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宝一行吃的心满意足,回了客栈。
城外,伙计雇了人,将卤肉挑了过来。
因霍宝发话按照一人半斤预备,伙计叫就卤肉档口都切好,一份半斤用苇子叶包了。
每人半斤分量,又富裕出十来斤,总共九十斤,花了五两银子。
李远因为得霍宝看重,名正言顺接手了整个队伍,除了那十伙计之外,其他一百五十人,按照童军旧俗,临时分兵。
只是没有像童军分五种,而是分四种,斥候、护卫、车兵、辅兵。
斥候负责警戒、探路,辅兵负责后勤、车兵只负责赶车、喂骡马,护卫负责轮班守护、值夜。
打破了童军、曲阳籍兵、滨江籍兵三个界限,人人有差事,倒是比之前更令行禁止。
中午不开伙时吃的是“辅兵”准备的干粮,咸萝卜腊肉饭团;早晚开伙就是咸萝卜腊肉粥,饭后烧水晾白开水。
每人随身都带了两个竹筒,一个装饭团,一个吃饭的时候盛粥、行路时装水。
之前因李远年少心存轻视的什长、伍长,也都老实下来。
滨江那五十**,有吃有喝,倒是觉得这日子还真不赖。
童军、曲阳籍兵知晓根底,晓得李远学的是童军那一套,倒是越发觉得“小宝爷”行事有章法。
伙计送肉过来,没等给自家少东家表功劳,李远就大着嗓门说着:“指定是我们宝爷吩咐的,我们宝爷总惦记我们吃的好不好!”
其他童军也晓得霍宝这行事做派,在旁边附和起来。
“宝爷说了,咱们正长身体,不能断了荤腥!”
“先时在山上时,逢五逢十宝爷就带大家去后山狩猎,山鸡野兔都吃腻了,有回还碰到一野猪!恁大的野猪,獠牙那么长,咱们才跟着师傅们学兵器,看着都慌了,宝爷一锏丢下去,直接砸死了!那肉才是真香,吃了好几顿!”
“你们真赶上好时候了!”
“宝爷还委屈了你了?问问县兵大营那边,谁不晓得咱们营伙食好!”
少年们声音清脆。
听得其他百十来号人,都齐齐望向李远身边的卤肉框吞口水。
之前是分了三家,可眼下不是“合兵”?
那位“宝爷”买的肉,也该有大家一份吧?
李远看着满满两框卤肉,跟伙计谢过,招呼全员按顺序领肉。
“香!”
“这宝爷实在哩!”
营地内外,为了这顿卤肉,都是喜气盈盈。
这年月,不饿肚子就是福气,能大口吃肉简直想也不敢想。
富裕的十来斤,李远就将什长这些一人多了一包。
童军营里的规矩,能者多劳,能者多占。
还有两斤多肉,李远分作三份,自己与曲阳籍兵、滨江籍兵的两个屯长分了。
包着酱肉的苇子叶打开,营地里都是荤腥。
不少人馋得狠了,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几口将酱肉吞了,看着别人手中的流口水。
屯长、什长这些小头目,每人最少是一斤酱肉,就富裕了。
卤肉本就喷喷香,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下吃,味道就更好了。
大家吃的心满意足,吃饱了犯困。
李远不敢轻忽,四下里转了一圈。
他晓得自己长处与不足,长处是有胞兄的关系,曲阳出身这些人认他,在新童军中算是把头的;不足是比不得黑蟒山下来那些人,最早投到宝爷手下,听说是宝爷一手带出来的。
童军五大头目,都是黑蟒山旧人,每人身份不可撼动。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跟在霍宝身边独当一面,李远不想露怯。
骡、马都喂好了,护卫们都轮班守卫,整个营地井然有序。
城里传来梆子声,营地这里也点起了几个火把。
等到深夜,营地里人声渐消。
除了守夜的护卫,剩下人大多是吧唧嘴,进入梦乡。
连着赶着几天路,每天都是四十来里,大家也都乏了。
李远合着眼皮打盹,心里盘算着剩下的路程。
出来四天,行了一百七十里,还有七十里就到常州。
常州,有五大头目的侯晓明在。
几个头目中,除了霍豹是宝爷堂侄旁人比不了,其次就是侯晓明。
这两位地位不可撼动,剩下三个头目中朱家兄弟互为倚角,梁壮则是同侯晓明出身,流民孤儿,两人走的近。
李远既叹息童军这“能者多劳”、“先来后到”并行的提拔规矩,却是心安。
除了黑蟒山下来那百十来号人,就轮到他们这批资历深了。
他们只要爬上去,也不用担心胡乱被后来者取而代之。
“谁?”
营地一角传来呵斥声。
李远立时睁开眼,起身走了过去。
次日一早,霍宝几人出城到了营地,就见到被捆绑成粽子的“不速之客”。
不是别人,正是老村正的小孙子。
“是你?听说你鬼鬼祟祟潜入营地,是想要偷窃?”
发现少年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几个临时搭建的行军灶附近。
少年满脸通红,忙道:“我不是偷儿……我是饿了……”说着,肚子里“咕噜噜”想了起来。
少年越发窘迫,却是乖觉:“小爷误会了,我昨儿打听车队不是为了大莲妹妹……是我想要投军!”
霍宝扫了少年一眼,身后背着弓箭,腰间是箭囊。
怪不得之前觉得他有些像霍豹,除了眼神灵动,也是因为身体比例与霍豹相似,身量不高,手臂却长。
“善射?”
“学了十几年,还算几分准头!”少年口中谦虚,眉眼却透了几分得意。
霍宝示意人给他松绑。
少年揉了揉手腕,最后选定五、六十步外的榕树,拉弓搭箭射了出去。
“嗖”、“嗖”、“嗖”,一连三箭,在榕树下排成“一”字。
这样距离与准头,少年箭术倒是比霍豹那半吊子还强几分。
少年收了弓,满脸期待的看着霍宝。
“宋老三不是你鼓动卖人的?”
“……”
“哼!”
少年讪讪道:“这不是实没有旁的法子……小爷是外地人,不用顾及放钱那些人,要是求我爷帮了她家,倒像是我们坏人买卖……”
“慷他人之慨!要是放印子钱的打手数百,比我们厉害呢?你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霍宝还是不喜他这种多管闲事的做法。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少年心软,想方设法为宋家想出路,也可以说“祸水东引”,拖无辜者下水。
少年忙摇头道:“没有!就是镇上的几个地头蛇,手下十几号人顶天了!”
“你就晓得了?”霍宝指了指营地诸兵:“我这里带出百十来号人,就不能另有人手?”
少年顿时蔫了,面上添了羞愧。
霍宝道:“行事动动脑子!你晓得我们是什么人,你就投军?就不怕我们将你卖了?我们一会儿往常州去,那边可是缺矿奴!”
少年没有畏惧之色,反而“嘿嘿”笑了,低声道:“我晓得,小爷是北边来的,我的师傅就是滁州人,跟你们说话差不离!”
霍宝瞪着少年,没有接话。
少年站的更直了,面上带了坚毅。
“你叫什么?”
“石三,我叫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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