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晓心间涌起一阵酸楚,没想到堂堂上古邪器竟与仙界上神有这段僭越千年的旖旎情缘。爱中没有对错,她不好评判。兴许花神自己也没弄清楚,究竟爱是不爱?
意念抽出,血婆娑还在发狂。苏岑晓一把抓住她黑影般的手,情真意切地冲她微笑,声线拉得绵长,“世上人人皆有苦衷。花神早就不生你的气了。只是,他无法面对你,才迟迟不来看你。”
“无法面对?”血婆娑敛气收息,愣愣地转过那对白茫的洞眼,“他是嫌弃我的模样么?”
“不不,”苏岑晓另一手也覆上紧握住,“你们那些美好的回忆充斥在他的心间。他会找你的,只是时候未到。”
“那是什么时候呢?”
“我也不清楚,”苏岑晓毕竟不是心理专业,还没抚慰过陌生人,额上冷汗连连,“他会穿越重重阻隔磨难,他会来的,你要等。”
血婆娑的眼睛又拉扯大了些,不再多说什么,周身的戾气已湮灭,安分的停留在半空。对千夜说:“我不要花林了,我要在这等他。”
千夜目光冰冷的瞟了眼苏岑晓,似在埋怨她。又回应血婆娑道:“教主在等你。”
“你们都走吧,不要再来干扰我。”血婆娑不为所动,好心好意的携苏岑晓落回地面。
刚落脚的一瞬,天旋地转,乌云翻过露出蓝天,死树复生,花瓣也恢复成嫩芽状。再转瞬,血婆娑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送归到云昴郊境的土地上。
周围大地轻震,大大的黑圈窟窿奇迹般恢复原状,一马平川似的铺上青草。“耶,终于出来了!”苏岑晓很高兴,同时发现旁边有道要杀人的视线,偏头看却是千夜,满蕴怒气。
“呵呵,”苏岑晓赔笑,这可是能救她命的人,不要皮的凑近道:“千夜是吧?能帮我个忙不?”
“不。”
这回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苏岑晓束手无策的看许昱和穆尽之,穆尽之笑笑道:“无桑啊,人家可是要收血婆娑回去复命,哪有你这样拆台的。”
苏岑晓转念想也是,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血婆娑都送他们出来了,自己不愿冲破封印,明明旺仔都已经击损的差不多。只是血婆娑执念太深。眼看千夜扭身欲行,苏岑晓猛地扑过去拖住他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起来,“只有你才能帮我啊!千夜大哥!千夜大神!你若是不救我就得死翘翘了。”
千夜不回头,滞步听她继续说。
一看有了希望,苏岑晓更不放手,说:“噬魂玉璧!你知道吧!噬魂,怪了,他也是邪器,怎能圈定你?”
“你竟知道,”千夜的表情带了丝讶异,“你是新圈定者?”邪器互相制约,噬魂无灵魂,其实还低阶一点,然而它并无界限,所以任意何物都有可能被它圈定。千夜懒得与苏岑晓解释许多,直入主题。
“恩恩!”苏岑晓拼命点头,也不能逼迫他说出原因。只好先说正事,“你应该知道吧?要破除噬魂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死后自动消失,二是找到前任圈定者用其血浸泡玉璧半日即可。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请帮帮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不。”仍是想也没想吐出一个字,千夜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细想看来许是因为苏岑晓劝留了血婆娑而让他不情愿救她。
苏岑晓头都大了。穆尽之这时候走近,也软硬皆施的请求了好久,但千夜面冷心也冷,死活不同意。许昱也费尽口舌,借着朵儿的变脸术变成美女也乏人问津。
“罢了罢了,”穆尽之不悦地皱眉,没想到不是开玩笑的。他拂袖要飞溜,准备带上苏岑晓一众人。苏岑晓却说:“谢谢大哥哥,谢谢许昱,谢谢小朵。你们先回吧,我要跟着千夜公子,别担心,还有旺仔和武器呢。”
此言一出,千夜的眉角轻挑,转身朝树林小道走去。没料到苏岑晓飘来句,“等等我,马上到!”谁要等她了。
穆尽之自是不允,“他们回去可以,我是受穆涟姐之托,好好保护你,怎能离你而去?
“哎呀,”苏岑晓觉得有些麻烦,将大哥哥往许昱那一推,嘻嘻笑道:“真的放心罢!我又不是小孩子,千夜性情孤僻肯定不希望太多人吵他。景冉那边肯定心焦马上派人寻我了,你们回去压压。而且许昱这废柴空有副美丽皮囊,连小朵都难保护,所以回去的路上就拜托大哥哥你啦!我很快回去~”
说的倒也在理,可是穆尽之放心不下,给苏岑晓施了个保护咒又暗中委派两个纸人贴身保护才带着许昱他们离开。
许昱反倒有些气短了,“喂喂,苏岑晓,你能否考虑下我的感受?”
