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迅速,不觉过去两年。此时陶辕醉余乱弈与姜玄青已十八九岁,修为终于得到陶正的认可,可以开始配剑修行了。陶正报告掌门,得到掌门首肯之后,三人获得了进万界窟取剑的资格。这一次掌门允许三人同入窟内取剑,取剑之后,便要为自己的剑铸魂锻炼使之与己通灵。剑之利钝全看剑的主人为其铸入何种精魂。锻炼得法,朽木可成神兵,锻炼不得法,莫邪亦成凡品。且剑随人性,人之修为愈高,剑愈精纯。人若所向披靡,则剑亦无挡。人若暮归气堕,剑也无异废铁。正所谓以人养剑,剑以成人。待到修为化境,则人剑双成。
他们三人等这一天不是一天两天了,取剑好比少年受冠礼一样,说明自己修为已经“成人”,之后便可御剑乘风。纵横天地之间,是每一个月雾岛弟子儿时的梦想。现在他们三个人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这一日三人早早地来到万界窟口静待掌门与师父。经过两年三人脸上虽仍不脱少年稚气,但都越发英气成熟了。余乱弈仍旧气质随性,显然等候让他有点不耐烦,此时他微皱薄眉,不爽的眼神好像在埋怨掌门和师父陶正,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却来的这么晚,不觉间又透着一股媚态。陶辕醉双唇紧闭,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十分坚毅,他双臂抱在胸前,抬头望天,阳光正好照出下巴上稀稀疏疏的须髯,越发地少年豪气。姜玄青却若有所思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长时间地等待,让余乱弈实在是耐不住,开始发起牢骚来了。“我就说不应该这么早来的,师父和掌门不可能这么早来的。”“你怎么知道?就算掌门不会这么早,你敢晚来吗?”陶辕醉反驳道。按月雾岛成例,取剑弟子在取剑之日,必须天不亮就在洞窟前等候。而开启洞口的掌门什么时候来却无迹可寻。可能随后就到,也可能让取剑的弟子等到第二天子时。倘若掌门来到洞窟前不见人,那取剑日期便要往后推迟一年。所以月雾岛的弟子们到了取剑之日谁也不敢怠慢。尽管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但还是抵不住余乱弈要发牢骚,干什么立这样的破规矩来折磨人?我们来打个赌,猜猜掌门什么时候会来?你们说不会是子时吧?怎么还不来?
余乱弈急得来回踱步。陶辕醉对他说,既然是立了这样的规矩,就一定有立这条规矩的理由。修行之人最忌心浮气燥,立这样的规矩就是要试一试他们性子也说不定。好在这次是他们三人一起进窟取剑,要是余乱弈一个人来,只怕会被这不知何时才是头的等待给折磨死。他虽然聪明有余,却最是耐不住性子的人,他师父陶正多次提醒过他,要他好好收收性子,不然天资高超反倒终究会害了他。他每次都不以为意,觉得自己这样没什么不好。人这一生束缚太多,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妄加束缚只会戗害了自己。他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在旁人看来他总是胡闹的原因,在思想上他从不给自己设限。
好在有陶辕醉与姜玄青和他一起,可以聊天解闷。不然他真有可能自己去试着打开洞窟的门。
三人等了很久,久到余乱弈连牢骚都发完了,终于耐下了性子坐在地上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等着掌门和师父。在黄昏之时,掌门与陶正才慢悠悠走到三人面前。他们看到掌门师父驾到,一个个都窜起来向两位长辈行礼,好似久经饥饿的人看到了刚出炉的肉包子一样。
掌门看着三位年青后生跃跃欲试的样子,面露微笑不住地点头抚须。陶正站在掌门身后,两手放在背后,看着三人一脸的威严肃杀。当头吓道:“你们几个不成材的东西,总算是静下来了。以为自己可以取剑了,修为就够了?”他一边说一边依次扫视他们三个,最后眼神落在余乱弈身上。“你!就数你话最多,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取剑,怎么就是改不了你这个臭毛病?”看来掌门与陶正对他们三人刚才所说的话都了如执掌。其实他们早就来了,一直在附近观察,陶辕醉猜的没错,月雾岛之所以有这样的规矩,就是故意试一试取剑弟子的性子,进洞之前先让他们静下来,方才现身。
掌门仔细端详着三个年轻人的脸,过了一会开始说道:“你们三人修行至今,已可进万窟取剑。但进洞之前我还有些话要教与你等。起初你们刚来之时,尚能自持。但不久就有人开始耐不住等待,其余二人虽然嘴上不说心却也变得急燥了。不过好在你们最后都重新静了下来,可见至今的修行没有枉废。但是刚才见我二人走来,又再次把持不住乱了心神。见此须知你们修行之不足。”掌门顿了顿,收住了话头注视着三位后辈,见三人神色渐渐似有所悟,再继续说道:“我修行之人应当心如止水循序渐进,最忌心浮气燥,妄想一蹴而就。好比刚才,你等明知我二人终会到来,只因不知何时,便好似要经受无尽等待,如入火炬,焚心自扰。倘若我二人迟迟不出现,你们岂不是要空等一辈子而误了修行?在此告诫你等。人之一生,只要自持不乱,该来的终究会来,想见的终究会见到。”
三人听到掌门的话,有些云里雾里,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万界缘一,道法无遗,器随心生,一切注定”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大袖一挥,万界窟紧闭的铁门徐徐向他们三人敞开。期待多年的取剑修行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