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一片昏暗寂静,只有一间正房中亮着微弱的灯光,似乎前院的打打杀杀并没有影响这里,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相似,数月前的一幕又清晰再现。
史一氓不敢逗留,急顺着厢房廊下向后院墙奔去。
突然,厢房房门打开,一个人伸手将史一氓拉入房中,这一惊非同小可,史一氓来不及使刀,急伸食中双指点向那人前胸大穴,猛然感觉到指尖所触之处绵软异常,紧接着只听轻轻一声“哎哟”,一个女人绵软的身体倒向史一氓的怀中,史一氓急忙伸手抱住。
女人低声说到:“不要出声,抱我上床。”
史一氓定睛细瞧,登时浑身冒汗,怀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嵩的孙女陈香兰,那个陪他在广西灵山谷一起生活了两个多月的陈香兰,自己又鬼使神差般躲进了陈香兰的闺房,急忙将陈香兰放到床上,犹豫片刻,伸指在陈香兰前胸疾点一下,解开陈香兰的穴道,远远退到门边。
这时,陈嵩等人已追至后院,由于后院是吴三桂家眷所在,陈嵩等人自不敢太冒失,站在院门处,高声说到:“后院的夫人小姐们,今夜府衙内来了刺客,已进了后院,我们进后院搜查,请各位太太小姐呆在屋中不要出来,如有危险请大声呼救。”说完,一脚踹开院门,把手一挥,立即有二三十人进入后院。
院中登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外面的人前前后后搜查了一个遍,一无所获,退至院门处,陈嵩向吴三桂低声说到:“皇上,刺客想必躲在哪间房中,属下不敢造次。”
吴三桂低头沉吟良久,道:“跟我挨间屋子搜。”
陈嵩跟着吴三桂先去了正房,正房一溜十余间房,吴三桂将所有女眷关在一间房内,和陈嵩一起挨间屋子查了一遍,一无所获,又来到东厢房,东厢房住着陈香兰,吴三桂对陈香兰向来喜爱有加,恐陈香兰受到惊扰,立于门外柔声问到:“香兰,见没见到有刺客进你房间?”
陈香兰假装害怕,道:“什么?进刺客啦?刺客在哪里?”说着话,打开房门,一脸惶恐道:“义父,快进我屋查查,刺客要是躲在我的屋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吴三桂见陈香兰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头一软,道:“兰儿莫怕,让义父进去查看查看,也免得挂心。”说着话,人已踏进屋内,眼睛如鹰隼般四处查看。
陈嵩刚要进屋,陈香兰伸手拦住,沉脸说道:“爷爷,这可是我的闺房,难道您连孙女也不相信啦?竟然连孙女的闺房也要搜查。”
陈嵩急忙退至台阶下,高声说到:“皇上,即是小姐的闺房,就请皇上自己查看吧。”
吴三桂想想确实不方便男人进入陈香兰的闺房,于是说到:“好吧,你在外面稍候。”
陈香兰随手关上屋门,走过身来跟在吴三桂的身后,一脸委屈,道:“义父,我和刺客又不认识,要是真进了我的房间,我能不知道吗?义父尽管放心好了。”
吴三桂终究老谋深算,眼睛在屋内搜寻一番,突然盯住陈香兰的床,问到:“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床?”
陈香兰脸色微变,瞬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道:“义父越老越不懂规矩了,哪有父亲看女儿的闺床的?没的损了女儿的清白名声,既然义父执意想看,那就看好喽。”说罢,假装向前去掀床帘。
吴三桂急忙阻止,道:“义父岂能做如此乱伦下作之事,你把床下让我看看吧。”
陈香兰装作老大不情愿,弯腰揿开床帘下摆,身体挡在床前,吴三桂举过油灯,弯腰查看,见床下空空如野,直起身来将油灯放在桌上,道:“好了,刺客没进来就好,义父也是为你担心,义父走啦。”
吴三桂说完转身出了陈香兰的房间,但终究不放心,急忙喊出大夫人,让大夫人去查看陈香兰的床,他知道大夫人与陈香兰不和,自然不会包庇,大夫人也没客气,片刻之后,一脸的兴灾乐祸,径直推开陈香兰屋门,直来到床前,揿开床帘,只见床上整齐地叠着被褥,哪有什么刺客,当下一摔床帘,返身出了屋子,没好气地说到:“看了,没什么刺客,多余。”
吴三桂向来惧怕大夫人,一脸讪笑,也不介意,回身冲陈嵩等人说到:“后院各个屋子都已查过,想必是刺客翻墙逃走了,立即通知各城门,凡陌生人等一律不准靠近城门,陈嵩,你来负责府衙的安全,如刺客伤及内眷,我拿你是问,退下吧。”
陈嵩讨了一个老大的没趣,怏怏回了府衙前院自己的房间。
陈香兰趴在窗户上往外偷看,见人都退出了后院,这才回身来到床前,一拍床沿,低声道:“出来吧,采花贼,没事了。”
史一氓急忙从床下出来,满脸羞臊,无地自容,慌忙说到:“多谢姑娘相助。”
陈香兰坐到床边,看着史一氓,一脸薄笑,道:“不错呀,学会钻床底了,滋味好受吗?”
