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 ? w1w1w1.?8?18z?w?.?c?om
袁绍愤怒地将面前的案几掀翻,其愤怒狰狞的面容,简直有如厉鬼:“刘艾,这个蠢货!若听我计略,趁那少年被谣言缠身之际,联络朝中大臣奋力一击,整个关中早已落入刘艾之手。届时,与我军联合,横扫天下不过探囊取物。可刘艾这个胆小鬼,竟然畏惧那少年如虎,非但拒绝了本将军的妙策,还敢羞辱我?!”
董白看着再度满堂狼藉的景象,这一次,她再不对袁绍有什么期盼。这一次,她十分笃定袁绍此时再无倾覆天下的妙计,有的,只是满心失败的愤恨和不甘。
袁绍口中的刘艾,董白自然是知道的:刘艾是汉朝的宗正,乃九卿之一的大员,他这人跟袁绍有过往来,但并非交情深厚的那种。
袁绍口中的这件事,董白也是一清二楚的:在甄宓散布刘协非先帝之子谣言的时候,袁绍便瞅到了时机,**遥控一场宫廷政变,瓦解刘协的统治。他选择的那个替代刘协的人,便是宗正刘艾
汉朝到了此时,刘姓诸侯王已寥寥无几,而刘氏宗亲当中,除却雍州牧刘虞、荆州牧刘表、益州牧刘璋之外,就剩下这位宗正刘艾还有一些名气。更难为可贵的是,袁绍还掌握着当年刘艾屈从董卓的证据,这就使得袁绍将刘艾扶上皇位后,也便于操纵。
历来政变若想成功,必然要具备两个条件:内部当中,能有一位有声望、有能力谋划的人;而外部,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兵权支持——简单来说,这两个条件就是四个字:里应外合。
毫无疑问,袁绍就是外部那强有力的兵力支持。依袁绍如今的势力,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需真正出兵。只需一封奏表上去,言明他承认汉室新朝,则整个天下势力都要马是瞻。
而且,这个时候,袁绍也为刘艾提供了绝佳的良机,只要刘艾有胆肯干,抓住刘协非先帝之子这个致命要害,猛然出击,必然会大获全胜。甚至,为了这个计划能够得以实施,袁绍还允诺了可以将潜伏在长安的刺天曹供刘艾驱策。
这样犹如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袁绍认为刘艾除非疯了,才不会答应。可他万万没想到,刘艾竟然还真的没有答应!非但如此,刘艾不仅将此事告知了刘协,还特意寻到了汉室文笔最为犀利的蔡邕,狠狠写了一篇檄文,将袁绍骂了个狗血淋头。
与此同时,随着这封檄文到来的,就是长安那些刺天曹兵士被锦衣卫惨烈围剿的噩耗。于是,这间用来与董白密议的大堂,在经历上次狂风暴雨后不过一个月,再一次被袁绍摧毁。
“刘艾自刘协诛董之后,便对刘协多有忌惮。他为人怯懦,只善治学,又哪有胆量窃取皇权?将这一番在你看来天赐洪福的事送与他,对他来说却是一场大祸,他自证清白尚且来不及,又哪里会奋起一搏?”
董白这时倒异常冷静,似乎对于她来说,失败已是常态,已让她由不能接受变为了麻木,再到了平静的地步:“更何况,刘艾如今担任宗正一职。当年刘焉就是凭借此位,才诓骗了那个蠢货先帝,令其成为了割据一方的益州牧。前车殷鉴,刘协又岂会不防?或许,便是刘艾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急迫而又决绝地要与你撇清关系。”
“这些,我岂能不知,还需你来教训?!”袁绍毫不客气地反驳出口,然后走到董白面前,那张成熟而富含魅力的脸,此时却带着一种强烈的侵占欲。他比董白高上半个头,以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不要以为,你是置身事外的高明之人,事实上,你也不过刘协手下又一次的败者!”
说到这里,袁绍从地上捡起一张密纸,狠狠摔在董白的胸前:“你自己看看罢,你寄予厚望的那枚棋子,当真快要胜过你,成刘协的枕边人了!”
