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当陶辕醉跪在碧琼宫大殿,面前是掌门与五位长老和乌桃山首座拂嗔与次座拂清,以及众多月雾岛和乌桃山弟子时,他彻底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把我叫这来了?”

毕竟做“贼”心虚,他心想,自己两年前犯下的错事,迟早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只是时间问题。三个月前,乌桃山的次座拂清就来过一次,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自己跪在掌门和她面前,以为受罚的日子终于来了,但拂清除了问他是否还记得一个叫袁静籁的乌桃山女弟子外,只是交给了他一把他这个“取剑失败”弟子决用不上的难看的剑鞘。他深以为耻,当时就想愤怒地说:“有什么处罚就说好了,我才不怕你们。泛不着这样侮辱人!”但掌门面前,这一句话毕竟被按了下去。这三个月,他几次试图折断这柄被他视为羞辱的剑鞘,但这难看的好似缠藤的剑鞘,却也真的像是老藤一般,任你使出全身的力气也莫想撼动分毫。原因是这剑鞘看似普通韧性却是极好。用再大的力折,也只是折弯,但就是断不了。这时余乱弈又在旁边不厚道地起哄:“呦,看来乌桃山的前辈还真是送了你一个宝贝呢。辕醉你好好修炼修炼,说不定不比用剑差呢。到时候你就是我们月雾岛第一个不用剑的弟子呢,前无古人呐。”陶辕醉听了这些话,立刻火冒九丈,把在碧琼宫里不敢当着掌门的面吼出来的话,全倾卸到了余乱弈身上:“你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滚——滚——滚——。”听到陶辕醉把憋了一肚子的火全往自己身上撒,余乱弈不但不生气反而压低了声音无可奈何的劝道:“唉——要是折不断就算了吧,咱犯不着跟一柄剑鞘较劲。实在不行明天当根柴烧了得了。”说完便悄然走开了。

可陶辕醉根本听不进去,他正在气头上,暂时还不想和余乱弈说话。他愤怒地用力折用脚踩,后来试过用刀砍用斧子剁,但老藤剑鞘上面一点划痕也没有。真是邪了门了,陶辕醉心想,难道真的要像乱弈说的,烧了它?试过之后,剑鞘除了表面被熏黑之外,依然安然无恙。看着这根难看的剑鞘,陶辕醉第一次觉得这根他用不上的东西还真不是普通的凡物。但不是凡物又有什么用?自己没取到剑,要剑鞘干什么?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加上姜玄青也劝他“毕竟是长辈送的,也不知道是何意,要是哪天问起,你拿不出来,也不好交待的。”自己又实在拿这剑鞘没办法,所以这三个月,那柄剑鞘一直被他放在房间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看都不想看一眼。

此时,他又跪在了三个月前跪过的位置,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冷笑:哼,我就知道不会只是羞辱我一下就算了。真是下作。他楞楞地认定了,今天派中的长辈以及乌桃山的首座次座齐聚一堂,必定是为了两年前那件事,错不了的。他昂首挺腰迎着众人的目光,大有一副“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的无畏气势。要杀要剐,悉听尊遍。

首座的六刍道人干咳了一声,然后开口问道:“辕醉,我来问你,你可认得这位乌桃山的师侄?”他随着掌门手指的位置,目光落在了站在拂嗔首座身边的少女身上。他当然不会忘记,那正是两年前被他醉后撞见出浴的少女袁静籁。

果然没错!好吧!他放弃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说道:

“回禀掌门,弟子两年前确实偶然撞见过静籁师妹出浴,但弟子并非有意偷看,实是因为两年前婚宴醉酒,后来走错了房间。所以……”带着对乌桃山的愤怒,和不畏死的勇气,他低着头大声地把两年前做的蠢事都说了出来,声音保证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还没说完,就被四面传来的惊呼声给打断了。他猛地一抬头,看到四周不管是月雾岛还是乌桃山的弟子,个个面容惊讶,有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了。他还来不及细想,只在心里喊了一个大大的“不好”!

糟了!不是为了这个事儿!!!

碧琼宫大殿里炸开了锅,几个角落里的嘈杂议论开始蔓延开来。陶辕醉的一番大声陈述,在众人听来不啻一声晴天霹雳。也难怪,居然会有人敢把两年前撞见女人洗澡出浴的事情当众说出来,就算那女人你认识,那也得分场合吧。这,这,这实在不是台面上应该说的事儿吧。你小子还把责任推到酒的身上,谁信呐!故意的吧?月雾的弟子大都是男子,没几个人相信有人能有喝醉了酒,走错房间还正好看到女人出浴的运气。这种好事我怎么就碰不着呢?肯定是故意偷看吧。一种惊讶过后,仔细揣测,在场的月雾岛弟子们大都在心里这么认定了。

而随行前来的乌桃山女弟子们的惊讶绝不比对面的月雾弟子少,她们听到月雾弟子的议论声,一个个都不禁双颊泛红。再看看站在首座身边的师妹。应接众人夹带着惊奇、询问、难以置信齐刷刷的注视,袁静籁早已羞红了脸,不知所措。一切都来的得太快,一阵慌乱之后噙着泪的眸子复杂地看向跪在大殿中央耷拉着脑袋的陶辕醉,有不解,有埋怨,有后悔,有哀怨。她羞红的面颊正如绽放的粉桃,内鲜的皓齿紧咬朱唇,然后急切的目光寻找拂清与拂嗔,希望能得到帮助,却已然要哭出来了。最后终于羞不自胜,在眼泪将要溢出之前,双手掩面,从大殿侧门跑了出去。几名年龄看上去稍长的乌桃山弟子急追了出去。

毕竟是长辈,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在座的长辈很快恢复了冷静,一个个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都不禁开始对此事有了一个态度。执法长老陶正双目紧闭,面色铁青,很显然作为陶辕醉的父亲,自己的儿子做了这样的事,还居然如失心疯般没有半点羞耻地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他脸上自然挂不住。其余四位长老平日与陶辕醉都是叔侄相称。执经长老宗吾只摇了摇头,执剑长老牝节不置可否,戒律长老弗利向来刻板,睥着陶辕醉的眼里显然有怪罪之意。执弈长老星元脸上却掠过一丝笑意摇了摇头,大有赞赏的意思。“小子不差,小小年纪就这般惊世骇俗。日后不得了的。”

此时大殿之上静得出奇,掌门与长老们都未发话。剩下仅有的几处议论像是突然感受到在这可怕的安静中,自己的声音太突出了,于是几乎同时收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六刍掌门。六刍端坐首座,目光深邃地凝视前方,好像在想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掌门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月雾弟子退下。”

月雾岛的弟子聚精会神的等着掌门发话,有的人还未反应过来,看着周围已经有人转身离开,只得随流跟上。这时才想到——不对啊。莫名其妙了!月雾弟子有人撞见乌桃山弟子洗澡出浴也算得上事关门风的大事了,怎么掌门一句处置的话也不说,直接把弟子们都支出去呢?

而几乎就在六刍掌门发话让弟子们退下的同时,拂嗔首座也大袖一挥,乌桃山的众位弟子会意随即离去。情况有些变化,两派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谋略对付重生的共同敌人——血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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