史一氓神色越发窘迫,道:“姑娘说笑了。”
陈香兰“呵呵”笑了起来,猛然惊觉,急忙伸手捂住嘴,生生将笑声压了回去,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去外面说话。”说完,穿戴整齐,推开后窗,见窗外无人,冲史一氓一招手,两人先后跃出,飞身纵到院外,一路急行,来到湘江边上。
湘江水流充足,波涛汹涌,穿城而过,两人来到一株桂树下,桂树有丈余高,枝叶茂盛,冠盖如伞,虽至初冬,空气依旧温热潮湿。
两人在江边站定,相隔数尺,夜风轻拂,陈香兰衣袂飘飘,美若仙子,她转身望着史一氓,道:“这里安静,在这里说话吧。”
史一氓没有说话,神情有些不自然,夜深人静,与一个姑娘站在江边,夜色朦胧,总觉得有些异样。
陈香兰微微一笑,忽然很想调侃几句,于是说到:“采花贼,我可是第二次救你了,怎么样,我的床上香不香?”
史一氓越发不自在起来。
陈香兰微微一笑,道:“采花贼,你抱着我和抱着你心上人的感觉哪个更好?”
史一氓忙道:“姑娘又取笑我了,我得走了。”
陈香兰见史一氓要走,急忙说道:“你不能走,如果你敢走,我就喊人。”
史一氓急道:“姑娘的大恩大德,史一氓没齿难忘。”
陈香兰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盯着史一氓,绕着史一氓身体慢慢转圈,边走边说道:“不忘就完啦?你睡了我的床,抱了我的身子,占了我这么大的便宜,你打算拿什么回报我呀?”
史一氓急于离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姑娘但有差遣,无有不从。”
陈香兰站定,眼望江面,若有所思,语气幽幽,低声说道:“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其实,我也不要什么报答,只要你记着我的好就够了,你是来刺杀我义父的?”
史一氓点了点头。
陈香兰脸现忧戚之色,道:“是不是连我爷爷也要杀?”
史一氓一时没有说话。
陈香兰向江面走了几步,站在江边沙滩上,眼望苍茫水面,幽幽说到:“不回答就是喽,其实,刚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了,前院一打起来,我就去了前院,可我不知道该帮谁,站在那里我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觉得应该帮你,可是,我又不能和你联手反我的爷爷和义父,索性把自己关在房中,两不相帮,如今,见你和爷爷,还有义父相安无事,倒是我最最希望的结果。”
说到这里,陈香兰扭头看了看史一氓,见史一氓眼睛望着沧茫的江面若有所思,却不说话,又扭回身望着江面继续说到:“你知道的,我从小与爷爷一起长大,是爷爷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比我的生身父母更亲,我不能对不起我的爷爷,我知道爷爷帮义父鞍前马后,做了一些对不起朝廷的事,你必不容他,如果我求你不杀我的爷爷,行吗?”
史一氓慢慢踱开数步,两人之间已经离有十余尺的距离,陈香兰扭头看了看史一氓,知道史一氓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不由一阵心酸,继而伤心难过。
史一氓沉吟片刻,道:“你爷爷的所作所为,伤天害理,积怨太深,即使我能饶他,天理难饶。”
陈香兰显然没料到会如此严重,忙转身看着史一氓,问道:“我爷爷只是听命行事,所作所为全是吴三桂让他去做的,怎么会如你所言的这样不堪?”
史一氓侧身望着江面,江面波涛起伏,深沉幽暗,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陈姑娘还是别问了,我不能答应你,一切都听天尤命吧,于情于理,你爷爷都难逃其咎,恐怕我要对不住姑娘了。”
陈香兰忽然转身看着史一氓,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的爷爷?我爷爷与朝廷作对固然有错,但那也是各为其主,我爷爷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也是违心的,不得不做。”
史一氓道:“若如姑娘所说,那倒罪不当诛,只是,只是……”
陈香兰忙道:“只是什么?有什么话你快说,也免得我糊涂。”
史一氓道:“只怕姑娘听了心里不舒服。”
陈香兰面色冷峻,道:“但说无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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