府交往慎密。
而刘府,却算的上是南阳王的亲信了,这也是全天下人都知晓的事情。南阳候与岳阳候纷争两派,也是明面上的事情。
姚府所攀上的贵人的身份就是很明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