董白一时还不知道袁绍在说什么,可当看到密信中言刘协两次出入甄家布庄,还赠甄宓焦尾琴、两人甚至在布庄之前依依不舍时,胸中蓦然就燃起了一股火,一股想要将这个大堂再毁上一次的邪火:这个甄宓,想不到竟是如此人小鬼大、手段高明的贱人!
可这股邪火燃起,还不过只是开端。转瞬之下,这股邪火便转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董白在又怒又愤之际,再也忍受不住,猛然上前抽出身上的匕,朝着袁绍狠狠刺去!
匕寒亮,犹如一条噬心的毒蛇。
而这一次,袁绍也照样有所防备,再度掣出自己腰间的宝剑,只一击便荡开了董白的攻势。可这一次,两人的打斗却已然没有了上次的风花雪月,袁绍这一剑直接划破了董白的皓腕,而董白,则吃痛之下,仍旧不愿放弃自己手中的匕,竟完全不过破膛的凶险,誓要让自己的匕饮上袁绍脖颈鲜血不可。
“疯女人,你疯了?!”袁绍没有想到董白如此偏执悍烈,更不会在意自己这句话有多蠢。在性命的威胁下,他不顾四世三公的风度,狼狈地在地上一滚,才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随后在董白还要疯狂扑上来之前,捡起地上的一方砚台,重重朝董白掷去。
董白无奈只得拧腰躲开那方砚台,也就是这时,袁绍忽然暴起,一脚踹在董白的胸前。继而在董白尚未起身之际,将自己的宝剑架在了董白的脖颈之上,满脸怒气和杀气:“贱人,难道你当真以为我不肯杀你?!”
“你说过,刺天曹只听我一人命令行事,可为何甄宓与刘协之事,我尚且不知,你便已尽数知晓?”董白愤怒起身,不顾自己的脖颈被那柄利剑划开一道血线。可当剧烈的疼痛传来,她看到袁绍持着那柄利剑的手丝毫没有动摇时,她才忽然明白:原来,袁绍的确会杀了自己……
接下来,袁绍的一句话,更加印证了董白的猜测,让她虚妄的心瞬间冰冷:“因为,刺天曹是我的,自然要绝对效忠于我!你这蠢女人究竟有没有脑子,难道连这等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我说刺天曹只听你一人命令行事,那是指除我之外,他们听命于你。可若我想插手,他们自然要先以我为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将这支秘密力量尽数交付与你?!”
“我,我以为,我对你纵然无功劳,亦有苦劳。并且,我们还有着共同的敌人……”被利剑置于脖颈的董白,已被持剑之人的冷酷伤到。
“是!你的苦劳,就是你这祸****臣之后,竟然不识恩德,胆敢悍然对我动刀!你的苦劳,就是让我河北大戟士精锐,在短短两年时间,损伤近了一半!”袁绍再度毫不客气地讥讽着董白。
这个时候的他,才是真正的袁绍:在他还对情势有所掌控的时候,他也有心征服一匹胭脂烈马。可当他真正品尝着失败的时候,什么女人,不过让他厌恶的蠢物而已!
“你,最好端正你的态度,认识清你的身份!”袁绍傲慢说道,确定董白明白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将自己的剑愤然掣下。
也就是此时,两人都知道:剑虽掣下,但那柄剑斩出的裂痕,已然无比留在了两人心中,再无法弥合。
袁绍决然。而经历了太多的董白,反应过来后,也再不在意。
“那接下来,你当如何?……”再起身之后,董白便如一位袁绍的幕僚,言语当中再无一丝锋芒。
袁绍却心烦意乱不已:这个蠢女人,难道没看出自己毫无办法吗?自己当初,怎么看看上这么蠢的女人!
“先将甄家处理掉,既然甄宓不知好歹,那也必然要承受叛变的代价!”袁绍双眼阴厉,他渴望甄家的财富,已然不是一日两日。既然甄宓给了他理由,他也不介意弥补下自己的损失。
可就在此时,一名刺天曹卫士忽然出现:“主公,长安有密信传来。”
袁绍不顾董白在场,信手接过那密信,展开读罢之后,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这个甄宓,到底想要做什么?她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十四岁的豪商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