苏岑晓准备跑开,愣住,“什么感受?”
“被你说废柴就算了,你,”许昱逼近她,欲言又止,胸脯中的吟隐隐发烫,确实还有景冉未摆平,只好叹口气摸摸苏岑晓的头说:“好好照顾自己,别、别被人占便宜了。还有,我等你回来。”
这几句嘱咐的话平常又暧昧,苏岑晓奇怪的看看许昱,小朵的赌约是她赢了,许昱听闻她喜欢上景冉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啊。可眼下,又有点关怀情人的意味。她不懂,只好笑着挥手,“好!不多说千夜要走了,大哥哥,拜托你带他们回尚轩府!”
穆尽之若有所思,自然答应了。两大一小的身影立在原地看着渐渐消失于树林里的苏岑晓,发呆了好一阵子,“走吧。”
然而苏岑晓高估了千夜的君子风度,他并没有等她。于是她自己像只无头苍蝇般在茂密的森林里打转,这是云昴郊境的北处,许昱他们应该已经沿南面离开了。
燥热的知了在树上不停鸣叫,树影摇曳,遗漏了日光长泻,却只带来躁动不安。苏岑晓不知道原来云昴郊境如此容易迷路,兜转了好半天还在原方圆。天色渐暗,地面上投出大片暗暗的影子,“啊呜——”不远处还传来狼群的嚎叫。苏岑晓瑟瑟发抖,幸好,还有旺仔,“旺仔,你真的找不到出口吗?”
旺仔在地面上滚动,氤氲光芒,却又暗淡,“不行啊主人,我只会破封印破结界,这种浑然天成的地理结构旺仔是破不了的。”
苏岑晓望向附近最粗的那棵树——已经被她用短刀刻了几十道痕了,晃来晃去,还是同一片树林。她的肚子咕咕叫,这才想起来食物都在许昱的包裹里,自己走的焦急忘了拿。难道天要亡她?苏岑晓仰视天空,已经斗转星移,月上树梢,郊野的天似乎格外的黑。
该死!千夜竟是那般不靠谱!气温降了不少,她又冷又饿,攥着包袱和旺仔靠在大树下蹲了好久。时间漫长。
“啊呜——”羊狼的声音忽的响起,近在咫尺,她猛然睁眼,发现周围亮起许多双红色的眼睛,贪婪邪恶。
一头血雨羊狼扑上来,苏岑晓守住旺仔,拿短刀刺中羊狼的左腿,还未摆平这只,三四只羊狼狰狞着扑向她。
“咻——”光束扫射的声音,转眼大片的羊狼倒下,气息还足只是晕了。苏岑晓赶忙回头,颈边传来疼痛眼前却一黑。
醒来时苏岑晓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紫檀香味萦绕,躺在金丝绣枕和华丽床单软如云絮的床上,还有晶莹珍珠缀成的绯帘,以及招摇过市的古玩摆台。屋内的一点一滴,都充斥了两个字“奢华”
床边没有其他人,她的颈上还有些微酸,索性躺直不愿起来。“旺仔?”苏岑晓猛地直起身子,四下张望摸索,却没有半点回应。
旺仔呢?苏岑晓瞄见了案桌上的包裹,独独不见旺仔,它去哪儿了?这究竟是哪?!
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有个男子飘飘然走进来。苏岑晓愣住,眼前的人穿着金黄色宽袍,袖间腰间镌有龙的暗纹,青丝随意的挽起来,映衬那张美轮美奂的脸。眼眸清澈透露霸气,睫毛长得不像话,鼻梁高挺,肤色匀称白皙,嘴唇凉薄如同樱花。然而,周身却有股慑人的气势,表情高深莫测。
又是个绝世美男子!苏岑晓虽然见得挺多,但如此气宇轩昂的男子她还是头回见到,不过那龙纹,难不成?
她试探得问,“你是皇上?”
“怎么不装傻?”男子有些好奇,大多数女人见了他都爱装作不知道,好些个美人就爱在庭园间唱些歌跳些舞吸引他又说不认识。太腻味了。
“装傻干嘛,”苏岑晓注意到自己穿的是单薄的单衣,心头一紧,“你不会将我怎么样了吧?我家旺仔呢??”
“是婢女替你换的,”男子眉梢上扬,笑意绵延开,“旺仔?你是指这个?”说着从背后伸出手给她看,掌心上旺仔好好地立着。
苏岑晓大喜,要夺,却见他收回手去,说:“我见过你。你叫什么?”
见过她?她完全没印象啊,天呐,这李祈烟究竟招惹了多少个美男啊。苏岑晓干笑着报出自己的名字,说:“也许你见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肯定是你,”男子大方方坐在床榻边,介绍自己,“我是皇甫翊歌,大楚皇甫氏第三十六任皇帝。”
苏岑晓惊掉下巴,大楚的皇帝?就是那个纵容皇甫文琴的弟弟?